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沈霜序问过季商能在卧龙台待多久，季商说宗门那边告过长假，早已安排妥当，就等着和沈霜序出发去呼邬境了。
沈霜序闻言，迟疑片刻，“我手上要处理的事情有点杂，软藤甲至今没拿到手，怕是有的耗了。”
季商温言，“无妨，我们既有约定，就该是同甘共苦，你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沈霜序有点小小感动，“哎，你们宗主现在不催你拿蛇心吗？”
季商噎了一下，“额这不是已经献上一颗了？谁都知道蛇母之心不好取，他自然明白催我也没用啊，横竖时机未到，时也命也，能尽力，便是最好。倒是霜序，我看你初心未改，拖得久些，没问题吗？”
“我得了点机缘，拖个把月想来是没问题的。”
“那便再好不过。计划周详，稳重求胜，”季商看着卧龙台上山水盛景雏形，信心满满，“我们未来可期。”
沈霜序心生微疑，总觉得季商的态度和之前又有些不一样，但为什么又说不上来，他的言语滴水不漏，毕竟一开始她的需求是刻不容缓的，但不论怎么变，这事情上他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十分真诚，又让人挑不出质疑的地方来。
总之，季商就安稳住下了。自此，沈霜序每日饭食彻底由季商承包，解放了因做饭担心不得大小姐挑剔胃口的珠珠儿和芳芳。
季商带来的人不多，就七八个，不过沈霜序看得出来，都是心腹加精锐。于是叫珠珠儿负责给予院落安排分配。这些年轻弟子又带来一些幼兽，当晚前来请示可否在卧龙台拨划驯养之地，问的挺委婉的，言语中无不希望这些小灵兽能为卧龙台增添生气。
沈霜序没有不同意的，甚至感觉到季商此次来投奔，有意无意显露的隐藏灵戒，兼弟子们手中保管的各样儿款的乾坤袋，俨然是把身家都揣兜里带来的节奏。便道，“卧龙台依山傍水，数南山最适宜，且你们也住在靠南山的那几个小苑里，近水楼台，往后灵兽就在南山驯养吧。”
驭兽弟子们高兴离去，季商一边陪着沈霜序往回走，一边问，“我呢，你打算安排我做些什么？”
沈霜序顺手从腰间的乾坤袋里拿出几枚蛇蛋，交给季商，“上次斩蛇用剩下的，交给你来孵养，可行？”
季商惊呆：“”
“商哥，我不信旁人。何况旁人也没你这般实力。”沈霜序为了说服季商，也是蛮拼的，甚至想起当年为了救踏雪一口一个商哥哥这样称呼他，眼下故技重施，也没那么多造作扭捏，还去掉叠字，以一种习惯成自然的方式去说，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无形中拉近。
“可是”季商对这些有点子晃动的蛇妖蛋，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你不知道，这些都是大有用处的。”沈霜序道。
她忙着卧龙台上的事情，但是蛇母之心一直没放下。先前用蛇皮制成的寻踪符自打回青川，散了一路，早早散出百八十张去，这些蛇皮符有丢失了的，也有回来的，就这么一点点收集蛇妖的气息，反馈蛇妖的动静。令人诧异的是，青川之地竟然也存在蛇精浓郁的蛇腥味，只不过，蛰伏未动罢了。
也好，若是真在青川，也省的她走远路去替季商取蛇心了。
季商担心的则是难以把握的蛇妖之气。
沈霜序便道，“有些妖魔鬼怪之恶气，尤其是大妖，永远去不干净。如果这世上所有的妖魔都能清除邪气，修士又何须与他们为敌。”
“你的意思是放任自流？”季商问道，“养成祸患，又该如何？”
沈霜序摇头，“那可不行，得想办法让它们从良，不能的话，就……”
她也说不出来了。
“倒可以尽力压制，若是被别人探到卧龙台上有邪气，难免招来麻烦。”季商担心，卧龙台才起步，人手稀缺，而蛇妖人人得而诛之，招来是非恐有影响。“霜序，你撑着这么大一副担子，又才开始，万一”
“有你在，就不会，你看着办就是。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派上用场了。我们只要在这之前，掌控局面就好。”沈霜序道，“想要制蛇，得先了解它是怎么样的蛇，与生俱来的恶占多少，后天习成的恶又有多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霜序，你不做驭兽师可惜了。”季商赞叹。
“有什么好可惜的，我说的也不过是皮毛，论起驭兽，还得你来。”沈霜序给季商详细解释了这些蛇蛋的由来，并给彼此打气，“大家齐心协力，所向无敌！”
季商笑着点头，看向沈霜序的眼神里多了些许甜蜜，他一早就知道，这个女人聪慧，关键处果断有主见，不卑不亢，拿捏的恰到好处。
他也一早注意到她的右臂，想开口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她浑不在意，依旧谈笑风生一如从前，真的是很难不让人喜欢。
也罢，既然不说，他便不问。
既然训蛇，那就按照她的要求来。
季商从沈霜序这里接手蛇蛋，当即便用这些东西，给他住在南山苑的弟子们上了一趟训兽课，沈霜序此刻没有其他安排，坐在后面旁听，听的津津有味。
果然她是爱学习的，多一分知识，以后面对困境时，多一份解决方式。
她坐在角落，没有打断他，欣赏季商授课时神采奕奕，魅力无边。
周围似有莹光点点，被沈霜序察觉，这是散出去的寻踪符回归标识，沈霜序只得从驯兽堂抽身，画个小方阵接住隐身寻踪符，感受蛇精本就浓郁的腥臭越发的剧烈。
不会是这帮蛇为给蛇母报仇，专门寻来卧龙台了吧？
蛇精并没有按照沈霜序预想的马上来，但每次寻踪符上的气味几乎熏到沈霜序想吐。强行忍住，马上回到浮生小筑，闭眼入睡，封闭六识。
这样一来，好很多了。
卧龙台的建设规划并没有因为季商的加入发生变化，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沈霜序这两日除了修复和加固营造法阵与护抬法阵，便抽空训练左手试剑。毕竟七日之期一到，她还得去拿软藤甲，要是和人起冲突，走上两招也算给自己增点气势。
各类暗器一向由左手安排，但清霜剑出招从来都是右手，只这回没得选了，起初修炼尚有生疏，舞剑一两个时辰，便熟练起来，当然和从前右手去比，又差的很远。
操之过急的后果就是有点颓丧，沈霜序觉得这辈子不要再用剑，或许也没什么，躺平算了。偏一想到自己的责任和未来，又翻起来接着练。笑死，根本无法懈怠。
六颗蛇蛋全部孵出来，果然是面目丑陋可憎的小蛇，生来口喷毒雾，见物张口就咬。还好在季商的预期和控制范围内，倒也没有造成什么祸乱。因为蛇的缘故，珠珠儿和阿芳每次路过南山都躲得远远的。阿贵和沈桥有时候还凑上去见见世面。好在季商家的弟子们也带了其他的小灵兽放养着，灵兽们渐渐熟悉新宿地，玩耍时奔跑或飞行于空旷辽阔的十里方台，增添不少热闹。
众人各司力所能及之事。沈霜序除过吃饭，不是布阵，就是在修炼。休息的时间非常少。一等侍女珠珠儿也就是在她吃饭的时候，找上门交流几句，比如问问要不要给卧龙台招揽新人，沈霜序摇头，“不着急。实力也未必就靠着数量支撑。”
季商每日都给沈霜序做饭，他有这个机会，至少能和沈霜序共享晚餐。一应饭菜汤水都是他亲自下厨做。食材也是他亲自去集会采买，蒸炸煎烤烧煮炒十分认真，在厨房里一丝不苟劳作的模样，和他授课驭兽时毫无差别。
到他来的第五日，珠珠儿去厨房打下手，顺便学学技术，看着专注的季商总算琢磨出点门道来，趁着季商炒菜，故意说道，“季少对我们大小姐是不是太好了些，好的好过分啊。”
“过分吗？”季商不解，做顿饭而已，何况他自己也乐在其中。
“过分啊。”珠珠儿笑，“两个共事的人，在一起研究修炼不奇怪，在一起研究捉妖不奇怪，可明明我们大小姐有我这个厨子，你偏要亲自做饭，这就已经很奇怪了，关键这些天每顿饭都很仔细，七碟子八碗还不带重样的，太讲究了吧。季少，你可是凤凰山庄的少主，我们尊贵的客人，亲力亲为难道不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季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辩解道。“我们自小就认识。”
珠珠儿意味深长，“我瞅着季少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和我们大小姐也算青梅竹马，这回上卧龙台，简直就像是背着身家投奔来了。直说了吧，你是不是对我们大小姐有意思？你是不是打算长住在这里不走了？”
季商有种被戳穿的羞耻感，不淡定了，“很明显吗？这”
“季少，旁观者清。”珠珠儿笑，她可以一辈子不成亲，但是看着季少和大小姐在一起比她自己成亲还开心。
“这”季商一下子尴尬了，“你可别去你家大小姐面前说啊。”
“哎呀季少还不好意思上了，”珠珠儿道，“你们两情相悦的话，就该捅破这层窗户纸的。”
“两两情相悦？”季商更加不淡定，沈霜序对他有那个意思为什么他没看出来？
“啊，可能我记错了吧……”珠珠儿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冒失了。“不过从前季少来，大小姐对你赞口不绝我还是印象很深刻的。”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季商摇摇头，继续炒菜。他这手艺，越发像专门训过的专业大厨。珠珠儿虽然担着厨娘的职责，毕竟从前是浮生小筑的一等侍女，能做的不过是地道的青川菜，沈霜序总有吃腻的一天，在这一点上珠珠儿可不如他。
“季少，这你可就错了。咱们呢，就得仰仗陈年旧事。”珠珠儿给季商出主意，“我算是想起来了。当年你们来卧龙台做客，因为你治好了踏雪，我家大小姐对你赞不绝口。她不是问你来着，愿不愿意入赘浮生小筑，她可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季少，我一个侍女都记得，你也不该忘的。”
季商一哆嗦，锅铲直接掉锅里去了。“”
“你要真心喜欢她，就借题发挥，说当年她承诺过，她自己是嫡宗长孙女，不想嫁人，要引上门女婿，你去跟她提当年这茬事，我们家大小姐别的没有，重承诺守信用，既然说过这话，必然是会答应你的。”珠珠儿古道热肠，各种出主意。
“这，可是，她当年是害怕踏雪刚治好，旧疾复发，想留我在卧龙台，才说了那样荒唐的话，我心里清楚，也没有答应，做不得数的。”季商轻微一叹，犹记当年，情形复杂，她有婚约在身，那时说什么，不过都是玩笑话。
“季少，你可真是个实在人，”珠珠儿心里头主意多，纯纯没拿自己当外人，“我们大小姐早就忘了这茬啦，你就是跟她说你当时答应，她也不会真的去翻旧账的，明白吗？珍惜眼前人，要是让别的谁捷足先登，哭都来不及。”
季商一想，珠珠儿说的简直不要太有道理。但又存着点诈骗的心思，就很纠结。
芳芳打水进来，听见珠珠儿撺掇季商，不由得笑骂，“珠珠儿，咱们家大姑奶奶岂是你能安排的？小点声吧，得会儿她听见了，少不得一顿排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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