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女生表演赛的时间确定在篮球赛打完之后周六的下午，在那之前的时间都可以用来练习，言乔和江小白也正式见到了除她们外的其他队员，大多都是高一的，俱都是身高腿长健谈又爱笑的女孩子。
“我玩投篮机挺准的，”其中有个短发女生有点不好意思：“以前初中也打过，算是有经验吧……不过我都是和男生一起打，和女生还没打过。”
另外的人也表示是差不多的情况。
算不上精通，顶多是皮毛。
但言乔已经很满意了：“没事，他们男生打的都不一定有多专业，我们是表演赛，主要目的就是让大家知道女生也都是可以打比赛的，不会比他们要差。”
气氛于是更加轻松活跃了起来。
有个长头发特地换下了校服穿着自己的衣服的女生被同伴用手肘捅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言乔：“学姐，我们这两天在篮球馆练习，那……那周礼学长会来吗？”
女生们都发出意义明显的哄笑声。
有点莫名的言乔：“……啊？”
长发女生有点脸红：“周礼学长也是一班的，还是学生会会长，学姐你们跟他一个班，他不会过来看看吗？”
言乔似懂非懂的：“我们只是练习，这会他都还在上课呢……”
女生眼睛亮了：“那下课了他会来吗？”
江小白老实回答：“下课了就是男生四强的比赛了，我们训练也结束了啊。”
女生有点气馁，身边的同伴小声安慰她：“没事，还有好几天呢，说不准他明天就会来了呢！”
长发女生立刻就被安慰了。
第一次的训练大概确定了人员的分组，然后大家轮流练习了投篮和简单的配合，长发女生是高一的，主动要求想和言乔还有江小白一队，一口一个学姐叫的非常熟络，尤其是在知道言乔就坐在周礼前面之后对言乔就尤其的热情，训练结束，还不容拒绝的给了言乔和江小白一人一瓶饮料。
江小白喝的一点负担都没有，一边喝还一边笑：“肯定是暗恋礼师的！”
瞬间就觉得饮料非常烫手的言乔：“…………”
“我觉得她来打这个表演赛也是为了礼师，”江小白一边走一边说：“礼师虽然是学生会的，但除了轮到他值日的时候会巡查到高一那边，平时根本就不会和高一的有接触，你刚来估计不知道，经常有高一的女生特地绕路从我们班门口走，就为了看礼师一眼。”
言乔：“…………”
“现在高一的女生胆子都好大啊，你看她知道我们俩是一班的多热情……你怎么不喝呀？”
言乔严肃的看向江小白：“周礼他有喜欢的女生吗？”
“呃……”江小白眨眨眼：“应该……没有吧……”
“那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江小白觉得这个问题比她死活做不出来的那些数学物理题还要难，她一介凡人去猜测学神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怎么想都觉得是种亵渎：“我猜不出来……反正我感觉在一中，应该是没有他喜欢的女孩子的。”
想想也是嘛，一中的女孩子感觉都是一个样子，安静乖巧，勤奋好学，偶有跳脱一点的也夸张不到哪里去，江小白私心觉得周礼大概率是不会对这样的女孩子另眼相看的。
至于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那真的是想象不出来。
言乔动了动嘴唇，到底是不敢坦白自己的心意，有点闷闷不乐的低着头低语：“有那么多人喜欢他……那我又能排到第几个去呢……”
江小白有点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哎你不要喝这个了，我给你重新买喝的！”
“为什么啊多浪费啊……你的也不喝啦？都丢掉吗……”
“……我这个没开，等会给小明哥，走走走……”
“多浪费啊真的……”
晚自习的时候言乔都还心不在焉，对着发下来要做的物理练习册发呆，满脑子都是江小白说的话。
真的有很多人喜欢周礼啊，比如那个文科班的戴曼，比如今天的这个高一的女生。
而她言乔，也是那众多女生中的一个。
不特别，不突出，唯一有点不同的，大概是她坐在他的前桌，离他比较近而已。
可这个座位也不是一直不变的，老高也说过了，后期换位子都是按照成绩来的，就她这一言难尽的成绩，完全可以想象的到下次调换位子她很可能就会离周礼十万八千里远。
太难了。
暗恋真的太难了！
下课铃声响起。
下节课还是物理，言乔发了一节课的呆一个字都没写，有气无力的从抽屉里摸了袋巧克力出来，拆开之后看着里面形状各异的巧克力想了一会，小心的转过身去。
周礼也没做物理练习册，在看一本厚的吓人的辅导书，刚刚翻过了一页，一颗心形的巧克力就出现在他的书页边缘，并且慢慢的往他眼前推进。
周礼：“…………”他也不是很懂为什么女生们时刻都能变出来这种东西，她们的抽屉仿佛就是个叮当猫的口袋。
那颗巧克力在他书页中间就停住了，言乔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我刚拆开的……大家都有。”
一直低头写字的喻轻动作顿了下。
言乔也意识到了，立刻飞快的又抓了两颗巧克力出来，啪的一声拍在喻轻桌子上：“喻轻，这是你的。”
喻轻：“……我不吃。”
“你为什么不吃啊？”言乔有点着急，悄摸摸看了周礼一眼，诚恳的看着喻轻：“很好吃的，你试试嘛！”
你吃了周礼才有可能会吃啊！
喻轻握紧了手里的笔，抿着唇没有说话。
又是给他英语资料，又是总给他东西，这样的示好……也太明显了些。
气氛莫名的沉默下来的时候还是周礼先有了动作，他拿起那颗心形的巧克力，在言乔惊喜的眼神里把巧克力放到了喻轻的桌上，然后从他那两颗巧克力里换走了一颗球形的。
从惊喜到懵逼的言乔：“…………”
接收到周礼那种你放心我都懂的眼神的喻轻：“…………”
周礼神色自然的剥了包装纸把巧克力放进嘴里，然后拿起笔一手撑着头继续看书，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很完美的诠释了一个工具人该有的自我修养。
言乔总觉得事情的走向有点奇怪，想说什么却又逢上课铃响，只能悻悻的转回身去。
喻轻写了一个字，又抬眼看着桌上的巧克力，半晌才拿了草稿纸给遮住了。
等到最后一节晚自习上完，走读的学生三三两两的收拾书包回家，言乔刚刚起身，一直注意着她的喻轻开口叫住了她。
“言乔，我有话跟你说。”
言乔倒没什么别的想法，身边的徐晓明却仿佛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然后他就在喻轻看向自己的时候醍醐灌顶。
“那我先下去了啊，我跟江小白在底下等你——”徐晓明说着顺手拿了她的书包：“你书包我顺便给你带下去。”
言乔笑着冲徐晓明抱拳。
等徐晓明走了言乔才好奇的开口：“你要跟我说什么呀？”
喻轻踌躇着依然没有说话。
一来周礼还在旁边没走，二来他确实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自知自己性格孤僻不讨人喜欢，可言乔还是对他情有独钟，这样的来自女生的纯粹的心意，哪怕是要拒绝，也应该尽量不伤害她，尽量体面一些。
喻轻觉得这简直比他不擅长的英语还要难。
言乔不是很懂他的欲言又止，她偷偷看向周礼，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看着她，就那么闲适的靠着椅背，用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还不止，还有种莫名的……八卦？
言乔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实在是太发散了。
周礼是会八卦的人吗？那肯定不可能。
肯定不可能八卦的周礼合上了自己的书，在两个人的注视下起身，看样子是准备回宿舍了，临走前还颇为体贴的拍了下喻轻的肩膀，鼓励的意味相当明显。
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喻轻：“…………”
真的，为什么周礼总有种不说话就能把人气的半死的能力呢？
言乔还在偷偷看周礼出去的背影呢，就听到喻轻突然开口并且压低了的声音：“言乔，谢谢你给我的英语资料……但我觉得我们……不太适合。”
“……哈？”一份英语资料还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
喻轻没有看她的脸，垂着眉眼径自说着自己的想法：“我们才高二，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学习，我不想也没有时间去考虑别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不是说你不好，但我真的没有那个想法。”
言乔有点懵：“你在说什么啊……”
“对不起……”喻轻终于抬眼看着她，表情诚恳语气认真：“但我高中不会有早恋的想法。”
言乔：“…………”
短暂的沉默之后，言乔不可置信的艰难的开口：“你刚刚说的……你的意思不会是，你觉得我喜欢你吧？”
喻轻有点尴尬，脸上也有点热，虽然言乔的表情看起来惊恐大过于惊讶，但他都能理解。
言乔非常的不能理解，她都不知道是该先追问喻轻到底是怎么觉得的她喜欢的他还是该先否认她没有喜欢他，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她明明喜欢的是周礼……
周礼！！！
言乔猛然想到刚刚周礼的眼神，宛如一个老干部的了然和淡定，那种看穿了一切甚至还体贴的推波助澜的举动。
言乔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结结巴巴的开口：“你觉得我喜欢你……周礼也这么觉得吗？”
喻轻矜持的咳了一声：“你觉得呢？不然你以为之前他为什么换那颗巧克力，还有他之前是从来不会这么早就回宿舍的。”
言乔：“…………”
喻轻有点拿不准她此刻悲痛的神情是因为被自己拒绝还是她的心意被不止一个人看穿，但总而言之她现在应该是很难过没错了，有点笨拙的试图安慰她：“高中还是要以学习为重，你英语那么好，走艺考的路只要别的科能再提高一点，高考就很有希望的……言乔，我希望你能理解，不要……不要对我———咳，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太执着。”
“……”言乔很想解释，可对着喻轻诚恳又认真的脸她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周礼也认为她在喜欢喻轻。
还有什么比这更悲惨的事吗？
喻轻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清楚并且够小心了，他花了几乎半节课的时间在心里打腹稿，此刻勉强说完了就不知道还要再说些什么，到底是不擅长这些，只能对对方报以真诚，真诚的希望她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言乔不止想回头是岸，她还很想立地成佛。
“我知道了……”言乔怏怏的站起来：“我懂你的意思，你不要担心，你也不要再困扰了，我以后会和你保持距离的。”
喻轻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下来。
言乔说完了就准备走，看他那样子实在是不甘心又忍不住，非常沉痛的看着他：“喻轻，如果我跟你说，我真的，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信吗？”
喻轻：“…………”你看我信吗？
言乔：“…………”
行吧，世界上真的不会再有比这更悲惨的事了。
徐晓明在楼下等了半天才看到言乔下来，一看到她就絮絮叨叨的：“喻轻找你说什么啊？真是稀奇，我感觉他最近话越来越多了……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刚刚下楼摔跤了吗？”
言乔有气无力的：“没有……小白呢？”
“她刚刚被人叫走了，就你们打表演赛的人，好像是高一的，应该快回来了吧……她书包还在我这呢，哎你们俩书包都长的差不多，哪个是你的啊？”
言乔依旧怏怏的，随手接了徐晓明左手的书包冲他挥了挥手：“我先走了，你跟小白说一声……”
话音将落未落的，人已经转身走了，耸拉着肩膀垂着头，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徐晓明在后面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半点回应。
江小白回来的时候看到徐晓明依然是一个人还很惊讶：“言乔还没下来吗？”
“她已经走了，”徐晓明老实的回答：“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我看她都没什么力气说话。”
江小白有点担忧，拿回自己的书包背好：“那我回家给她打电话……之前上课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徐晓明认真的想了一下：“你们女生，不都是这样吗？”
江小白：“…………”
她身边的男生都是如此沙雕，真的是没救了！
江小白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到书桌前，一边看电脑上言乔有没有给她回消息一边伸手就从身后的书包里拿东西。
嗯，数学书，数学练习册，还有数学辅导书。
怎么她今天装的都是数学呢……
终于摸出来她的粉色日记本。
然后翻开之后的下一秒，她擦头发的动作就僵住了。
江校长正在客厅里拖地，奥利奥摇着尾巴寸步不离的跟在他后面，江校长哭笑不得的停下来用手推它：“你到时间要睡……”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江小白房间里传来一声仿佛见鬼的惊叫。
奥利奥立刻冲到了江小白的房间门口，一边叫一边努力扒拉着门把手，江校长也被吓了一跳，快步走过去敲她的房门：“小白？小白你怎么了？我进去了啊……”
房间里砰砰咚咚的一阵乱响，听起来像是椅子被带倒的声音，然后是她跑过来一下怼在门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用生命来堵门，语气相较于刚才尖叫的惊恐现在听起来更多的像是慌张，结结巴巴的：“爸……爸，不用，我就是看到了蟑螂……”
江校长都快被她气笑了：“你不要瞎说啊，我们家里没有蟑螂！”
“……对对，不是蟑螂……是老鼠……是蜘蛛，爸，我就是看到了蜘蛛，你不用进来了已经被我打死了！”
江校长：“…………”说老实话有时候他也挺怀疑江小白学习的真实性的，蟑螂老鼠蜘蛛，这得是什么样的眼神和认知才能才一时间内把一种生物认错成完全不同的三种形态啊！
江校长还是很怀疑：“真没什么事吗？”
门后的江小白斩钉截铁：“没有！！！”
江校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她的话，女儿长大了，他一个当父亲的，应该要学会尊重她。
听着门外的江校长招呼着奥利奥继续拖地，人和狗都确实离开了江小白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不远处自己的书桌发呆。
她刚刚绊倒了椅子，上面的书包也掉在了地上，里面还有零星的东西散落出来，都不是她的。
那是言乔的书包，她和言乔互相拿错了。
那么也就意味着，现在桌上翻开的那本日记本，也是言乔的。
江小白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刚刚她翻开笔记本，赫然看到的就是直击她天灵盖的一句话。
我喜欢周礼。
江小白那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甚至还没马上反应过来，又本能的把本子给合上了，觉得是自己的打开方式错了。
然后再翻开，还是清清楚楚的写着我喜欢周礼。
江小白瞬间就受到了惊吓，她只是不小心把日记本装进书包带去了学校一天而已，就一天，怎么里面陶遇的名字就变成周礼的了呢？这是什么惊悚又诡异的事情！！！
等到江校长在外面敲了她的门，江小白才醍醐灌顶的清醒过来。
不是灵异事件，是她和言乔拿错了书包。
拿错了书包……
言乔的日记本在她这里，那她的日记本就是在言乔那里……
江小白痛苦的捂着脸瘫坐在地上。
究竟是她知道言乔喜欢周礼这件事比较可怕，还是言乔知道她喜欢陶遇这件事比较惊悚呢……
丢在床上的手机就是这时候突然响起来的。
江小白鼓足了勇气过去接了电话。
接通后是言乔紧张克制的呼吸声，然后非常小声的喊她：“……小白？”
江小白也很紧张，含糊的应了：“唔…………”
然后就是两个人良久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明两个人没有任何的交流，却神奇的突然同时开了口。
“你喜欢周礼？”
“你喜欢陶遇？”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昨天的心情……言乔她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居然是……礼师？？？』————摘自江小白日记。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小白她居然会喜欢……陶遇？？？』————摘自言乔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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