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解救
脖颈两侧传来黏滑的触感,除却恶臭的腐肉味,还有白骨胳着喉咙,呼吸很困难。
宋念双手抓着那一双白骨,与对方较着劲,奈何对方力气实在是太大,宋念逐渐流失的体力不及对方那仿佛永动机一样的手劲。
随着尸体头颅离他越来越近,宋念鼻子呼吸也不顺畅起来,鼻腔里被腥臭味侵占。
宋念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开始充血,喉咙像是快要被掐断一样,尸体已经张着血盆大口,以一种不可能的开合角度,直奔宋念的头颅。
濒临死亡的一瞬间,宋念好像什么都想不到,大脑一片空白,钝钝的疼痛调动着神经。
原来快要死亡的时候,人是来不及去回忆自己的一生的。
求生的本能让宋念反抗,可缺少氧气交换的肺部已经快要衰竭下来。
宋念张着嘴,很想呼吸,但却只能徒劳的小幅度的张合着嘴,新鲜的空气并不会涌入肺部。
真的要死了啊……
周遭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宋念能听见自己逐渐慢下来的心跳,从一分钟七十多次,渐渐变成五十几次,四十几次……
因为呼吸的不顺畅,宋念不受控制的想要翻着白眼。
那个腐烂的脸已经快要贴到他的鼻子了,他要被吃掉了。
……
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宋念,双手杵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汲取着,肺部在氧气的滋润下,突然加快着交换,心脏跳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外面的声音重新收入到宋念的耳朵里,他听见了风声,和自己“扑通扑通”急躁的心跳声,还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他被一只手扶了起来,但是宋念并不想站着,只想在这地上坐一会儿。
对方似是知道了他的心思,搀扶的手收了回去。
所有的感觉都逐渐回归本身,宋念憋红的脸也渐渐恢复正常。
空气中那股脂粉夹杂着腐臭的味道好像已经散开。
原本不正常的大雾也浅淡起来,宋念视线聚焦,面前站着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宋念不能思考的大脑恢复了运转,眼前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再坐在路上。他捏了捏自己的腿,酸痛感很清晰,但不影响他站起身。
随着起身,宋念看到了被锁在一个血色笼子里的尸身,正是要把他置之死地的那一个。
身上的灰衣服已经消失不见,那嶙峋的背骨显现出了它本来的模样。
身体上的皮肤已经溃烂不堪,所剩无几的肉挂在脊骨上,颜色呈现出暗红色,那是血液干掉的痕迹。
在那张嘴快要将自己吞吃入腹的一瞬间,宋念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光,在朦胧的雾气中,直直的钉在尸体的脑门上,陷进额骨。
看着面前的救命之人,宋念一恢复正常的逻辑功能,就向那人道了谢。
站在他面前的人还未开口,对方身后那个守在笼子边的人就面露凶意,看人的眼光极其毒辣。
“望崖府禁止外人入内,你是谁?”
面对质问,宋念尽量表现的从容不迫,双手覆在自己的喉咙上,张了张口,又摇了摇头,用着之前在电视上学来的低配版手语,在两人面前比比划划。
沈庆一看对方这副样子,手捏紧了剑柄,就等身前之人一声令下,将人做掉。
可他手都快捏麻了,也没等到那个暗号。
只见身前的人朝着那个哑巴走近了几步,语气不似平时那样决绝,而是听起来很亲切。
“怎么?是迷路了?”
宋念配合着点了点头,但是却又觉得这句话有瑕疵,既然望崖府不对外人开放,那自然是不可能会有迷路这一说。
对方这么问他,不过是在试探,虽然语气像是在关心,但眼里的那一丝警惕还是被宋念捕捉在眼里。
他只能又否认,故作着急般的在地上用手指飞快的写着字。
面对哑巴突然的动作,沈庆将剑抽了出来,快要见刃时,被身前人一个手势给挡了回去。
他虽不解,但还是将剑缓缓放了回去,没发出一点动静。
宋念不知道沈庆的小动作,为了不那么快暴露,他一笔一划的写着。
—我在找人。
“找谁?我可以帮你。”
面对如此“热情”,宋念只能凭空捏造个人出来,编了一个不那么可信的理由。
—我不认识他,但是他把我的包袱拿走了,我要拿回来,就一路跟到了这里。
话很长,尽管宋念写的很快,也还是用了些时间,好在对方足够有耐心,一直到他最后一个字收尾,才又开口出声,同前两句话一样,尽显亲近。
“你可以试着描述一下对方的长相,这个地方虽然大,但是人却不多,刚好我都有印象,如果是这里的人犯了错,我可以帮你讨回公道。”
要说刚才沈庆只是不理解主人的话,那现在就是听不懂了。
这个地方从没有人涉及过此,唯一来过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个,就连府主都不知道,更别说这个哑巴一路追人追到此了。
要不是刚才为了测试尸体的驯化效果,特意在空气中撒入了脂粉,来控制腐尸的行动,那现在这个哑巴就已经是另一具新鲜的尸体了。
明明种种理由和行迹都十分可疑,可却没有立即将这个隐患处理掉,反而是和对方耐着性子的说话。
虽然他忠于主人,每次都能知道对方的意思,但这次他懵了,不知道身前的人在打着什么主意。
宋念也不知道对方要打什么主意,始终同自己一来二去的对着话,明明十分耽误时间,可对方就像是不在乎一样,耐心的等着,并且他写出来的每一句话,对方都细心的给了解决办法。
—我忘记了,只记得那人脸上有一个豌豆大的痦子,长在了嘴角下面。
宋念这句其实也并不是瞎说,还真是有原型在的,那就是今天早上和沈福一起来修缮屋顶的师傅之一。
虽然十分对不住对方,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总不能将苏忱他们两人供出来,再让对方抓住小辫子。
从一开始,宋念就感觉到对方的身份不简单,以至于位于什么位置,那他倒是不了解,但是光凭刚刚的那句话,就能知道对方手里握有一定的权利。
苏忱在这里是什么身份,他知道,但至于是不是有官当,他不确定,但是不管如何,他是不会提关于苏忱的任何一个字。
两人就这么在小路上耗着,一问一答,显然并没有谈论出什么结果。
宋念其实小腿已经蹲的有点麻了,他写下最后一句话,像个胡搅蛮缠的乞丐。
—既然他是你们这里的人,我找不到他,那就你们来还,给我十个银叶就可以抵消。
银叶是这里的钱币,要不是昨天沈福同他闲聊时,将衣服的价格说了出来,他是不会知道这里是用银叶子来做交易的。
这下宋念将发麻的腿伸展开,站在对方的对面,一副无赖样,直视着对方。
起初宋念并没有像这样看过这人,只是恢复清醒的时候淡淡的扫过一眼。
但此时与对方直视时,他隐约觉得对方的脸像极了另一个人,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没等他再将其他五官联想起来,眼前就多了几片银叶。
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将十几片银叶拿了出来,放在宋念眼前,特别善解人意的笑了笑,说着抱歉的话。
“既是我们的人犯了错,当然要加倍补偿给你,这些你都可以拿走,聊表歉意。”他顿了顿,将袖口的衣服抻了抻,“山路崎岖,弯路很多,因为我们这里实在是规矩严厉,不能留您在这,等下我会差人送您下山。”
相对于把宋念抓起来,送下山倒是宋念所希望的,毕竟做戏做全套,既然他是山下人,那他就本该再回到山下。
不管对方将他的话信了几分,只要从这个不安分的地界出去,就算对方此后想要下杀手,他也能应对一二,毕竟脑子里的符咒不是一堆废料,该用的时候就得果断用起。
宋念接过银叶,笑容满面,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笑嘻嘻的,将它们塞进了钱袋里,意犹未尽的掂了几下。
三个人同一具已经失去意识,木然的站立在笼子里的尸体,安静的在小路上等着。
不久,一个行动笨拙,走路姿势怪异的人从小路深处走了出来。
离近了这种违和感更甚起来,这人就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目光呆滞。
注意到视线朝自己袭来,宋念收回探究的目光,老老实实的跟在那人身后,一路朝山下走去。
哑巴离开后,沈庆终于站到了那人旁边,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阵沉默。
“想问便问。”
“您为什么要放他走?”
他将看向宋念的目光收了回来,拍了拍沈庆的肩膀:“你觉得他会是什么人?”
面对对方充满暗示的话,沈庆将自己最大的猜想不假思索的说了出去:“府主的人?”
可这人摇了摇头,扬起那双好看的丹凤眼,转身将笼子沉睡的尸体唤醒,在腐尸一声声呜咽中,笑道:“孩子大了,警惕心也跟着涨了啊。”
沈庆一脸不可置信,但还是担心的询问:“那不是该将这个哑巴抓起来,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一声冷笑传进沈庆的耳朵,紧随其后的是一句不带感情的话。
“你真当他是哑巴?”
沈庆被憋的说不出话,正当他反思时,对方又说了下一句。
“不放他回去,我怎么能抓到对方的小辫子呢。”
沈庆钦佩于对方放长线,钓大鱼的计谋,不再问一些没长脑袋的话,在对方的指示下,把笼子里的东西放了出来,给尸体送进了密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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