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探寻真相
林漠正在思索这背后潜藏的问题，小章鱼的触手搭在她肩膀上，瞬间就将她拉回到了走廊上。
林漠立即质疑，“神使大人，我想要找回的，是我自己的记忆，不是别人的……你弄错了吧。”
小章鱼挥舞着触手，传递十分不耐烦的情绪，“你已经失忆了，怎么知道自己的记忆是真的？当然是要用别人视角帮你还原啊！”
从科学角度说，这话似乎十分有理。
林漠下意识地追问，“那么，是按时间线帮我回忆的吗？”
小章鱼似乎被她问到了，所有触手僵直在空中一秒才重新恢复了活动力，“你……要求还挺高……”
林漠观察它明显比刚才僵硬很多的触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第二扇门，“神使大人……那……我继续？”
“去吧去吧。”小章鱼语气不悦，仿佛她再不去，就准备触手捆起她直接扔进第二扇门。
进入第二扇门之后，林漠清晰地感受到了不同。
这应该是统治者的私人会议室，除了她的视角之外，参会人员共五人，四男一女，衣饰华贵，表情冷漠，谈论的是复杂的星际移民问题。
林漠正想腹诽这场景与她完全无关时，一低眸发现自己面前的会议终端上，有一个明显是随手涂的简笔q版少女肖像，寥寥数笔，将她的神韵完全画了出来。
画像也算与她有关？
随即她看到了会议终端上的推送，是人类军事总部向全宇宙推送的终战计划！
林漠心跳如擂。
她的视角立即点开了终战计划，毫不意外地又重温了一遍三百年前的终战计划内容，名单里有她的名字和编号。
这个视角肯定是一位年轻男性，手背皮肤白皙，微有青筋纵横，手指纤长、清瘦、连同手臂整体形状流畅又充满力量。
看到林漠名字的瞬间，这只漂亮的手捏断了终端记录笔。
视角本人似乎极度生气，林漠甚至能感受到他热血冲上大脑的沸腾，但是他没有发怒，而是很快就找了个借口离去。
随即使用非法得来的最高军事管理权限劫走了一艘超限歼星舰，连续三十次跃迁赶到了天鹅座22b附近。
绿色的星球近在咫尺，他驾驶着歼星舰找到了胜利女神号星舰，强制对接登陆。
满编近五十万人的偌大星舰，全舰只余下一个人，而那个人正在去往底层甲板。
林漠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无法跳动了，她的记忆里有终战计划，她知道自己在三百年后醒来，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似乎很快就有什么熟悉的画面出现了。
林漠随着视角的“他”传送到底层甲板，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在问星舰的智能中枢，“嗨，女神，我的‘玉衡’还好吧。”
眼前一黑。
仿佛被切断了信号，又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可预知的麻烦，小章鱼蓝色的触手突然伸过来，一把将她拖离了这个场景。
重新回到走廊上，林漠发现窗外已经变成黑夜，室内没有照明，只有小章鱼的蓝色透明微光。
走廊远处的暗影里，似乎站着一个人，小章鱼狠狠地把林漠往前推了一把，“你们自己解决，我不想管了！”
它说不想管，只是飞速遁逃到了走廊相反的一端，并没有真正消失。
林漠对意识世界的建设始终处于懵懂状态，完全无法预知可能会存在什么危险，只能按照本能来行事。
她坦然向对方走了两步，不知怎地无端凛然生畏，不由自主地用起了敬语，“抱歉，是我冒昧打扰到您了。”
对方一字一句地问：“你想要得到什么？”
林漠拿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试图微笑以缓解紧张气氛，“我被坏人删除了记忆，想找回丢失的是什么。”
“都已经忘记了，为什么还要找。”
林漠立即想引对方为知己，她也是打心里觉得已经忘记的东西就不必再想起，可是小章鱼问她要什么时，她说，想找回记忆。
细想大概是刁难小章鱼之余，还有仅存的一点好奇心。
“可是……我的记忆来自三百年前，如果连我也遗忘了某些人，某些事，那不是……太……太可惜了吗。”
林漠原本是想用残忍二字来形容的，又怕引起一些不必要误解还要解释，犹豫了一刹才换成了“可惜”。
从第二个场景里收集到的信息，主视角那个赶到胜利女神号上的行为，绝对不是和她道别的。
宣布林漠必死无疑的终战计划如果严格执行了，那她早该是个死人，不可以出现在三百年后——大概率他是替自己牺牲了。
无论与他之间发生过什么，她忘记这个人都是对过去的背叛，别说“可惜”二字，就是加上“残忍”，也难以描述其中的无限怅然。
林漠想着自己的心事，暗影里的那人也没有再催说话。
两人沉默良久，久到小章鱼都在走廊尽头极远处问，“你们谈完没有啊？”
整个走廊里回荡着它的声音，一连串的“有啊啊啊啊……”
“如果您真的有办法恢复我的记忆，就请让我知道真相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林漠轻声说。
她的好奇心并不重，对于任务以外的事情几乎没有兴趣——毕竟作为一线战士，执行命令冲锋陷阵即可，好奇心太重有时候会在战场上殒命。
这次是例外。
她甚至在不久之前还无所谓，觉得记忆消失是命运的安排，没了就没了。
但是看到疯狂冲到前线赴死的“他”，心里被冷却了的熔岩封上的部分，似乎又有喷发出炽热岩浆的趋势。
暗影里的人轻声问：“让你知道真相，然后永远不能离开这里呢。”
林漠毫不犹豫地说：“好，一言为定。”
对方沉默良久，终于又问：“为了毫无价值的小事自毁值得吗？”
林漠感叹了一声，“按理说，如果他牺牲了自己，我应该好好活着才对得起他，可是想到……宇宙那么大，开普勒22b被我们炸成齑粉已经三百年了，就觉得人类渺小又愚蠢，我要有机会回到三百年前……”
黑影中的人立即问：“会怎么样？”
林漠无奈地叹息，“我刚才只看到他进入底层甲板，还没有通过他的视角见到当年的我自己……我猜按照他的做事风格，大概我没有开口的机会。”
从收到终战计划的推送到进入胜利女神号的底层甲板，无论是劫持歼星舰还是选择跃迁路径，能看出来“他”是个果断大胆勇敢又坚决的人，不会被任何外物动摇。
再一次陷入漫长的静寂。
令人窒息的宁静中，林漠深深呼吸，“总而言之，我有必须找回记忆的理由，请您帮帮我吧。”
“你已经开启了新生活，根本不需要这些三百年前的老旧记忆，回去吧。”暗影里的人突然无情地下了逐客令。
小章鱼蓝色流光一般瞬间闪到了林漠跟前，张开触手护住她，“你想干什么！”
“那些陈腐的旧记忆早该从她脑中删掉了，想念三百年前的旧人毫无意义。”暗影里的人冷哼一声，一道黑色的雾气从地上弥漫升起，瞬间模糊了一切。
“固执！愚蠢！不可理喻！”小章鱼连骂了好几句。
黑雾很快就包裹了林漠全身，她在窒息前大声喊：“我会想起来的！”
暗影里的人声音听起来冷酷又有一丝笑意，“你会忘记的。”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给林漠的记忆宣判时，突然出现的无形之刃，刺穿了林漠的手掌。
林漠醒来时发现眼前漆黑一片，好在c9靠谱，感受到她醒来时立即拥紧了她。
“主人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我们目前在海平面下一千米左右，外面风量实在太大了，小蓝让我们先躲躲。”
“哦？”
“它……把我们的游艇吞了，确切地说我们现在是在它的外套腔里，等外面风浪结束之后，它把我们和海水一起喷出去就好了。”
林漠完全不知道“外套腔”是什么部位，她只专注于自己的右手，此刻剧痛无比，但是她摸索着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外伤，也不像是有什么劳损之类的。
“风浪开始起到现在过了多久了？”林漠小声问。
c9小声回答：“大概二十多分钟。”
林漠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出神，她隐约记得自己被迫休眠之后的一些画面，仿佛像是梦境，又仿佛是真实存在的幻境。
她攥紧了拳头，“你知道c3情况怎么样了吗？这次出去之后，我想去找他。”
她有太多疑惑，大概只有找到c3能解除。
c9死机半天，终于有了一个官方解释，“刚才询问过了，他现在正在恢复的关键时期，不能见外人折腾。”
“他的身体好了吗？”
c9又卡了半晌，这才回答她，“这是机密，暂时无可奉告。”
林漠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梦见了一所记忆宫殿……还有三百年前的旧战友……我大概是很喜欢那个人吧。”
c9的手臂立即收紧了，勒到她几乎难以呼吸的程序。
它一字一句问：“你喜欢谁？”
林漠收到了满意的效果，脸颊在他颈窝蹭了蹭，并不想回答它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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