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失败复制
林漠一觉醒来只觉得头疼如绞，身处的整个空间震荡得厉害，顶着柳序名字的柳秩在门口控制区域按着通话，艾琳凄厉的求饶声还要对方再给五十几秒。
不接受讨价还价的声音挺熟，她一时想不起是谁。小章鱼潜藏在她的脑后枕部凹陷中，一直在拿触手扯她的头发。
「醒醒，快醒醒啊！」
受该区域空间屏蔽，小章鱼拿不到它的身体，愁云惨雾地在她的意识领域啸叫。
「你太吵了！」
林漠试了试全身的麻醉感已经彻底消失，无形之刃立即从她手中闪了出来，切断束缚，冲到门口时左手一记手刀打晕了艾琳。右手的刀锋则按在柳序脖子上。
她的眼神比刀锋更冰冷，“开门。”
柳序的表情扭曲至极，既是惊恐又是懊悔惋惜痛恨……他没有试图反抗，而是立即按下了开门键。
林漠收了无形之刃，瞥了他一眼，这才闪身站到了门口。
c9冲过来的模样似乎相识，像谁林漠有点想不起来了，但她知道这是自己人。她示意c9看管柳序，自己先去检查另一边病床上躺的柳豪尔。
已经死亡。
按照她昏迷前收集到的信息，艾琳似乎是要把她的记忆全部清除，然后把柳豪尔的记忆复制在她身体里。
苏醒之后她还在，柳豪尔死亡，那个糟老头子的记忆是否已经复制在她脑中了呢？
“他们要往我的脑袋里复制这个人，不知道是否成功。”林漠指了指柳豪尔。
百岁老翁企图抢夺少女身体这种事听起来既荒谬又不靠谱，其后跟着进来的卫璿结合前后情况，立即就想明白了。
“他命不久矣，获得这个可以把记忆复制在年轻人身上的技术，然后延续生命……难怪他会拿全副身家来换你，毕竟是给他自己买命。”
林漠无奈地耸耸肩，“我现在这么值钱了真是不习惯呢。”
c9手里的激光枪指着柳序，“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柳序似乎此刻才从柳豪尔死亡的消息中恢复过来，他深深凝望了林漠一眼，“没错，最开始拿到她的脑域开发度超过30的情报时，目标就是今天能够成功。”
机场的八百大汉拜祖宗，不仅仅是向外界昭示有了强援，也是为了今天能成功之后，柳豪尔能用林漠的身体继续掌握柳氏的财产与家族。
至于全副身家换林漠，也是因为柳豪尔身体虚弱，弃车保帅的无奈之举。
卫璿踱过去，顺手摸走了c9的轻型热能射线枪，它毫不客气地先给了柳序一个轻度电击——这是伴侣机器人都会安装的小组件，用来临时解决对主人威胁的坏人，不过它的电流力度显然超出了管制范围。
柳序全身麻痹，几乎没有反抗之力，他原本身上还带有可以自杀的微型炸弹，可是现在只能被这个冰冷无情的机器人提在手里。
它仿佛在提一个人偶，或者一团垃圾。
“这套机器是谁给你们的？”
卫璿将热线枪抵上柳序的脑袋，“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杀人不用负责，也不在乎世界上是不是多一个渣滓活着，你清楚吗？”
他所效命的两位主人，一个已经逝去，一个昏迷不醒，正常人都该选如实招供。
柳序沉默片刻，凝望着林漠，“林女士，谢谢你。”
卫璿立即下了判断，手指稍微慢了一点，让林漠有机会喊那三个字，“别杀他！”
它缓缓扭头望向林漠，“哦？”
林漠微笑，“那个设备不是能删除人的记忆吗？拿他试试？”
删除记忆？柳序突然怔住。
林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有些记忆好像丢失了，所以删除功能是有用的……让他忘记过去，说不定还能重新做人。”
别说卫璿，连c9都小声点评，“你这个主意也不怎么高明啊。”
“不要！不要！”柳序突然大声喊，“你杀了我吧！求求你了！”
卫璿将他提起来丢到柳豪尔旁边的床上，“删除过程很痛苦吗？”
林漠指了指抽屉，“好像要打个针剂，紫色包装那个……昏迷之后没什么感觉，再醒来就发现自己有些什么事情想不起来了……糟糕的是，我不知道我什么没想起来。”
她这话十分诚恳，然而又全是废话——如果知道自己什么事想不起来，不就没失忆吗？
柳序不能动弹，美丽的脸痛苦扭曲变形，他死死盯着林漠，目光绝望，“我已经失去过一次记忆了，求求你。”
林漠望着他，笑容灿烂，“怕什么……又不疼。”
柳序爆发出了一声痛苦又激烈的哀嚎，“我没有以前的记忆……柳先生说我是自愿放弃记忆的……他爱护我们，我也愿意为他去死。我这一生已经单薄了，归零重来也……太残忍了。”
卫璿已经取出镇定药剂，嗤笑一笑，“原来你真失忆了……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播一段法庭上的证据。”
法庭？
证据？
柳序微微愕然，他并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几乎已经成通用外形的伴侣机器人代表了社会秩序的管理者，帝星唯一“主脑”，下意识地问，“证据？”
“你和你弟弟的领养人，在你们三岁时秘密将你们卖给柳豪尔……十年前的某个夜晚，你重伤了他。”卫璿瞥了林漠一眼，“以下不是淑女可以听的内容。”
林漠甜笑，无形之刃在她手中突然出现又消失，快到人类的肉眼辨别不出来的程度，她问：“为什么？”
卫璿无奈地耸了耸肩，“因为他们太美丽了……案件发生后柳豪尔没有严厉追究，他只被判入狱三年。出狱后，柳豪尔监护下的弟弟已经精神失常，无法治疗。”
故事还欠缺最后一块拼图，轮廓已经基本形成。
卫璿打开房间里的投影，播放了法庭判决书以及庭审现场情况，这个案件因为涉及未成年人，被列为隐私案件。
柳豪尔在把柳秩弄失忆之后专心培养其成为打手，一直控制着柳秩不与外界接触。
同时他还控制着精神失常的柳序，就在前不久用柳序替换了被俘虏的柳秩，凯利·奥克将之切得破碎送到林漠房中，目前被送往核心居住区治疗。
金发美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瘫软在床上，若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几乎可以判断他已经死亡。
倒在地上昏迷的艾琳突然一声轻笑，她缓慢地从地上蜷缩着身体坐起来，鬓发凌乱，眼神里透露着疯狂，仿佛潜藏于海面下的食人鱼。
“当年你弟弟求了柳先生，愿意付出他的一切救你，所以你才只坐了三年牢……结果你把他送给凯利·奥克代替你被切碎……真是好笑呢。”
卫璿无奈地给柳秩的脑部补了一记电击，它向林漠解释道：“他看起来并不能经受太多刺激。”
艾琳缓缓从地上支撑着爬起来，冷淡地望了一眼毫无生机的柳豪尔，“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我会尽量回答。”
她挑眉望了一眼林漠，表情带了三分挑衅，“没有成功真是太可惜了……脑域开发度每增加1都是一道天堑，我相信了。”
林漠才听了个不痛快的故事，并不想与她啰嗦，“复制人的技术，是谁告诉你的。”
艾琳优雅地在柳豪尔的床边坐下来，“这个技术起源于新星历101年……”
她看起来打算从头讲起，林漠没什么兴趣，向卫璿示意了一下，“你负责她，我去搜查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受害者。”
“主脑”不装刻板机器人时，使用卫璿的表情管理系统特别细腻，望着林漠的眼神嗔怨中又有点哀求。
c9过来捂住林漠的眼睛，想要把她拖离卫璿的辐射范围。
——使用卫玉衡的外表做这个眼神，简直太犯规了。
林漠从c9的控制中挣扎出来，顺便握住了它的手，c9突然凝滞如死机，毫无动静，唯有掌心温度代表它还在正常运转。
一人两机器人之间波涛暗涌，艾琳饶有兴味地望着现场这画面，突然发现有个视频通话拨入她的腕上终端。
她惊骇难言，然而腕上终端震动才生，还来不及挂断就被接通了。
原本播放法庭审判现场情况的投影，此刻换了一副景象，画面主视角对着一张空的办公桌，看陈设布置，像是什么豪富的书房。
“嗨，老朋友，我这次赶不过去救你了。”
有人从镜头外端着杯茶走了进来，坐到办公桌后。这位黑色短发，外貌俊美，身高接近一米九，正是一位意想不到的老熟人。
已故的永恒公司首席科学家，唯一高阶学者，王暻！
他似乎是看到了这边的现场情况，似乎也微微有点动容，连茶杯没搁稳侧倾了都没注意到，茶水顺着桌子漫到地板上。
“你……你这是什么情况？”
卫璿似乎不想在王暻面前暴露，他望向林漠，示意她出声。
林漠记得王暻，她还记得他和c都因辐射原因死于永恒公司一役，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地竟然能看到活着的王暻，她突然想到了奇诡的方向，“王暻？你装死很好玩吗？”
王暻瞬间也调匀了呼吸，他甚至挽起衬衫衣袖把伤痕展示出来，“我现在已经抵达小麦哲星云，现在是银河联邦政府首席科学家……我也遭受剧烈的辐射濒死，并没有骗你们。”
“复制人……死在永恒公司的是你的复制人？”林漠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王暻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不，有区别，那天死在辐射中的，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克隆体，不是复制人，不必为我哀伤……”
林漠攥紧了拳头，王暻如果在眼前，她早就一拳揍上去了。
“我们会见面的，林女士。”王暻微笑着向林漠丢了一个飞吻，“到时候答应我，一定要同意让我研究你那个奇怪的小脑瓜，好么？”
怒火中烧的林漠还没来得及向对方劈一刀以示威胁，卫璿已经掐断了信号。
它冷淡地解释，“这种废话有什么好听的，知道他是对手，下次战场上见吧。”
林漠强按自己几近狂暴的心情，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与他有什么勾结怕露馅吧。”
卫璿向后捋了一把乱七八糟的头发，平静地问：“我勾结他有什么好处？”
林漠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心情烦躁，就差没有一刀把卫璿劈两半。还好理智拦住了她——虽然操控卫璿的是“主脑”，但是卫璿毕竟是她的。
劈坏要花钱修。
还要花自己的钱。
艾琳在旁看好戏，c9此刻终于清醒过来，他的胳膊揽上林漠的腰，将她往外带，“主人太累了，我先陪你去休息吧。”
卫璿似乎还想说话，c9头也不回地向他足畔开了一枪——只差一厘米，就要给林漠的最大资产造成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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