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隐瞒
羽青江感觉自己嗓子被人捏住一样说不出话,还是沈容给他解围,“你别把这小大夫吓傻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见沈容正向他看过来,撇了撇嘴,一脸看你这脓包样的嫌弃表情。
段朝崖还是将药递给一旁的女医官看了看,那医官仔细闻了闻,示意无异,递还过去,段朝崖这才慢慢给沈容喂下去。
羽青江退到一边,眼看着段朝崖拿着调羹,将药汁稳稳送进她的嘴里,随着她的吞咽,落入她腹中。再偷偷抬眼看时,却见她已经将视线转向自己,还笑了起来,开口赞到,“真好看!”
他额间汗都冒了出来,脸唰地通红一片,感觉腿又有些发软,立刻低下头不敢吭声。
她居然对自己笑?她夸自己好看什么意思?她胆子怎么这么大?段朝崖会不会杀了自己?
“小大夫,你让一让。”还没等他想出个头绪,便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只见他原先站的地方竟有一块彩色的光斑,顺着那光斑来源一看,第一道门入口处立着块成人高的镜子,外窗上的绢纱也不知何时换成了琉璃。
阳光穿过透亮的琉璃,射在那块大镜子上折了过来,光芒变得五彩斑斓,印在内室厚重的深色地毯上,果然好看。
原来如此!他松了口气。
“你说的是真的,太阳照进来啦!”沈容摇了摇段朝崖的袖子,笑着看着光的方向,雪白的脸上透出一层薄红,美的惊心动魄。
段朝崖只随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目光便落回了她的脸上。羽青江又偷偷看了一眼,只觉得前些时日那个生杀予夺的狠戾教主,仿佛是众人的一场噩梦而已。
哼,笑吧!他冷冷的想,看你们这对狗男女还能笑多久!
故事说到这里,沈容再没有什么不明白了。
她瞠目结舌,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原本握紧了拳头要打他一顿,一时也不知还要不要下手。
那时她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动弹,身上疼痛难忍,脑海里一片混沌,心里十分郁闷。室内整日烧了炭火,燃了熏香,并无寒意,但她却觉得闷的慌,烦躁至极。
不想说话,不想理人,虽然清醒了,但整个人又颓又丧。
有一日她睁着眼睛不说话,段朝崖在她旁边坐了一会儿,问她有什么想要的。
她还没开口,他又告诫别太离谱。
她瞬间就懒得张口了。架不住段朝崖一直等她答话,勉强扭头往外看了看,说想要阳光照进来。
那时她不知道自己住的是段朝崖的寑殿,只觉得帷幕重重,太过幽深。
段朝崖随口应下,她还以为他哄自己呢!没想到几日后果然阳光照了进来。
明亮的光华印在厚重的地毯上,然后移动,变化,照在她的脸上,身上,像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包裹起来。
她闭上眼,感受那种自然的蓬勃生机,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重获新生。
从那以后她心情就好了起来,羽青江虽然走了,但照顾她的医官却从未少过,她恢复的很快。只是没想到很快就和羽青江再见面,后来他就留在苍穹顶,跟师门决裂改姓,独居羽罗山,再没离开。
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对视一会儿,羽青江认命的捂着脸蹲下来,“你想打就打吧,别打脸就行。”
沈容只能配合地踢他两脚,方不显得自己过于宽厚。
踢完半天没动静,羽青江倒是有些惊讶的露出他的俊脸,“就这?”
沈容神色木然,呆坐不语。
她当然不想死。
她能活下来比许多人都不容易,倘若继续和沈焕在一起,怎么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但想到要跟他分开,心里实在难受的很,难道真要这样郁郁寡欢的活着吗?
她看了羽青江一眼,真不知道说什么。怪他吗,当然怪!又能怎样,当初也是他救了自己。
她起身要走,羽青江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
“你既然没办法,我俩也不能一直在这儿干坐着啊!”她甩开羽青江的手,不耐烦的道。
“我没说没办法,只是需要时间嘛!你先别说出去好不好?”大夫对病人下毒,这是致命的污点,倘若传了出去,他的行医生涯立刻要断。更何况发生这样的事情,药师谷只怕真容不下他了。
至少给他点时间,让他再努力一下,也许他就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需要多久?”
“……”羽青江沉默了,需要多久,他得算算,于是掐着手指,念念有词。
沈容都懒得看他,心中郁结。原以为自己只是当年伤重留下隐患,因此年寿不永,却不知是此等原因。且此后幸存之日再无欢喜可言,饶是她素来心性豁达,也不免悲从中来。
“半年,好不好?如果还是没办法,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倘若你真的无药可救,”羽青江咬咬牙,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大不了我把命赔给你!”
“稀罕!”她死了他要赔命,人家还不得以为他俩殉情啊!
“三个月,不能再少了!”
“最多一个月。”
“那也行吧!”
迟青渡自从察觉可能误信传言之后,在沈焕面前尤其尴尬。好在沈焕少言,也未质问于他,否则他真要坐不下去了。
一直到临近午时,两人才从崧蓝院过来。
沈焕见她脸色似乎不大好,手扶在她额上,“怎么了,是不是又难受了?”
沈容看着沈焕迟迟不语。
沈焕转头看向羽青江,年轻大夫心虚的移开视线,戳了沈容一把,“你跟他说。”
沈焕轻轻皱眉,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听见沈容开口,“我要留在这里一个月。”
“好,”沈焕答应了,“可是羽大夫有了……”
“这一个月我要搬到崧蓝院去住。”沈容再次开口打断他的话。
迟青渡一口茶险些喷了出去,他立刻伸手紧紧捂住嘴巴,将那口茶全部吞了下去,呛得咳了半天。
只是动静这般大,也无人往他看上一眼。
沈焕面容微变,他紧盯着沈容,“为什么?”说完觉得语气重了些。他缓了缓情绪,柔声道:“倘若你信赖羽大夫,我们也可以继续留在玉竹院,你为何要搬到他那里去?”
“我……”沈容不擅长诓人,但又答应羽青江不说,一时语塞,只能陈述结果,“反正要搬过去。”
沈焕好半天没有说话。眼前女子眼里似乎还有几分纠结,语气却坚定的很。
“你也别担心,”羽青江连忙打圆场,“一个月时间很快,若你觉得留在谷中无趣,不如先行离开也好。”
沈焕脸色更加难看,“还没详细请教羽大夫,内子病情到底如何?羽大夫打算如何诊治?有几分把握?”
见他不答,直直看向他又道,“羽大夫既无万全之策,不知何以要拒迟谷主援手?”
“实话同你说了吧!”羽青江咬咬牙,“从前那些话都是假的,其实……”
咦?沈容看了看他,叫别人瞒着,自己倒憋不住了。
“其实沈容她根本没什么大毛病,都是我瞎编的!只因为听师兄说你财大气粗,出手阔绰。谷中临近年关,开销甚大,银钱紧缺,因此想多赚些诊金罢了!”
“休的胡言!”羽青江气得脸都红了,“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沈贤弟是我朋友,怎可提这些伤情之事。”
沈容:羽青江的嘴……呵!
“既如此,留谷一月又是为何?”沈焕倒不在意迟青渡红着脸来跟他解释,只是看着羽青江。
“只因你年轻貌美又家财万贯,沈容她自行惭秽。觉得自己年华已老,容颜又毁,一无所长,暴性如雷,深恐日后遭你嫌弃,因此才留在谷中想要修复容貌。”
沈容:“……?”他在找死吧!但见沈焕看过来,怕他等下问起自己又难以回答,索性转过头。
沈焕根本不信,然而看着她刻意避着自己,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她身体当真无恙?”
“……当真。”
这次羽青江不拦着他师兄给沈容把脉了,果然没发现任何异常。
沈容跟羽青江又去了崧蓝院,并且将大门都锁上了。跟过去想打探情况的仆从回来复命,迟青渡听完后看着沈焕的脸色,替他师弟捏了把汗。
造孽啊!早知道就不让他回谷了。
却不知羽青江跟沈容回去后锁上大门,立刻吵的不可开交。
时间流逝,转眼已过十日有余,崧蓝院的门就没开过。迟青渡比沈焕还要焦虑,每日急得团团转,心里跟猫挠似的,茶饭不思,整日盯着崧蓝院的方向,都快魔怔了。
那日他的好奇心实在绷到了极致,再也忍不住了。于是铤而走险,沿着隔壁院子的屋脊偷偷潜入了崧蓝院。
寒冬腊月,迟青渡匍匐在屋脊上,慢慢前行,终于爬到崧蓝院的诊室位置。
手脸都冻的青紫一片,他吐出一口热气,附耳在瓦片上。可惜好半天过去了,什么也没听见。
他动了动麻木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揭开一片瓦,不行,又揭了一片,还是不行,再揭一片,然后扒开瓦片下的油毡布,一股暖意迎面而来,室内一切顿时映入眼帘。
羽青江正往内室走去,沈容坐在桌边,抬手去解衣衫。
他眼睛快瞪裂了!
家风不正,家门不幸!这可如何是好?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桌边女子霍然抬头,拢好衣衫,一双妙目映着寒光射来。他眼前一花,疾风劲袭,额角被硬物重重砸到,疼的他瞬间失力,头晕眼花,惨叫一声,摔了下去。
她是要杀人灭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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