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醉时
伏在桌上的顾黔听到好友痛苦无状的笑声，惊讶地抬头。
“顾黔啊顾黔，你是替颜皎皎向我索命的吧，哈哈哈哈。”莫致之心如刀绞，脸上的笑却愈发明快。
他端起酒碗，仰头大口喝空后摔了酒碗，拿起酒坛便无所顾忌地狂饮起来。
什么颜皎皎，眼前的好友越来越疯狂的举动令顾黔后怕不已，瞬间醒了酒意。
“你们是野人啊，喝酒就喝酒，怎么砸碗摔盘的撒酒疯！”伙计应声而来，身后还有十几个面色凶恶的跑堂。
这里是边地重镇，似酒楼这种南来北往，鱼龙混杂的地方，少不得多加人手。虽然眼前的两名男子并非寻常人，但他们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喝醉了，喝醉了，还请多担待，多担待。”顾黔忙走前赔礼，少不得扶住摇摇欲坠的好友。
以莫四的酒量何至于此，顾黔想不通，但现在的情形也容不得他细究因果。
伙计不满之意稍减，正要说几句让顾黔看好莫致之的话，只听“砰——”一声，莫致之将手中的空酒坛砸成了碎片。
“小二，继续上酒。”莫致之双眼迷离，手伸在半空中，乱抓一气。
“你……你们……”伙计气的瞪直了眼，身后几十个跑堂立刻齐齐卷起了袖子，只等一声令下，好好胖揍醉酒胡闹的来客。
顾黔心里直叫苦，慌忙扯住好友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出声，奈何莫致之根本不听，作势便要起来找酒。
顾黔一面使出大力将莫致之拽向自己身后，一面满脸堆笑地给伙计和跑堂们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损失的银钱我一定加倍赔偿，一定加倍赔偿。”
周围的众人一看有好戏，纷纷涌了过来，你一嘴我一嘴的讨论起来。
“小二哥，揍他丫的，多晦气。”
“就是就是，打他们。”
……
顾黔气得用眼睛翻那些说风凉话的，恨不能先上前教训几个再说。
“乓啷——”酒楼另一桌的一个女孩子忽然掀了桌子，抽出随身的马鞭阻止靠近她的胖客商。
“今天好热闹。”
“是啊是啊。”
……
看热闹的人们迅速转移了阵地，吵嚷着朝酒楼另一桌而去。
伙计狠狠地将手中的抹布摔在地上，气得跳脚，“今天是什么诸事不宜的日子，没一个消停的。”
一言毕，一阵风似的朝酒楼另一边而去，十几个跑堂紧跟其后。
顾黔长舒一口气，拉拽着莫致之站起身。
一阵天旋地转，莫致之心中耳畔全是颜皎皎的面孔和声音。
“对不起，我也恨自己当初无能为力。”莫致之心痛彻心扉，无力地般靠在顾黔肩膀上。
顾黔架着莫致之往外走，累得直喘气，“你还知道对不起我啊，因为你胡闹，折损了我多少银钱……”
听不到顾黔的抱怨，莫致之双眸注视着与胖客商争执的女孩子，眸中悲痛满溢。
若是她还在人世，应该和那个女孩子年纪差不多吧……
迷蒙的醉眼清明了不少，莫致之推开喋喋不休的顾黔，踉踉跄跄地朝酒楼另一边走。
“哎，你去哪？”顾黔马上跟上去，想要阻止好友，“大门在这边，你走错了。”
“闪开。”莫致之眼神骤冷，挤进了看热闹的人群。
“温如，我花钱从人牙子手里买了你，你就得跟我走。”胖客商双手叉腰，高声怒视着年轻女子。
名叫温如的女孩子涨红了脸，她逃婚到了南朝，本以为遇见了好心人，哪知竟是专司伤天害理的人牙子，欺骗她不懂南朝文契，竟将她当货物卖了。
“骗你的是人牙子，讨说法找他们去，否则别怪我手里的鞭子。”温如怒容相对，紧紧握着手中的马鞭。这里并非邱林部，她不能轻易出手，因此只有拿着马鞭护身。
胖客商脸色一变，将化了押的身契拿给围观的众人看，骂骂咧咧道：“我可是舍了银子的，如今人牙子跑路，你就得老老实实跟了我。”
周围人指指点点起来，虽说错在人牙子，但身契上有这女孩子的画押，抵赖不掉。
要说这胖客商的脸皮也是够厚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配不配得上人家好好一个漂亮女孩子。
“人牙子，又是人牙子。”莫致之面上寒意倍增，拿过胖客商手中的身契，随手丢进了一旁的火炉里。
“哎，你干什么！”胖客商尖利的大叫，伸手去抢火炉里身契。
莫致之懒洋洋地抬起脚，胖客商急着顾眼前便没有留意脚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看热闹的人们爆发出一阵大笑，拍手叫好。
莫致之倚靠在旁，唇边浮笑。
胖客商愤愤地捶打了几下地面，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恼羞成怒道：“都愣着干什么，看着爷被打吗？”
看热闹的人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胖客商在和谁说话，几十个彪形大汉转瞬出现在了他的周围。
往来运货，客商们都会雇佣一些有身手的人，并没有什么稀奇。只是谁也没想到，胖客商竟然这般财大气粗。
莫致之无所谓的笑笑，他也不知自己是醒着，还是醉着，于他而言，并无区别。
胖客商被激怒了，一声令下，身边的彪形大汉一哄而上。
“今日没翻黄历就开张，碰上这么多晦气事。”伙计卷高了袖子，朝身边的跑堂们看了看，“大家一起上，这些砸了店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跑堂的们齐齐道好，加入了本就混乱的打斗。
高声喊叫的、趁乱顺手牵羊的、大着胆子继续看热闹的……人群的叫声和打砸声混在一起，无一处不是乱的。
顾黔的太阳穴跳的厉害，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眼看就到了回去的时辰，这下可算逮到了。
他眼疾手快的从人群中拉出莫致之，不顾对方反对，大力拖着他往外走。
“你们……”温如一直注意着莫致之，见他半醉半醒的被同伴带出了酒楼，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现在没空回答你，以后最好也不要再见。”顾黔匆匆丢下一句，带着莫致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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