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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cynthia,把这些客户刚办好卡的vip会员资料录到系统里。”barley扔给我一沓vip会员登记表,尔后扭着屁股走进了更衣室。

        “cynthia,都四点半了,怎么还没下班呢?”kathy路过我的桌旁时顺便问道。

        “我还有些单子没录,快了,kathy姐你先走吧。”

        “哟,亲爱的,今天你收获不小啊,招募了这么多新会员。”她说话功夫已经将整个身体凑到了我的桌上,双手开始翻阅起登记表格来。

        “没有那么多,有一些是barley姐的。”

        “哟,亲爱的,也就你爱听她使唤,该她干的事她早溜了吧!你吖,也别老是吃闷亏,该sayno就sayno,不行还有angela给你撑腰啊!”

        “谢谢kathy姐关心,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啊!拜拜!”

        “嗯,再见!”

        微笑着目送她们一个一个地走出办公室,心里并没有因为谁说的话影响到自己的情绪,我不想掺合任何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尽量让自己保持中立。

        正因如此,我很难走近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尽管我知道,新人多多少少都会受欺负,或许是打小我爸念叨多的缘故,“吃亏是福,在外面不要怕吃亏,太计较了自己也不开心。”

        他们每个人叫我帮忙我都尽量不吱声,包括那些登记表。我录系统的时候都会从头到尾认真看遍每个细节,不会漏掉任何一个信息。

        突然眼前一亮,闪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戚宁晨,9月10日,职称——学生。”

        什么?他真来了,今天是周五了?我心中叨咕着,赶忙查起了日历,发现果真没错,今天确是周五。

        忙完手上的事,正好赶上晚饭时间。一到饭堂,辉哥正忙得热火朝天,见我向他打招手,他连忙放下手中的大勺,和身边的人吆喝了几声就出了厨房。

        当他得知我明早要去看升国旗,提议开车送我去。他说一般清晨五点升国旗就开始了,四点多就要出门,没有地铁公交,很不方便。我谢了他的了好意,还是决定打个的。

        这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困乏的很却怎么也睡不着,反复想着1805这个房间,在床上便一个劲儿地翻腾,四点不到就爬了起来,害怕惊动室友,就摸着黑换好了衣服,去洗浴间简单捯饬了一下便出了门。

        九月的首城已经开始转凉,秋风把我的马尾吹翻来盖在头顶,像戴了一顶草帽,那稀疏的黄毛辫尾便成了帽沿。我紧了紧深蓝色的外套,站在主干道上等着出租车。

        车开到东大街就停下了,司机告诉我,国门广场一带封闭施工,每一条通向广场的街口,车都没法开进去,只能走人,距离这儿大约还有2-3公里的路程,我只好下了车,沿着这条路继续前行。

        风呼呼地刮着,大街上没有车,更别提人了。我埋着头、抱着胸、顶着风疾步前行。刚走了一小段,发现前方的路被彻底切断了,我只得向左拐进了一条小街,但越往后走感觉离目的地越远。我对方向感的把控实在是太糟糕,不得已,我又绕回到了之前下车的地方。

        我还不想这么快放弃,尝试着找到平行这条街的路口走下去。果真,当天开始蒙蒙亮时,和我迎面走来的人越来越多,我的信心也越来越足。

        曾幻想过,在一个陌生的街口和一个人的邂逅,直到我独自走到了国门广场的旗帜下,也没有这般的奇遇。广场上的人少了,鲜艳的国旗已在晨曦的拂晓中随风狂摆,我仰头静静地看着它发呆,升旗仪式应该是结束了吧!

        “暎勤!”

        我扭过头,狂风把我的马尾吹变了形,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只留了几条细缝的双眼间,可是我还是看见了,是戚宁晨,穿着灰色风衣的戚宁晨,他朝着我缓缓走来。

        每次这种时刻,我的心都会无故被揪得很紧,紧张地说不出话。

        “暎勤!”他又叫了一声,我索性深吸口气,任凭狂风肆意的在我鼻吸间穿梭,仿佛空间都静止了下来,一阵过猛的心跳后终究会恢复平静。

        “没想到这一带封闭施工,担心你过不来。”

        “你还真能折腾人,我都不知道走了多久,真得好累,差点就回了头。”

        “你不会的,哪有你——苏暎勤办不了的事,去不了的地方。”他抿嘴笑了,微微低了低头。

        “那可不见得,我可最会为自己转弯了。对了,你是怎么来的?”

        “我昨晚就到了,在这附近找了家网吧,一直到现在。”

        估计他也是一宿没睡,眼圈泛着淡淡的黑。我们找了一家干净的快餐店坐下,在喝了一大口小米粥后,才缓过些力气来。

        “喂,豆浆都快凉了,怎么还不喝?”

        “早上习惯了咖啡,其它的没什么味口。暎勤,你还好吗?”

        “挺好的,好久不见,你呢?”

        “托福准备了大半年了,计划去美国读书。”

        “羡慕呀,去美国读书是多少人的向往啊!再说你二哥戚宁溢不是也在那边吗,正好可以照顾。”

        “我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城市。”

        “那也总比我们近。”刚一说完,就被入口的米粥噎了下,不知道自己抽了哪个筋,竟说出这句话,当即感觉全身不适,只好立马转移话题,“哦,哦,你来首城干嘛?”

        “下月要考试,到这儿参加为期二周的急训课。”

        “那你还有时间跑出来闲逛?”

        我今天不知怎么了,说出的话一错再错。他本不是专程来看我,我却非要自作多情问一些根本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的问题。意识到这一点,我再次回到正题:“什么时候开课?”

        “秦歆给我打电话说……”

        “她怎么会有你电话?”

        “我给的,如果你有事,让她一定告诉我。”

        “你别听她胡说,我好好的。你还没回答我,什么时候上课?”

        “下周一。”

        “那你住哪儿?”

        “他们没通知你吗?在你实习的那家酒店。”

        “哦。”

        “暎勤,你……”

        “我,我什么我?大活人一个,不好好的吗?说没事就没事。”

        我害怕他多想,别还真自以为是了。话说回来,我也没想到他会在酒店住这么久,这一晚的房费可是我一个月的实习工资,对于一个学生而言实在太奢侈。我接下来想教导几句,却又立马把搁嘴边的话收住了。

        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哪些话该说,什么时候合适说,只有在放慢说话的速度后,就会有明显的感悟。

        我接着喝粥,点头示意表示很好,两人继续闲扯着,但谁都没提起丁莹,这样我就更迷茫了,后面的未知让我无从多想,随它去吧。

        中午,戚宁晨和我一起返回了酒店,他回了房间,我换上了工装。

        下午常住客maximilian先生像往常一样到前台找我,这次不同的是他给我带了一束鲜花。上周我休息的时候,陪着他去了城郊的一块即将拆迁的旧城区,免费为他作了一回翻译,我想应该是这样的缘故。

        一位四十多岁的德国大叔,不仅非常绅士,而且相当勤勉,他一定要亲自去实地考查周边的情况,因为他将为这块地的投资方提供融资的渠道,用他的话翻译——不打没把握的战。

        记得一个月前和maximilian先生初遇时,因为没听懂他的需求,结果我把他交待的事给办砸了,但他却丝毫没有责备我的意思,相反barly一副得理不饶人的面孔。

        虽然maximilian先生是德国人,但是英语却很流利,对我的英语口语帮助不小。后来和他接触久了,我的英语口语果真突飞猛进。

        但这次maximilian先生的谢意却引来前台其他同事的唏嘘。他们说maximilian先生在酒店住了一年多,从未对谁有这般举动,很有可能是看上了谁。我在一旁听着,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因为越解释越说不清。

        这种机会怎又会少了barly的热闹,“cynthia,你丫,福气真好,那大叔看你时眼睛都冒光儿,他一定是看上你了。”

        “barly姐,如果换作你,会如何?”

        “还用说,跟了!你以为有钱的主是打着灯笼好找的呀?你又不看看,我们前厅部但凡姿色出众的,哪几个不是被有钱的主儿挖走了,还守在这儿靠点死工资的。”

        barly的话确是不假,我来的时日虽不长,但却也亲鉴过几次。至于是正房还是小三,也常听到同事在后续有追踪报道。

        面对行业的这股子风气,我唏嘘的是每个人都活在当下,我却深林人不知。如果maximilian先生再年轻个十来岁,我会不会也冒出个什么邪恶的想法来?谁又知道呢,毕竟现在的我很清楚,即使戚宁晨没来首城,我的风向标也从未想过改变。

        晚上,我见到戚宁晨坐在前厅休息区的沙发上看书,茶几上放着一杯咖啡。见我忙完一阵,他便走到了我的台前。

        “这花不错,谁送的?”

        “是我们这里常住客,我给他帮过忙。”

        “那岂不是我也应该送,你也帮过我。”

        “我不喜欢这些有的没的,你很闲啊?”

        “嗯哼,那就来点实际的,吃饭了吗?”

        “正准备去食堂。”

        “你几点下班?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下班都晚上10点了,你昨晚又没睡觉,回去好好休息吧!”

        “那明天呢?”

        “我明天休息,要去……”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是主,我是客,你应尽地主之谊。”

        “啊,那你——你说的啊,我去哪儿你去哪儿。”

        戚宁晨的头点得很重,垂直的上下就像大笨钟的敲击那般沉闷。台前又来了客人,他便转身离开进了电梯间,须臾他又回过头,我和他对视一笑,少有的笑容,熟悉的背影,感觉很亲切很自然,少有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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