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从侯府别院出来时，已是午后。王焕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谁知王修德已经派人来找过他几次了。
他没有停歇，直接去了书房。
王修德见他进来，便从书桌上抬起头来，见他一脸疲惫，眼神颓废无比，便微微皱起了眉头，言语里带着几分责备，“焕儿，你昨晚都干什么去了？看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成何体统？”
王焕的心情本就烦乱，他不想再听父亲唠叨。伸手搓了搓脸颊，烦躁地说道：“爹，您找我来有什么您快说？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休息了。”
王修德瞪了瞪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昨日，侍卫从茂林带回来一个人。这个人，我之前派人打听过，此人跟在叶怀信身边十多年了。想必是知道那件事的。但是，别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嘴巴却硬得很。我昨晚已经审问过，却什么也没问出来。今早，看守的侍卫跑来告诉我，已经咬舌自尽了。想必叶怀信早就已经叮嘱过，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选择自尽。”
“那就再找别的人。”
王修德觉得王焕此话说得有些太过简单，要是容易的话，他们早就找到了，何必还要大费周章去讨好叶怀信。
“听说当年知道此事的人本就不多，很多事叶怀信都是亲自盯着。一旦有异常，他都会支开其他人，自己动手。之前有两位年长的，在去年就已经相继去世。也就是说除了昨晚死的那位，如今就只有叶怀信知道那东西的真正下落了。”
想不到这个叶怀信如此谨慎，看来不动真格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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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的冷了，最近接连下了几场雪，安然只能窝在家，每日弄那些石头倒也不觉得无聊。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到了年底。
一大早，上官府来人送信说姐姐要回来，安然喜出望外。
于氏得了信，赶紧让人收拾收拾，又忙着准备安薇爱吃的东西。
以往姐姐回来姐妹俩都高兴得抱成一团，而这一次姐姐回来却不似之前那般活蹦乱跳。相反，气色差了不少。脸色蜡黄，整个人也受了一圈。于氏，初见她时，居然吓了一跳。安然也意外不已。她算了算时间，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姐姐也在这个时候差不多怀了孩子的。
前段时间，上官麟放心不下她，特意跟王爷准了假，回来看过她。
于氏拉着闺女的手，当即就红了眼眶，摸着安薇的头说道：“安薇，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了？”
安薇一听居然开心的笑了，安然心下明了，看来自己是猜对了。不过，她未答话，还是等着姐姐自己告诉母亲吧。
“娘，我怀孕了。最近胃口不太好，想吃你做的菜了，所以回来住几天。”
于氏一听说闺女怀孕了，立马高兴不已，“真的，你怀孕了。哎呀，太好了。我马上写信告诉你爹这个好消息。”
安薇点点头，于氏赶紧指挥安然帮着将她扶进去。动作既小心又缓慢，看得安然都有些着急了。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爹娘马上就能抱上外孙了。
果然，中午的饭菜全都是姐姐喜欢的。难得安然懂事没有吃醋，因为她不可能跟孕妇争宠呀。只是，她并没有什么胃口。于氏见状安慰她，“前三个月都是这样的，过了就好了。”
吃过午饭，于氏亲自写了一封信将这件事告诉了叶怀信，还命人送去了茂林县。叶怀信得知了此事，便立马赶了回来。高兴之色不亚于于氏。
因为上官府除了下人就只有安薇一个人，怀孕本来就很辛苦。于氏劝解她，索性让她在家里住着，等生完孩子再说。虽然上官府跟叶府隔得不远，于氏担心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所以安薇便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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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氏信佛，每到初一十五都会前去庙里求神拜佛，安薇这么大的喜事，她自然是要去的。还叫上姐妹俩跟她一起去，顺便替叶父和上官麟求个平安福。
京城外五十里地有个恩慈寺，听说那里菩萨很灵，香火也很旺。于氏以前也经常去，那里虽远了点，但走的都是管道，想来安薇坐马车也不会太辛苦。
安然一听说那个寺庙的名字，整个人却恍如雷击，瞬间变了脸色。手心也不自觉的收紧，后背处居然冒出了冷汗。
安薇见妹妹脸色不对，便关切的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眸底暗沉的看着于氏，问道：“娘，能不去吗？”
“不行。”话音刚落，于氏便一口回绝了她。
安然垂下眼帘，什么也没说，便起身落寞的离开了。
她一走，于氏和安薇对望一眼，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屋外淅淅索索的飘起了雪，全京城被一片白茫茫所包裹着，银装素裹，显得分外妖娆。她径直走回屋内，不动声色的坐在碳火旁。
她之前一直在想，也许自己这一辈子也不会再去那里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往事再一次像潮水一般包裹了她，悬崖上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就像发生在昨天一般。每每回想这些，总是让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胸口的伤疤再一次血淋淋的被撕开。
安然缓缓的站起身，叹了口气。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既然躲不过，那就选择面对吧！
有些事看开了，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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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空放晴，母女三人收拾好东西便坐上了去往恩慈寺的马车。一路上安然都没说话，只是闭目养神。安薇虽看出了妹妹心事重重，碍于母亲在场，她也不好多问。只是偶尔找话题跟她闲聊，不过她的兴致并不高。
今日是十五，上香的人很多。所谓虔诚礼佛也不过如此，这冰天雪地的，人却不少。因为事先定了房间，所以他们住宿也还算顺畅。恩慈寺不光只是礼佛，住持闲暇时也会讲经。后院也为香客们准备了厢房，房间都是比较简陋。
于氏特意安排在这里住上两天，就是为了能够听听住持讲经。
安然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胸口处越发的压抑。到了后院厢房，她好巧不巧的被安排在同一间厢房，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她心里兀自笑了笑。
上一世，她跟王焕来到这里是为了求子，听说这里的送子观音很灵，王焕特意安排了她来一起拜拜。嫁给王焕几年，却一直未能为王家生下一男半女，她心里其实也挺着急的。私下也想了不少法子，可惜都没有什么用。当时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呵，没成想是个局，来了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独自坐在厢房内，打量着简单的摆设，心居然莫名的平静。
坐了不知多久，直到娘在门外敲门，她才会回过神来。
打开门，于氏就直接走了进来，板着脸跟她抱怨道：“你这孩子叫你干啥来了，快跟我走，住持要开始讲经了。”
于氏说完，又急匆匆的走了。让她赶紧跟去。
她点点头，收拾好心情便出门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她拉开房门时，对面的门也在此时被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看见她时，对面之人一脸意外。
睿王看见她面带喜色，凤眸眨了眨，刚刚还兴致恹恹的样子，这会眼眸里簇闪着光芒。
“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在这里也能遇上。”说着就踱步走向安然。
安然见他如此举动，不知为何心里闪过一丝紧张，下意识的望了望周围。见走廊上人来人往，料定睿王不敢对她做什么，这才松了一口气。
出于身份地位悬殊，安然就算再不想跟林晏殊纠缠，那也不能省去规矩，于是福了福身表示问好。
睿王见状，点了点头，眼底尽是满意之色。
不过，顺意也好忤逆也罢，今日的安然跟他以往见到的似乎很不一样，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林晏殊抿了抿薄唇，旧地重游的心情有多复杂，怕是没有人能够比她体会更深吧！况且还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她能有胆识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林晏殊不由自主的走近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告诉她别再难过，还是说让她忘记过去？呵，上辈子的仇恨只怕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安然并不知道此时的林晏殊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一来，过往行人看见她跟睿王这样影响不好。再则，睿王这个人做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她怕自己再呆下去，说不定他又想出什么新的法子来作弄她。
这个睿王狡猾得像狐狸一般，即便她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她得有多远离多远。
安然抬起余光，瞟了瞟睿王，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趁此机会，转身赶紧离开。然睿王的反应简直比兔子还快，安然前脚抬步，他后脚就追了上去。好在走廊尽头，易恒叫住了他，“王爷，老王妃让您赶紧过去。”
睿王看了一眼安然，终究停下步子，跟安然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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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带着茉香去往佛堂，住持已经开始讲经了。佛堂里坐满了人，住持浑圆忠厚在佛堂里回荡着。安然尽量不发出声响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于氏见姗姗来迟的安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又继续听下去。
安然视而不见，只是安静的坐着。
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中途姐姐实在熬不住便下去休息了。她倒是没觉得累，就是脑子里想的都是跟佛经无关的。
好不容易听完讲经，她又被母亲拉着去礼佛，折腾了一上午，待一切弄完，肚子早就饿了。
寺庙里都是斋菜素饭之类的，母亲还担心姐姐吃不惯。谁知，姐姐闻见那些油腻的就想吐，斋菜素饭她倒是没事，还满足的多添了一碗饭。于氏高兴不已，心下腹诽，这场总算没白来。
午后的阳光，难得出来露了脸。这可是很久都没有的好天气了。
午休过后，于氏拉着姐妹俩打算去寺庙旁边的梅园赏赏景，这恩慈寺里中了大片的梅花，此时开得正艳。有红梅，还有黄色的腊梅。白雪覆盖在树上，红白或黄白相间，有些树枝上甚至可见晶莹剔透的冰楞。放眼远处，整个山间跟云海相接，仿佛身处云海之上一般。
园子里赏景的人还不少。
对于安然来说，这恩慈寺的每一个地方，凡是上一世跟王焕来过的，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考验。不过上一世来的时候，是在夏末。转眼已经到了冬天，那些伤痛终究都会像时间一样，过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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