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下午刚下白班，前脚一到寝室，后脚王婶就跟了进来，“小苏啊，你终于回了。”
“王婶，有事吗？”
“有个女孩子一大早就来找你了，我告诉她你白班，大概下午四点左右回来。她说晚些再来。”
“好的，谢谢你啊，王婶。”
“小苏啊，那个女孩是你姊妹吗？看上去和你长得很像。”
“哦，我是独生女，她是我同学。”
“你是知道她会来看你的吧？”我傻笑着点了点头，她接着说道：“哎哟，都是多好的闺女儿！”
不知道王婶口中的好闺女儿是什么样的，我是否算得上？上周在宿舍的公共休息间接到丁莹打来的长途电话，她说这星期有空，想来首城看我，我开心坏了，满心地惦记加期待。
我一直坐在休息间等，到了晚上快八点都没敢去食堂，担心错过丁莹，就一直呆在原地等她。
这一等，不仅肚子抗议，就连心也跟着急起来。我跑到工作间去找王婶想问问具体细节，可没想到早就过了下班点，工作间空空如也。
上中班的同事都陆续回了，这么傻坐着也不是办法，得出去找找，万一丁莹来了，现在休息室也有其他人，让他们帮忙把丁莹留住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交待完了，我一路小跑上了街，沿着暮阳门外的街头东奔西走，喘着急促的气息，时不时会把目光落在单身女性身上，可反馈的却是疑惑的眼光。我只好垂着头回到宿舍门前。
“苏暎勤！”听见一声叫唤我赶忙抬头，刚一转身就看见丁莹在身后，正朝宿舍的方向走过来。
我愣了一会儿，“暎勤！”她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又叫了一声。
“丁——丁莹，你去哪了？”
“什么去哪了？我刚到啊，去酒店找你，说是已经下班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宿舍这里。你是想我了吧？”
“是——是啊，特别想！”
“我们分开二个月还没到呢，看来你是真离不开我了。”她微笑着，伸出双手做出拥抱的邀请，我的鼻子酸了好半天，眼眶也浸湿了，身体迎上去那一刻，心里是暖暖的。
我拉着丁莹去吃宵夜，虽然我常听秦歆提起夜市一条街，但也是第一次来，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地方。
夜晚的霓虹市井丝毫不输白天的热闹繁华。眼见到处是人，油锅在大火中翻吵、烧烤的浓烟四处弥散、街店外桌椅横行，声声鼎沸。我一见到这番场景就有种想立刻消失的冲动。
丁莹总能猜得出我的想法，说是也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坐坐，于是我俩便进了隔壁一条街的酒吧。
小酒吧放着钢琴曲，显得很清冷，里屋坐了二桌人，我和丁莹是第三桌客人。老板问我们喝什么，我点了杯可乐，她叫了啤酒。
“丁莹，怎么学喝酒了。”
“嗯，没关系，啤酒的酒精含量又不高。”
“你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具体时间，我好去接你。”
“你那个公用电话，不知道找你多难，你又没手机，我就只好杀过来，给你个惊喜。”
“你买手机了？”
“刚买不久，确实方便不少。”
“待会儿记得把手机号给我！”
“好！”
“对了，你住哪儿？要不然今晚跟我去宿舍，我的床宽敞，可以睡得下二个人。“
“你就别操心了，在你们酒店旁边有家便捷酒店，我住那儿了。”
“你怎么来的？”
“下了飞机直接打的过来的，本来是六点到的，结果飞机晚点了。”
“你坐飞机啊？让你这么破费。不行，不行，今晚我请客，你想喝什么，吃什么，尽管点。”
“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晚可是要喝一打啤酒的。”
“啊？喝酒伤身，你喝别的，别的什么都行。”
“好了，逗你玩的，还是那么经不起玩笑，一开玩笑就当真！”
“呵呵！我的小叮当，最近还好吗？”
“我报考了研究生，你知道的，然后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备考，时间挺紧的，每天都安排的很满。”
“那你还有时间跑出来？”
“暎勤，有些事情，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找你聊聊比较好。”
“这是干嘛？咱俩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这次不同。如果不说清楚，恐怕……”
她再次低下头，目光也跟着垂下，气息沉了沉，“知道吗？我和戚宁晨分手了！”
我摇着头，不敢呼吸，不敢接话，不敢看她。她接着又说：“暎勤，我不想和他分开，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你们……你们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什么事也没发生。”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只手扶住额头，另一只举起酒瓶的手略微在抖。在淡蓝色酒吧的灯光下，她的面庞依旧白皙，丝毫察觉不出任何异样，但在那样的光照下掩饰的只能是外表，却怎样也掩不住疲惫不堪的心。
“那总得有个理由。”
“我也想知道，要不然你帮我和他去说说，也许还有转机。”
“丁莹，我一直相信在这个世上，有一种相遇，不是在路上，而是在心里，如果你一心只想得到某个特定的东西，就会错过更重要的。”
“暎勤，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没法拿它跟前世比，也不能在来生加以弥补，我们应该活在当下，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不是吗？”
“但是有时慢慢来才会比较快。对不起，丁莹，这种事，我不能再帮你。”
“为什么？那你之前呢？不也帮过吗？”
“那些为你傻过的人，你在她身上留下的，她是要死心塌地地讨回去，还是微笑后坚定地转身，从此变得聪明。”
“暎勤，你终于愿意变真实了？”她轻嗤了一声，只为毫无顾忌地说出这句要毁冠裂裳的话。
“丁莹，你怎么了？”
“他的理由是你，对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她随手扔出几张照片，那是我和戚宁晨单独在一起的照片，其中的一张里还有秦歆，就是那晚我们仨在一块的场景。
“丁莹，你疯了，找人拍我。”我哽咽起来，心中一阵羞恼，急得牙齿和舌头快要开始打架。
“还不承认？”她的脸由阴转雨得飞快，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就只见那剔透的泪珠混着睫毛扑闪的瞬间洒落下来，在那淡蓝的吧台灯光下，凝成了晶蓝的水滴，落在这空荡酒吧的悠扬回旋的钢琴曲里。
我一把抓起丁莹的啤酒，一饮而进。
“老板，再来二瓶啤酒！”又是一阵猛灌，“是，我承认对他有种特殊的感情，但我不承认和他有什么，因为，因为我问心无愧。”
“是吗？”她的目光忽然直射过来，我心中一紧，直愣愣地看着她，终于知道她来找我究竟为何，或者说，是什么这么快驱使她进入主题。虽然我一直害怕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有些事始终是避也避不开、逃也逃不掉。
“真正伤害我的，从来都不是分手那一刻的决定，而是平静下来的某一刻，突然想到他与你相关的零碎，对我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你误会了，丁莹，既然我为你傻过，最后选择微笑转身，就一定不会那么做。”
“暎勤，你我之间可不可以坦诚些？从戚宁晨为你和赵云磊打架开始，我就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我主动向你挑明，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至少我希望可以和你公平竞争！”
“我不想和你争！看见你在我面前哭得那么伤心，我实在不忍心。丁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成全你。”
“成全？嘿嘿……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私心？”
“你以为两个人相互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了？我和他不合适，但你却不一样，你们的家境背景、成长的生活环境都很般配。”
“这都是些什么理论？还是你的那些古怪直觉？”
“如果这些你都认为错了，那我只能向你道歉——对不起！”
“不存在。既然你愿意帮我，我为什么不接受？只要能创造机会，感情又不是不可以培养。”
“没错！而且你确实好，他又不傻？”
“那就要问你了？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越是最好的。你故意的疏远，他的心就总会被你绊住，这就是你最厉害的地方。”
“我……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因为你的隐瞒、回避，让我们三人的关系搅得越来越糟。暎勤，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就欣赏你，率真、坦诚、自信。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你还没战我就要降，我不甘心！”
“我说过，不想和你争，不管谁会赢，最终输得都是‘我们’。”
“借口！你是想拿我试探戚宁晨，是吗？你现在看到了，心里爽了是吗？”
“丁莹！！！好，我不就是欠你一个公平吗？”我的手开始颤抖，啤酒在紧握手中的杯里激荡起来，我重重地把酒杯按在桌上，杯中的啤酒洒的满手，“从今天开始，从这刻开始，我不再逃避，更不会再让！你满意了吗？”
她笑了，是那种满不屑的笑。“和情敌交心意味着什么？”戚宁晨要的答案，恰巧印证在了我的身上。
喝完了整整两瓶啤酒，头开始有点晕，灯影开始旋转，从耳根到脸颊烧得火辣，“丁莹，我们怎么了？”
可是桌对面哪还有丁莹的影子。如果注定要失去，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早晚的事。
第二天一大清早，上早班刚进电梯，预定部的sophie就急忙和我打招呼：“cynthia，终于碰到你了，昨天早上我下夜班去宿舍找你了，你刚走。”
“找我什么事？”一宿没睡好，头还在一阵阵地发晕。
“我接到一个预定单，有位客户订了本周五的房，附带让我通知苏暎勤，周六他会去看升国旗，在那儿等你！
“什么？”我的脑袋立刻清醒起来。
“客户？谁啊？”
“姓‘戚’，叫‘戚’什么来着，记不清了，回头记得去查下预订单啊！”
“哦，好的。”
“cynthia，你中文名是叫苏暎勤吧？我没搞错吧？”
“是——是的，谢谢，谢谢了！”我偷偷瞧了sophie好几眼，王婶也真是，她哪里和我长得像了，除了个子和我一般高，皮肤也很白，她是单凤眼好不好。
戚宁晨，看在你追到首城的份上，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想到这儿，我忍俊不禁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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