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他很想劝说余瑞祥不要继续跟袁世凯对抗下去,却又深知无论自己怎么劝说都不可能让余瑞祥改变心意。他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道:"我们其实不必过问政治。现在,余世伯一句话也不说,你应该回去看一看他。赵世伯在家里修行,赵春丽也应该回去看一看。"
余瑞祥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赵春丽不知道吗?不,我们都知道。我们都感到很欣慰。毕竟,他们看穿了袁世凯的为人。我们非常佩服他们。"
"不,他们是在为清廷消亡而悲哀。"王俊林绝望地说道。
"当然,也有这种因素。关键是,他们都能看出袁世凯的为人,他们就是反对革命党人,革命党人也会敬重他们。他们要是知道了我和赵春丽现在正竭力抵制袁世凯的裁军命令,他们一定会高兴。"余瑞祥的话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向王俊林的心窝。
王俊林尴尬地笑了一笑,说道:"我们打赌,看一看他们听了你做的这些事情以后会不会说话。"
余瑞祥轻蔑的一笑,再也不做声了。
他其实也很希望跟王俊林重续过去的友谊。却仅仅跟王俊林说了几句话,他就已经知道,王俊林跟自己之间的距离仍然很遥远。王俊林顾忌的仍然是他个人的权力与得失,自己却要顾忌到革命党人,顾忌到大众。
王俊林得不到回答,不由急了,说道:"怎么着,难道你感到害怕了吗?"
"你不觉得你一直在浪费时间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了王俊林的耳鼓。
王俊林赶紧翘起脑袋,赫然发现赵春丽已经站在自己的身边了,不由说道:"我正要找你,你倒来了。"
赵春丽说道:"我本来不想说你,念在我们是世交的关系上,还是说你几句。如果你真的想让我们看得起你,你就必须先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也不要是非不分了。"
"我错了吗?我是非不分了吗?没有嘛。我们不是走到一块来了吗?如果我错了,我是非不分了,我们就不可能再一次走到一起。"
"你还是走吧。我们话不投机,你再说什么,我也不要听了。"赵春丽说道。
赵春丽愤然跑回武昌之后,很想与革命党人划清界限,离开所有曾经跟自己一道出生入死的同伴,躲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去,什么也不要管什么也不要问,却心里仍然惦记着余瑞祥,不能不强压下内心的冲动,等待着余瑞祥作出最后的决定。无论余瑞祥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听从他追随他。她不再有理想,唯有余瑞祥才是她的依靠。她只会惟余瑞祥马首是瞻。余瑞祥觉得应该继续在队伍里呆下去,她也就在队伍里呆下去了。
一在队伍里呆下去,她就看到袁世凯下达了裁军令,军政府都督黎元洪等人都准备执行这项命令。可是,余瑞祥坚决予以抵制,赵春丽随着也坚决抵制;军务部副部长张振武等少数几个将领,也加入到反对裁撤军队的阵营。
黎元洪费尽心机,也不能让这帮坚决反对裁军的革命党人软化态度,决心搬开这些绊脚石!这些人以余瑞祥为首,在民军当中享有很高的威信,要铲除他们,必须经过一番仔细的部署,要不然,引发了革命党人的怒火,就太麻烦了。想来想去,黎元洪觉得要想一块解决他们,不仅在武昌无法下手,就是在全国也下不了手。还是先解决余瑞祥吧。在武昌仍然不好下手。只有借助袁世凯的手来除掉余瑞祥了。于是,黎元洪将武昌难以实现裁军令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地向袁世凯做了汇报,请求袁世凯将余瑞祥调往北京任用,好在上予以暗杀。
余瑞祥就是余昌泰的儿子。张之洞还活着的时候,余昌泰曾经向朝廷上过一道折子,规劝朝廷砍掉袁世凯的脑袋以谢天下,是张之洞那条老狐狸说此人是一个疯子,袁世凯才没有跟他计较;不料,在朝廷重新启用袁世凯的时候,余昌泰还是给他上眼药,说他有野心,应该提防,应该杀掉;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明明掌握了整个大清江山的命运,余昌泰还敢继续鼓吹朝廷砍掉他的脑袋。朝廷要能砍掉他的脑袋,就不会让他复出,更不会将一切权力交到他手里了!一代名士,狗屁,一代无用的蠢材,也莫过于此!要不是余昌泰已经老了,不中用了,袁世凯就会要他的命。余瑞祥大有乃父的风骨,在革命党人跟袁世凯达成停火协议的时候,还想激起革命党人对清军的仇恨;现在,余瑞祥竟然敢于抵抗裁军令,不新账老账一块算,不拧下他的脑袋,他就跟他老子余昌泰一样更不知死活,他就会一直跟袁世凯作对。
袁世凯一动杀机,就准备以提升余瑞祥当陆军部次长的名义,要他前来北京就职,就在上设下埋伏,将他杀死。不过,袁世凯不能承担暗杀余瑞祥的责任,毕竟,余瑞祥是武昌首义的临时总指挥,天下都关注着他的生死。一旦余瑞祥动身了,快要抵达北京了,他就将黎元洪的计划泄露出去,让黎元洪去承担谋杀首义英雄的罪责。
就这样,袁世凯与黎元洪各怀鬼胎,达成了谋害余瑞祥的秘密协定:由袁世凯那边发布命令,黎元洪这边催促余瑞祥起行。
余瑞祥并不知道袁世凯与黎元洪已经达成了加害自己的密谋。赵春丽正要轰走王俊林的当口,黎元洪及时出现在他们面前,前来送余瑞祥踏上死亡之旅了。
在孙中山、黄兴等人那儿没有捞到好处以后,黎元洪就完全站在袁世凯一边。对于袁世凯信任的人,黎元洪自然不会太怠慢。但是,王俊林毕竟背叛过革命党,黎元洪还是对他藏有很深的成见。不过,跟余瑞祥的事情拿出来一比,王俊林的事就不值得计较了。
"黎副总统。"王俊林毕恭毕敬地喊道。
黎元洪向王俊林伸出了手,笑道:"王协统什么时候到军政府来的?"
"我不会耽误副总统的事情吧?"王俊林说道。他当然清楚,黎元洪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到余瑞祥的办公室,也绝不是为了见自己。他有这个自知之明,赶紧就要离开。
黎元洪笑道:"其实,你在这里听一听也无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袁大总统下了命令,任命余瑞祥为陆军部次长,请余瑞祥克日赴北京就职。"
"这的确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王俊林马上说道:"我听说,孙武跑到南京,也没有从黄兴手里要到陆军部次长的,余瑞祥轻而易举地就得到袁大总统的垂青。由此可见,袁大总统对余瑞祥恩深似海。"
余瑞祥意识到:一定是袁世凯要把自己调离武昌,然后推行裁军令了。
他冷冷地说道:"我无功不受禄,自愧不能胜任次长一职,请副总统向总统传达我的谢意。"
"你是武昌首义临时总指挥,你当陆军次长是名至实归的呀。"王俊林赶紧劝说道。
"只怕是次长没当上,头就被人砍掉了。"赵春丽冷笑道。
黎元洪一听,深感震惊,人坐在那儿,脑袋嗡嗡直叫,毕竟反应很快,说道:"已是中华民国了,你们可不能随便猜忌袁大总统。袁大总统明明是论功行赏,你们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很不像话。再说,命令已经下达,你们还是革命党人,应该服从命令嘛。"
"王俊林的功劳比余瑞祥更大,要论功行赏,首先应该是他。"赵春丽说道。
这样一来,不仅王俊林感到很难堪,黎元洪也感到很难堪。黎元洪知道,将余瑞祥调离武昌在途中予以暗杀的计策失效了。得另外拿其他人开刀,杀鸡骇猴,令余瑞祥胆寒。
黎元洪站起身,说道:"既然余副司令不想去北京就职,我可以把你的意见转达给袁大总统。可是,你应该想一想,你应该去哪里呢?"
这是裸的威胁。这时候,余瑞祥竟然对黎元洪生出同情怜悯的情愫。难道黎元洪就不知道:革命党人其实很遭袁世凯的嫉恨吗?难道黎元洪就不知道:袁世凯是在利用革命党人的软弱以及革命党人之间的相互倾轧,来达成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吗?难道黎元洪就不想一想:等待袁世凯利用完了他,他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吗?
余瑞祥深感自己左右不了局势。一切的一切,都在袁世凯和黎元洪联起手来的时候,都在革命党人相互倾轧的时候,注定了。他只有离开。
他站起身,说道:"副总统请稍等。余某有几句话想说。"
黎元洪以为余瑞祥回心转意,要去北京就职,果然站住了,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我不会让副总统为难。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从现在起,我正式离开军政府,不再担任任何职务。"
不仅黎元洪大吃一惊,赵春丽和王俊林一样吃惊不小。
赵春丽虽说知道余瑞祥迟早会走出这一步,却没料到这一步走得竟然如此之快。但是,她依旧理解余瑞祥,说道:"我也向副总统请辞。"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王俊林问道。
黎元洪动了动嘴巴,说不出话来。
余瑞祥继续面向黎元洪,说道:"黎副总统,黎都督,我们都曾经是革命党人,都曾经为中华民国做过一些事情。我们在很多方面都不能达成一致,但是,毕竟是我们革命党人内部之间的事情。我今日请辞,你可能会感到大松一口气,不过,你的日子也不见得就会好过。前不堪设想,自剪羽翼,等于砍断了自己的背膊。请你好自为之。"
说完,也不等黎元洪回答,余瑞祥急匆匆地离开了。
王俊林赶紧喊他追他。赵春丽也立即追了过去。余瑞祥在前面跑得很快,赵春丽、王俊林差一点追不上他。却突如其来地碰见了蔡济民。
蔡济民一样接到了袁世凯的新任命,对袁世凯一样心怀警惕,不愿意就职,也向军政府提出了辞呈,离别之前,很想跟余瑞祥见见面,话别一番,却看到了这幅情景。他马上拦住了余瑞祥,说道:"余副司令,你要去干什么呀?"
余瑞祥对蔡济民充满好感,不知不觉停止了脚步,微笑道:"我接到了新命令,想赶紧去就职呀。"
"你也接到了新命令吗?"蔡济民惊讶地问道,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说道:"我就接到了新命令,余副司令当然不可能不接到新命令。好的,我们一块去履新吧。"
余瑞祥眯起眼盯着他,看他一副神色坦然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好的,我们一块去履新吧。"
"还有我。我跟你们一块去履新吧。"赵春丽赶上前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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