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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18年6月,又是一年高考季。

  “明天早点起来,还得送诺诺去考场呢!”向欢喜刚躺下,向妈的声音飘过来。“知道啦!”抬手关灯,屋里一片漆黑。她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困意。

  “又不是你高考,还不赶紧睡觉。”她对自己说,脑袋里却好像有小人儿在蹦迪。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自己在考场外失声痛哭,因为数学实在考得太烂。

  “呼——”她嗖的一下坐起来,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考完5年还会让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5点40分。”生物钟总是这么准时。她蹑手蹑脚起来洗漱,生怕吵醒隔壁房间的表妹马一诺。

  “姐,你咋醒这么早。”向欢喜一抬头,看见顶着鸡窝头的马一诺呆呆地坐在马桶盖上。“我好像一夜都没睡。”她打了个大哈欠。

  “没事儿,适当的紧张有助于你集中注意力。”向欢喜边刷牙边安慰她。

  很快,大部队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向欢喜开车,马一诺在副驾驶进行最后的临阵磨枪。后座坐着舅舅舅妈,还有前来加油助威的表弟马一佳。路上堵得不行,向欢喜眼见着拄拐棍儿的老大爷们毫不费力地超越了一辆又一辆车。

  “要不我下车跑去考场算了。”马一诺嘟囔着。“不行!你敢!”舅妈杏眼一瞪,“你现在是全家重点保护对象!赶紧看你的书去!”

  向欢喜正要打瞌睡,一下就被吓得睡意全无。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附近,一行人下了车送马一诺去考场门口。向欢喜边走边琢磨去Y中门口的步行街吃个麻辣烫,就没必要再折腾回家了。

  步行街还是老样子。“红果果麻辣烫”不管经历多少届毕业生依然屹立不倒。向欢喜想起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总和余满昕来这家吃麻辣烫,吃到老板娘都经常开他们的玩笑,还免费给她多加两个鹌鹑蛋。

  余满昕是她的初恋。但没有几个初恋能走到最后。青春的美好就在于它没有结果。

  “最近怎么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向欢喜拍了自己一巴掌,“都是高考惹的祸。”

  “红姐!来一碗麻辣烫,微麻微辣,不放香菜!”向欢喜朝着屋里喊到。以前如果面里不小心混进香菜,余满昕总是趁她不注意时偷偷吃掉。

  “怎么又想起他来了。”向欢喜边吐露面条边在心里发誓,再想这些没用就让自己把减掉的10斤重新长回来。

  吃完饭,向欢喜开始往学校溜达。

  “这是谁的车啊?!”向欢喜在门口等待表妹的时候,突然发现有辆车正好挡在她的车面前,让她不管正着反着都从车位里出不来。

  “这里有车主的电话号码。”马一佳踮着脚指向车窗,奶声奶气地说,“有事请拨打15......”

  向欢喜拨了过去,刚刚接通就听见后面响起了手机铃声。

  “不好意思啊,刚才临时有点急事...”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后面响了起来。“耽误你开车了吧?”

  向欢喜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

  熟悉到她甚至有些不敢回头。

  幸亏她戴着刚从车里拿出来的墨镜。

  她回过头眯起眼睛看,站在她身边的,正是和她谈了4年恋爱的初恋情人余满昕。

  “咳咳,没关系,不耽误不耽误。”向欢喜捏着嗓子,“孩子还没从考场出来呢!”

  说话间男生钻进轿车,随着启动引擎声音的响起,消失在了川流不息的车海里。

  “欢欢姐...这是什么...?”马一佳摇摇晃晃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你这孩子,不是告诉你不许乱捡地上的东西吗?!”向欢喜刚缓过神来,声音有些颤抖。

  “是刚才那个哥哥掉的!”马一佳理直气壮,说话也难得的利索起来,“老师告诉我们要拾金不昧!姐姐你不是有他的电话吗?我们还给他吧!”

  向欢喜接过一看,突然觉得如鲠在喉,让她喘不过气来。

  是一个木质的钥匙扣挂坠。

  上面还可以依稀看出雕刻的“前途无量”几个小字,后面是一条盘旋而上的大龙,惟妙惟肖。挂坠表面已经开始有风干的痕迹,一看就是有了几个年头。

  这是向欢喜高中毕业回闽省亲的时候带给余满昕的礼物。时隔五年,没想到他还带在身边。她有种落泪的冲动,幸好墨镜挡住了双眼。

  “大姐姐出来了!”马一佳喊到,“我们回家吧!!”钥匙扣的事儿小孩子说忘就忘,上一秒还义正言辞地和你说拾金不昧的重要性,下一秒就缠着舅妈晚饭要吃油焖大虾。

  “晚上欢欢姐给做!”向欢喜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今天佳佳要吃什么姐就给做什么!”

  晚上大家酒足饭饱,马一诺忙着准备明天的科目,向欢喜忙完单位的工作,早早地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

  一直在追的综艺也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回忆就像洪水般汹涌而来。好像是谁按下了时光的回放键,让她无论是睡着醒着都无法从记忆里抽出身来。

  “我觉得他好像...…小熊维尼啊...”

  “这是我的练习册,你用吧,赶紧好好听课!”

  “我们以后还要照更多的大头贴!”

  “情人节快乐!这是送给你的巧克力!”

  向欢喜就那样平躺在床上,忍住的泪水悄悄从眼角就进了耳朵里。

  “不行!脑袋进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猛的坐起来,抹了抹花猫一样的脸。

  伤春悲秋这一套在向欢喜上班以后就不适合她了。

  她百无聊赖地点开微信想找个人倾诉,忽然一条通讯录推荐可添加朋友的消息映入眼帘。

  “一切都会好起来”。头像是一只北极熊。

  是余满昕。

  她犹豫了好久,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最后还是给他发了一个添加好友请求的消息。

  “你的钥匙扣掉在了停车场,有时间见个面还给你吧”向欢喜在验证消息里写。

  三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余满昕通过了好友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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