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皮哥...你说我见了面和他说啥嘛...”在楼下甜品店里，向欢喜摇着身边女生的脖子，发出恐怖的哀嚎声。
这位皮哥本名林烨，是向欢喜的好姐妹。两人从高二那年开始熟络起来，之后便觉得相见恨晚，在之后的日子里一同见证了对方各个重要的阶段。至于她为啥叫皮哥这么个社会的名字，还得从她的网名橘子皮说起。
当年皮哥还不是皮哥的时候，她暗恋的男生送她一块橘黄色的眼镜布。从此，橘子皮这个网名正式诞生。看吧，年少的喜欢就是如此隐匿和纯粹，就像当年余满昕接受了自己是小熊维尼这个设定之后，多年后的头像依然还是一只北极熊。
她向欢喜又何尝不是呢。她看着自己千年不变的QQ昵称出了神。
“维—の嫣然”。取了一个维尼的维，似乎就是他的人了。
“要我说啊...…”林烨喝了一口奶茶，“这就是老天爷给你俩创造见面的机会呢！”
“胡说！那怎么早不创造，让我在爱情里撞得头破血流？”向欢喜刚要哀嚎，林烨不由分说地捂住了她的嘴巴。“那是因为让你长长记性，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去吧，皮卡丘！”林烨端起奶茶和她碰杯，“别骗自己，喜欢一个人就是即使你闭上嘴巴，也会从眼睛里流出来。”
向欢喜理了理头发，深吸一口气，“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咱们改天再见！”
她和余满昕约定了见面地点后，除了卖他几盒面膜就没再说过话，最多的互动也就是朋友圈点赞了。
“师傅，前边右转，田记烤肉。”向欢喜和师傅说完就靠在后座上看外边的风景。
“到了。”向欢喜隔着马路就看见余满昕从店里推门出来，向她挥了挥手。
他走路的样子也和以前一模一样。黑色卫衣，深蓝色牛仔裤，一撮呆毛倔强地耸立在头顶。
“有两个发旋的人都聪明！”16岁的余满昕揪着呆毛和向欢喜炫耀。“但是我怎么听说有两个发旋的人都坏呢？”向欢喜反问到。“那你看我坏不坏啊……”余满昕说着就要挠她的痒痒，两人一会儿功夫就抱成一团。
向欢喜又拍了自己一巴掌，“过个马路注意力都不集中！幸亏现在是绿灯……”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前。
“老板，加一份蘑菇和心管儿。”向欢喜也不和他客气，“上次我们寝室聚餐我都没吃饱。”
“那这回你可劲儿吃，”余满昕笑了，如墨的浓眉舒展开，带着一点儿稚气。
等菜的空档，向欢喜认真看着面前这个男孩儿。记忆里他一直有着让她羡慕的好皮肤，吹弹可破。不知什么时候留下了痘印。比之前圆润了一些，显得更加和善可爱。
“前段时间和我妈去泰国，带回一堆护肤品，我觉得这个应该对你的痘印有效。”向欢喜掏出一管“喜辽妥”，“之前我看你买的都是祛痘面膜。”
这时候的向欢喜还不敢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五年的时光似乎让他们都变成了不一样的大人。她只想好好利用医美面膜微商的身份帮他护肤，就像他当年那样，没有因为她满脸痘就对她吝惜一丝一毫的喜欢。
“你听说过医美吗？”向欢喜打破沉默，“我就是在北京做了几次医美，痘痘就都下去了。”
话音未落，余满昕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余满昕按下了接通键，却没有离开座位。
“女朋友？”向欢喜心里泛着嘀咕。脑袋里好像挤破了一个柠檬。
“是余满钦。”余满昕好像知道她想什么似的，“他下周结婚，刚和我说一下答谢宴的事儿，要在乡下办。”
余满钦是他大爷家的小哥。鲁美毕业，向欢喜上学的时候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个和现在差不多的天气。下午的步行街地面都被太阳烤得滚烫，“红歌会青年歌手大赛”结束后，两人相约去“郝一处”照相馆去拍大头贴。赶得很不巧，老板出门进货，没有相纸就没办法拍照。
余满昕一点儿都没失望，反而有些兴奋地要带着她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他们绕过居民区的假山，又穿过两个七拧八绕的胡同，“终于到了！”眼前是一个门市房，面积不大却十分精致，一看就是动漫里的日式风格。
“鱼老板のDIY泥塑体验……馆”。
“馆”字还在地上没有粘上去，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男孩儿坐在门口，指挥着梯子上的装修工人。
“老弟来啦，”这时向欢喜才仔细看了一眼这个穿着“鱼老板”logo短袖的男生，黝黑的皮肤，眉眼间和余满昕有那么点儿相似，“这是弟妹？”他笑着说。
笑起来的时候俩人长得更像。
“这是我大爷家的小哥，余满钦。”余满昕搭着他的肩膀，“这是向欢喜，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我女朋友。”
“来吧，给我的小店儿剪个彩……”余满钦把两人领进屋。
“他是大学生创业，”余满昕说，“鲁美的，平时就喜欢搞这些瓶瓶罐罐，他们管这叫艺术创作。我琢磨着你肯定能喜欢。”
“咱们也做一个吧！”向欢喜搓搓手，跃跃欲试。“做小熊笔筒吧！还能涂颜色呢？！”她眼睛滴溜溜地转，巴不得把整个店都装进去。
说干就干。俩人的手不一会儿就糊满了泥巴，手里的作品也是涂涂改改，半天也没做成他们想要的形状。
“你俩也可以做一个手印相框，”余满钦看不下去了，“我帮你们改改这个吧。再等一会儿泥都没了。”
“哈哈哈，”向欢喜一抬头，发现余满昕的脸上也粘上了泥巴，配上新剪的发型好像一个泥猴。
俩人把手印在了泥板上，不一会儿就出现了痕迹。“大手牵小手”，向欢喜在下边落款“维尼夫妇2011”。
这时候笔筒也改好了，小熊维尼鼓着圆肚皮，旁边是一个树墩，正好可以放圆珠笔。
“来……慢回身儿！小心烫！”老板娘一声吆喝把向欢喜从回忆里揪了出来。
余满钦都要结婚了。
如果他们当年不分手，是不是也快要结婚了。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向欢喜大口吃着麻辣海带丝儿，用纸巾擦着不知道是不是呛出来的眼泪。
“慢点儿吃，你吃饭还是这么快。”余满昕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一颗花椒掉进了向欢喜的嗓子里，她大声咳嗽起来。
吃顿饭的功夫，余满昕转了3次锅，每次都把肉转到向欢喜那边。“我吃饱了！”向欢喜连连摇头。
“我学校旁边也有一家烤肉店特别好吃。”他把手机里的图给她看，“你要是来Y市的话我能和导师请几天假，陪你出去玩玩儿。”
余满昕在某985大学读研究生。向欢喜对于Y市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让她垂涎三尺的夜市上。“好，就这么定了！”向欢喜咂咂嘴，“我去的时候提前联系你！”
“拍张照吧。”两人走到商贸区的门口，向欢喜举起手机。“咔嚓。”岁月似乎没有在他们脸上留下痕迹，但她觉得这都是美颜相机的功劳。
“今天很开心，我为之前所有不成熟的做法向你道歉。”向欢喜上了公交才看到余满昕发的微信。她等的不是道歉，直觉告诉她，等待他们的可能是命运的另一场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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