第八百五十七章 不清不楚
钟灵儿吐了吐舌头，笑得好不惹人怜惜：“那也是池姐姐愿意宠着我嘛！别的不说，就那五皇子墨延昭，池姐姐对他远没有对我好！我猜着池姐姐永远都舍不得逼迫着我做出一个选择来。”
就这么一小段路的功夫，钟灵儿已经想通了。她所见的极有手段和城府的池姐姐是大殷的摄政王妃，若是没有那样残忍的手段，便是将大殷上下数以十万计的百姓都交给池梦儿，仍有她蹂躏虐待。可属于她的池姐姐，永远都是那个会一直站在她身边，温柔又强大的存在。
可池荣嫣听到这话，却是挑了挑没，隐藏在黑夜中的面庞上看不出真切的神情。“那可不好说……”
“啊？”
这一出让钟灵儿始料未及，她拽着池荣嫣的手停下步子，神情严肃地问道：“池姐姐，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我可未必就一定不会逼着你做出选择。”池荣嫣丝毫不在意钟灵儿此时心中翻涌的情绪，乐呵呵地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答案，甚至怕钟灵儿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楚，特意将一整句话都说完整了。
果不其然，钟灵儿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瞬间僵硬了，好似池荣嫣再多说半个音节，她就能随着夜间偶尔吹拂的清风一起飘散。
只可惜，池荣嫣正是玩心大起的时候，带着还紧攥着她的衣袖的手一同从怀中翻出一份书信，并将她展示在钟灵儿面前。
“你如今也过了二八年华，再不早些寻个如意郎君，可真真儿要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了。钟谷主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将你的事情时刻都放在心上，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封催着我要赶紧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的信了。”
“就这点儿事儿啊……”知道了缘由，钟灵儿猛地松了口气。
池荣嫣眯了眯眼睛，重复道：“是啊，就这点事儿。”
可恨，一句话瞬间刺激了钟灵儿刚要罢工的脑子，她同上了簧一般弹跳起来，“这怎么可能是小事啊！怎么能用‘点’这个词来形容？！”
池荣嫣好整以暇地看着钟灵儿，幸灾乐祸之情不加掩饰。
“爹爹在信中如何说的？”钟灵儿一把抓住了那封信，焦躁地询问道。
池荣嫣松开手，耸了耸肩膀：“我还未拆开看呢，并不知道这封信中内容具体是什么，但是想来应该和前几封大差不差吧？”
“你都没拆开……”钟灵儿还想问，既然都没拆开是怎么知道这封信也是催她早些寻觅亲事的，但是抬头就看见池荣嫣已经要迈步离开了，也顾不得多问，匆忙拔腿跟上。
“药王谷送来的信分为两种，一种是这一类寻常往来的，一种是由孙临风的等修真之人施加了法印、用于传递紧要情报的，再加上这段时日都是这一类的催着要给你张罗亲事的书信，并不难猜。”
钟灵儿一听这话，瞬时间红了脸，跟在池荣嫣身后小声嘀咕着：“爹爹也真是，这样的事情怎么也麻烦你来了？姻缘嘛，上天说的算咯，总不能让池姐姐你去给我抢一个来吧？”
不料，池荣嫣动作有一瞬间僵硬，似乎那信件之中真传递过这么个意思。
“你自己瞧过那封信之后就明白了。”
北苑就在眼前，钟灵儿冲过了最后三五米的距离，凑到院门上挂着的灯笼投下的光影之中，就迫不及待的撕开了信封。
“这……”钟灵儿也是没想到自己能一语中的，她那在药王谷中日理万机的老父亲竟然真让同样日理万机的摄政王妃帮忙。
那信中黄纸黑字，分分明明写着，“灵儿是老朽心尖上的宝贝，自她幼时就将她宠坏了，如今性子狂野，恐怕难得哪个寻常夫家的欢喜。故而老朽有一不情之请，只希望王妃您能留意着灵儿那野丫头一些，若是她真与谁家小郎君动了心思，还请王妃能为着小女以权谋私一回，把那小郎君掳洞房。当然，老朽也知道此举有失道义，故而一切后果老朽也甘愿负责！”
“这这这……这真是荒唐！”钟灵儿那张娇俏的面庞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是红透了，她捏着信纸的一双手隐隐约约颤动着，“池姐姐莫要信这信上的胡话，爹爹他就是老糊涂了，不然怎么能想到这样荒谬的法子？”
池荣嫣轻笑不已，“我倒是没觉得这信中所托之事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钟谷主所言不错，你早就到了婚配的年纪，只可惜从前跟着我东奔西走，难得安定下来有得梳理逢春馆和逢春学院那些个产业，实在是辛苦得很了。若是能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婿，一来能解了钟谷主心头之忧，二来也能为你分担一下肩上的重担……”
池荣嫣说着，钟灵儿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绪飞去了哪里。
直到，池荣嫣突然来了一句：“我以为，你之前信中偶尔提到的那位宸屿公子就很不错。”
“宸屿？！”钟灵儿陡然尖叫出声，又想起此时已经入了夜，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池姐姐你哪里看出来我喜欢那宸屿的？他那样的人，依仗着自己的出身，只把旁人当作工具对待，与人相交都没有半点真心，如何配得上我的喜欢？”
池荣嫣抿了抿唇，“若是不得你心意，那就只能作罢了。不过倒也无妨，这段时日我和谢玄墨应该都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多的是时间替你张罗一门好些的亲事。”
“不要！”钟灵儿又尖叫起来。
池荣嫣无奈地摊开双手，“行吧，那这事儿我就先缓一缓，但是日后药王谷中再有这样的信件传过来也不是个法子，你自己给钟谷主去一封信说明情况吧。”
钟灵儿点点头，将展开的信纸仔细叠了起来。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对宸屿并非当真没有半点感情，他也不是真和她口中所说一般不通人情，只是……
“你应该习惯了翠儿在北苑伺候着，只是她这段时日刚好回乡给她的父母上坟去了，我就调了乌芸过来。”池荣嫣看见北苑中终于有人听见动静出来了，这才笑着同钟灵儿解释。
“如今大殷之中混乱非常，池姐姐如何舍得翠儿回去的？”钟灵儿听了这话霎时间就担忧起来，“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回乡，路上若是遇到了歹人该如何是好？”
那厢乌芸刚出来就听见钟灵儿责备的声音，她不似翠儿那般和钟灵儿已经生出了感情，谢玄墨交给她的只有永远维护自己的主子。
“灵儿姑娘何出此言？王妃和王爷回京也不过这三五日之内的事情，可翠儿告假却是七日之前了。且不说翠儿不过一个寻常丫鬟，告假回乡根本无需惊扰到王妃……”
“乌芸！”她话直说到一半，池荣嫣就皱着眉不悦的打断了，“本宫何时教过你如此多嘴的？再者，本宫遣你来服侍灵儿，她便是你的主子，你这般态度可是九王府上教你的？”
乌芸是九王府暗卫出身，虽有气性，但更多的是无条件服从命令。听到池荣嫣这番训斥，她当即低下头认错：“属下知错。”
而后，她又迅速转身，朝着钟灵儿一拜：“属下方才多有得罪，还请灵儿姑娘恕罪。”
钟灵儿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转变这么快的。她悄悄朝池荣嫣竖起了大拇指，心中满是赞叹：还得是九王府啊！
池荣嫣知晓钟灵儿从不是记仇的性子，乌芸也是个直肠子，二人只消相处一段时日，说不定能成一对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左右我也将你送到北苑，要交代的事情也都差不多了，我自己个儿能回去，就不用再派人去主院里叨扰玄墨了。”
“可是……”钟灵儿才感觉到，分别是总会有不舍之情的。
“你明日不是还在九王府吗？”池荣嫣轻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若想我，明日再来找我也行。”
乌芸适时得开口劝钟灵儿道：“灵儿姑娘，今日已经不早了，王爷和王妃这段时日都忙的脚不着地，今日是难得偷了空闲的，该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好……好吧。”钟灵儿扁扁嘴，委屈巴巴地松开了拽着池荣嫣衣摆的手。
池荣嫣强忍着蹂躏她发型的冲动，轻轻念了一句“好乖”，转身就要隐没到夜色之中。可她没走两步，就想起了自己还有事情忘说了。
“我进京之前遇见了孟烷，他周身气息沉稳，想来是周游四方历练之后心性有所成长，比你信中所言要成熟许多。人，我已经见了，但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时间带个一心学医的徒弟。你若是当真珍惜这样的好苗子，最好是早点将他收入门下，便是换了法子的连哄带骗，也都得把他留再逢春馆中。”
“池姐姐见过他了？”钟灵儿先是震惊，随后轻笑不已。
然而在下一秒，明玉就转变了对上官玄的看法。因为宋清昭她……喝了一口冰盏。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热了，还是因为对上官玄有种似有若无的愧疚。总之，宋清昭是迫不及待的喝下来冰盏。然而下一秒，她就明白了为何上官玄会让人给她送来，明明这个男人刚才还在挑剔明玉的太凉。
那是因为，这个冰盏里头，全是姜的味道！
宋清昭高兴的送了一口，初到口腔里头是凉津津的，但一接触味蕾，那种感觉就显示出来了。
她极力忍着让自己没有吐出来，赶紧给明玉不知道使了多少个眼色，才等来明玉急匆匆的帕子。
宋清昭就着明玉的帕子，把还没有咽下去的冰盏全都吐出来了。
上官玄见宋清昭如何情况，脸色一变，上前问她。
“怎么了，可是冰盏不好，还是身体不舒服？”
宋清昭把他关切的手一推，喝下来明玉送来的果饮子清口。等到那股味道没有了，才开口。
“你是真的不清楚还是假的不清楚！这是姜汤啊，我不喝姜汤！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说实话，上官玄也是今天才知道宋清昭不喝姜汤。他从前和宋清昭一起吃饭，是看见宋清昭姜也是都吃的。
怎么换成了姜汤，就不喝了。
“本王……本王不知情……还好吗，要不要再喝一口别的？”
宋清昭看着这个男人慌张的样子，简直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该骂他。
亏他想到，将姜汤给放凉喝。
“没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宋清昭微微叹气，说道。
她让明玉把姜汤给拿走，却不想被上官玄给拦住了。
明玉不接的看，难道这个男人还想让小姐喝姜汤不成？不见刚才小姐成了这样。
上官玄接过姜汤，放回到宋清昭的手中。
“你往下弄一下。”
宋清昭看看上官玄又看看刘丛，还是听话的往下拨弄了。下头是软的，但不是水，而是有点硬硬的感觉，像是豆腐。
干脆把它给弄开，里头的东西开始碎。拿起来勺子一看，真的是和豆腐一个样子！
“姜汤豆腐？”
宋清昭问。
上官玄摇摇头。
“是姜撞奶。上头的应该是奶的，不过本王见你吃了冰盏，怕你胃疼。这才让刘丛把奶给换成了姜汤。 ”
有想法，真是有想法。
宋清昭啧啧惊叹。
明玉见状也不和掰扯，直接去外头拿了牛奶过来，就着倒进去了一点。
“小姐，加上奶的话，就比较好一点。”
姜撞奶确实养胃，这个明玉并不反驳。
宋清昭尝试性的吃了一口，那白色的不是豆腐，而是一种更加软糯的口感。怎么说呢，更有韧性，也更甜。
就光是这个“豆腐”，就已经俘获了宋清昭的心！
凭借着这个美好的口感，让宋清昭又喝了一口姜汤。加了牛奶的姜汤果然没有刚才那么难喝。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清昭都错觉，竟然有一种越来越好喝的感觉！
“好喝吗？”
上官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宋清昭看。
“非常好喝！”
她重重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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