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物降一物
苏漫的手停了下来,她并不情愿说这个话题,很想说不要你管,但是她也知道,就算是在季耀坤面前,她也不能完全由着性子来。
她吱吱呜呜地开口:“就是两家父母都认识,家庭背景差不多,以前见过几面,他大概对我印象挺好。双方父母特别想让我们在一起,他比我大几岁,他父母也有点儿着急。我们见了几面,他挺单纯,我们说话也能说得来,我就想那就这样吧,我累了,谁也没有说一定要相爱才能结婚,也许过着过着就能爱上也说不定。”
季耀坤神色不明地盯着她说:“你挺能将就,本事比我大多了。既然这么能将就,又为什么离了婚,连父母都不要了?”
苏漫也问过自己很多遍,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明明她前夫是个不错的人,她自问也是个好相处的人,但那段婚姻到最后,几乎摧毁了她的自信。
有段时间她挺怀疑自己,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对她。
她的前夫叫王雨,人单纯心不坏,当初就是这一点,让苏漫觉得在一起生活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他的世界里只有两样东西,他自己和游戏。
婚前,他愿意伪装的时候是个挺有趣的同伴,可惜婚后他连装也懒得装。
开始的时候,苏漫想尽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想要让他从游戏上转开一会儿,后来才悲哀地发现,谁阻挡在他和游戏中间,谁就是他的敌人!
苏漫屡次尝试以后心灰意冷,怀疑自己毫无吸引力!
更糟的是,有天凌晨,王宇打完游戏上床把苏漫吵醒了,苏漫在似醒非醒中脱口而出“阿坤”。
事后不管苏漫如何解释,他跟苏漫讲话的次数越来越少。
如果是吵了架,他可以一直一直不跟苏漫说话,直到苏漫受不了服软求和。
这样的生活,像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地磨平了苏漫的自信和开朗。
她只能打电话给远在美国的倪倪,倪倪耐心地听了几回,后来就说:“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苏漫,你还那么年轻,打算一辈子这样过吗?”
苏漫很早就动了离婚的念头,可惜在她父母那里遭到强烈的反对。因为她说出来的一章章一条条在她父母看来都是无病呻吟。
在他们心里,他们总担心这是苏漫心不安定的原因。他们真心觉得打个游戏是什么毛病?至于不会照顾人,自己的女儿,又何尝是体贴会照顾人的人,小两口磨合两年就好了!
苏漫厌倦了和父母对抗,生活摧残了她的自信,因此每次作罢,得过且过。
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她想起了季耀坤,抛开男女之情过往恩怨,这个人在她心里像灯塔一样!
可惜她鼓足勇气打通了电话,一声千娇百媚的“耀坤”,无情地将她扔进冰窟里。
纵然再多深情,也是山高水长各自安好。
她为了保留自尊迅速地挂了电话。
倪倪那时正在为实验出不了结果痛苦,天天恨不得睡在实验室。苏漫不愿去打扰她,也不愿意像祥林嫂一样一次一次拿自己的事情烦她。
多少次夜里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哭,边哭边自我厌恶,不明白她一个有梦想有自信的人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成为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傍晚,她有点发烧,拿温度计量了一下,也不算高。只是很累,草草地吃了几口晚饭以后,她拿了一杯水去睡觉。
睡觉前专门跟坐在客厅打游戏的王雨说:“我发烧了,晚上你留意一下。”
王雨应了一声。
苏漫睡下以后渐渐起了高烧,烧得人只剩零星的意识。
她努力想醒来,但一直醒不过来。中间有一刻,她挣扎着醒过来,使出最大的力气喊人,没人应答。
她绝望地想起王宇戴着耳机打游戏,听不见!她伸手推倒床头柜上的杯子,“啪”地一声还是没惊动外面的人,她在绝望中又陷入昏昏沉沉。
等她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了,烧也基本退了。身下的床单像在水中泡过一样。
她转头看旁边,王雨背对着她睡得正香,而床边打碎的杯子碎片撒了一地,丑陋又凄凉地躺着。
就是在那一刻,苏漫下定决心告别这种生活,扔掉所有在后面拽着她腿的人。她净身出户,没要任何东西,包括她陪嫁过来的房产和现金,和过去一刀两断。
苏漫把这一段复杂的经历拣几句主要的告诉季耀坤。
季耀坤听着,喝了一口又一口的水,面上没什么表情,仔细看,额角的青筋跳得很急。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跟你说句实话,苏漫,我挺替自己不值的。一把年纪,天天操心着别冻着你别热着你,担心你受委屈,担心你不开心,看看我自己又过得什么日子?我快蹉跎到40岁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结果呢,你一转身就糟践自己,让别人不当回事,你在我这里的狠劲呢?你是不是只在我这里才横得起来?现在,我特别有打人的冲动,你说打谁合适呢?我、你、你前夫都不冤!要不是你发烧,差点儿把自己烧死,你是不是打算这么过一辈子?让我他妈的以为自己成全了你,傻叉一样活着。”
季耀坤说到最后,虽然还压着声音已经动了少见的怒火。
说完,他把头转到一边,深吸了几口气。
苏漫趴在桌上,这会儿哭了,也不知为了什么哭。
季耀坤压下怒火,平息了下情绪!
看她这样又不忍心,拍着她的头轻声说:“不是跟你发脾气,我跟我自己急呢。好了,这事翻篇了!好在你没有傻到底,总算还来得及。别哭了,这还有别人呢。”
结完帐,他们准备离开。
苏漫站起来,只觉得眼前发黑,身体发软,不受控制地就要往地上瘫。她挥舞着两只手想抓个支撑的东西,一把抓住了季耀坤的衣服。
季耀坤正在穿外套,这才注意到她的异样,他连忙抱住苏漫问:“怎么了?”
苏漫一时说不出话来,等眩晕过去了才开口说:“我有点晕。”
季耀坤听罢,摸了摸她的额头,一摸吓一跳,明明吃饭前还没发烧,一顿饭工夫竟然烧成这样了!
他搂着苏漫赶紧往外走,边走边说:“烧成这样了,怎么不早说,还有心思跟我斗嘴。”
苏漫接了一句:“我都这样了,你还一直说我。”
季耀坤心里叹了口气,认怂,所谓一物降一物!
苏漫被领去了医院,神智有越来越不清楚的趋势。
有季耀坤在,她什么也不想。季耀坤让她坐下,说:“你老实在这坐着,我去交钱。”她就乖乖歪在椅上一动不动,直到他回来。
季耀坤又拎起她说:“我们现在去查个血。”她就跟着努力迈开步子。
季耀坤把她领到地方,让她坐下她就坐下,任凭季耀坤帮她把袖子撸上去,把胳膊放在台子上。只是季耀坤用手把她眼睛捂上的时候,她想抗议一下。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
再没有一个人会在她打针时帮她捂上眼睛。
后来她就被挂上了吊水。
苏漫手上的血管细,打针不太好找,无论哪个医院的护士总要找上好一会,从小到大苏漫都习惯了。
这次给她扎针的是个脸圆圆的小姑娘,还没下手脸上就有几分生手的紧张,苏漫莫名同情她。
看她捏来捏去,找不准地方就跟她说:“没事,慢慢找。”
谁知那姑娘终于下手以后扎了两三次也没找对地方,当她再一次把针头□□时,一直看着的季耀坤开口了:“你去休息一下,换一个人来。”
小护士圆圆的脸胀红了,不停道着歉走了。
苏漫有气无力地说:“别吓着她,哪个护士来都得找一会儿。”
季耀坤没好气地说:“你挺大方,你的手又不是萝卜,任他们戳来戳去练手。你现在闭眼睡觉!”
苏漫本来也没有什么精神,听了就听话地闭着眼睛休息。
后来来了个老练的护士,终于扎上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也许是药起效了,苏漫清醒了一点儿,感觉脑袋没那么懵了。
她在躺椅上动了动有点僵硬的身体。
季耀坤发现了,马上靠过来问:“怎么了?觉着好一点没有?”
苏漫扭头看他说:“好多了,医生怎么说?”
“验血的结果也没什么大问题,烧退了就行,主要是烧得厉害。”
“那是不是挂完这瓶水就可以走了?”
“嗯,要是烧退了就可以走了。”
苏漫这才发现季耀坤一直捏着她挂水的手,说着话不时帮她搓几下。就是如此,那只手臂还是凉的。
季耀坤问她:“冷不冷?”
“还行,就是这条胳膊有点凉。”
季耀坤听完站起来,脱下身上的夹克缠在她的手臂上,坐下又继续握着她那只手,又揽过她的头亲了几下。
苏漫头一歪又继续睡。
等到季耀坤再叫醒她时,水已经挂完了。
季耀坤摸了几遍她的额头确定只有一点点温度了,才搂着她离开了医院。
车上了路,他说:“先去我那里住两天。”
苏漫马上抗议:“我不去,我要回家。”
季说:“也可以,你确定你那张床能躺下我们两个人就行!”
苏漫说不出话来,想想人高马大的他住自己房间,室友两口子的表情,她就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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