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传说
大清早，天才蒙蒙亮丁宁就醒了。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整个人被禁锢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让她动弹不得。回想起昨夜的事来，丁宁觉得既难为情，又有些好笑。她没想到，水惊月后来竟然抱着她，哭着睡着了！
眼看着天越来越亮，丁宁决定趁着天完全亮之前爬起来。她费了些力气才将熟睡的水惊月与自己分开，轻手轻脚的爬下床。想起昨晚上的吻，丁宁的脸腾的红起来，连忙伸手整理自己皱巴巴的裙子。待她理好后才敢再看向床上的人，床上躺着的男人依旧睡得很熟，仔细看去，嘴角似乎还带着隐隐笑意。丁宁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她蹲在床边静静看了水惊月一会才退出房门。
走到门口，丁宁便碰到了不知已经等了多久的卓燃。不知为何，丁宁心中突然有些忐忑。她抬眼看向卓燃，甚至连她自己也没发觉，此时她的表情就好像一个做错了事，正等着听训的孩子。然而卓燃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低声问道：“殿下饿了吗？要不要我现在就吩咐人去准备？”
丁宁看着卓燃，小声问道：“你都不问问我去了哪里？”
“臣不问。殿下想去哪里都好，臣只要殿下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卓燃顿了顿，接着道：“殿下，可想现在用膳？”
见丁宁点头，卓燃便转身下了楼。丁宁的目光追随着卓燃的背影直到他消失，这才推门回了房间。一开门，就见一条早已等在门口，原来它一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而朝旭虽然也醒了，却仍躺在床上。他揉着眼睛看向丁宁，道：“昨晚上我等着公主回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公主昨夜是睡在了惊。。。”
“闭嘴。”丁宁快步走近朝旭，一把揪住了他的嘴唇“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真算是你的本事了。”
朝旭撅着嘴巴动弹不得，眨巴着眼睛疑惑的看向丁宁。然而看着朝旭一脸无辜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丁宁发觉自己对着朝旭时，从来是没脾气的，于是松开手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吃了早饭我们就出发，再行五日就到东海岸了。”
朝旭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举着双手道：“起床！吃饭！出发！”
早饭时卓燃派人去请水惊月，来回话的人说他随后就到，可是直到早膳结束也没见到人。马车里，蒲乐凑到从一早便十分安静的丁宁跟前，对着丁宁的脸左右看了一番，随后勾着嘴角道：“殿下看着气色极好，看来殿下昨夜。。。睡得不错！”
丁宁心虚的没有理她，蒲乐见状，带着一脸坏笑闭了嘴。这时候，水惊月终于掀了帘子走进马车。四目相对，一瞬间竟双双移开了眼。蒲乐将刚刚那一幕看在眼里，终是没有忍住放声大笑起来。等卓燃安排好一切进到马车里时，就见蒲乐捧着肚子笑得滚到了地上。而水惊月与丁宁则各自别扭的坐在一边，双双别开脸不看对方。只有朝旭平静的笑着，见卓燃进来，他抬起头，对着卓燃开朗道：“天气真好啊。”
一条也在一旁跟着附和“嗷呜！”
马车行了一路，而这一路，丁宁觉得时间都要静止了。因为自出发至现在，车里竟然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卓燃不知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他一进来便抱剑坐在门边闭目养神。蒲乐安静吃着桌上的坚果，眼睛却时不时的饱含笑意在马车里瞄来瞄去。而朝旭只顾着与一条玩着他们之间‘我踢你，不，我没踢你’的游戏，并乐此不疲，完全不理会车里古怪的气氛。丁宁偷偷抬眼看向水惊月，却发现他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难道。。。丁宁心里突然起了一个念头，难道水惊月因为醉酒，而忘记了昨晚的事？一时间，丁宁竟不知她是高兴多些，还是失落多些。再看向始终沉默的水惊月，丁宁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着，忘了也有忘了的好。既然忘了，那她也不该再这样别扭下去。想到这，丁宁重整士气，笑着开口道：“蒲乐，再多给我们讲讲东海的事吧。”
蒲乐吞下嘴里的坚果，道：“前几日我已经把东海的风土民情说了个七七八八，殿下还想听些什么？”
丁宁道：“不如说些有趣的，比如当地有些什么传说故事？”
蒲乐想了想，道：“我还真有一个殿下会喜欢的故事。”
丁宁笑笑“说来听听。”
蒲乐道：“东边的海域不像其他三方海域，没人知道东海的尽头在哪里，也没人知道海的另一边是什么。传闻千水四师家的聂老家主聂远征，也就是如今聂家家主的祖父，年轻时候带着十三个水性极好的男丁，装了足够几个月的粮食与水乘大船出海，要对那未知的海域一探究竟。”
这时朝旭也凑过来。蒲乐见了微微一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船离港半年杳无音信，海岸居民都以为那船出了意外。直到半年后的一个清晨，早起打鱼的渔民见到有一艘大船穿过海面的浓雾而来。等到了近处人们才发现，那船体破败不堪，甚至连一块完整的船帆和船桨也不见的大船，正是消失半年之久的聂家大船！而更奇怪的是，当年出海时是十三人，最后衣衫褴褛走下船的，就只剩下两人。而其中一个，便是聂家家主本人。”
“那另外一个人是谁？”朝旭问道。
蒲乐回道：“另外一个人，便是聂远征随身的家仆。说来也巧，消失的是一个男丁，都是聂远征先去找到的死侍，一个个没有爹娘，也没有家室。而唯独回来的这两人，是家里有老婆孩子的。”
丁宁皱眉，道：“这事我竟然从没听说过。”
蒲乐道：“这事毕竟久远，是真是假都不确定，在本地也只有老一辈才把这当成个故事说说。”
“后来呢？那个聂、聂家主与另一个人可有说起他们的见闻？”朝旭追问道。
蒲乐“传闻是这样说的，聂家家主上岸以后，只说他们出海的第一个月便遇到了大风浪，船被打翻后又转了回来，可这一翻，船上的人就只剩下他们二人。其余的人，都被海浪给卷走了。而他们的帆破损不能用，在船上飘了数月，早已经失了时间，最后算是老天保佑，船竟然被潮汐送了回来。”
“还有吗？说了海上有什么吗？”朝旭继续追问道，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蒲乐笑了笑，道：“说了，说那片海没有止境，除了风大浪大，天气恶劣，偶见巨型海兽，其余什么也没有。”
朝旭垂下脑袋，缓缓地点了点头。丁宁见朝旭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于是开口道：“古时也不乏有如聂远征一般的海上勇士，想要了解大海另一边的真相。然而有的在一月之内无功而返，也有的自出海便杳无音信。所以史书上才会写，东海海域并无边际。我从未听闻有人在海上消失半年之久，还能够返回来。这故事有趣，但确实也有些难辨真伪。”
朝旭抬起头看向丁宁“公主也觉得那里什么都没有吗？”
丁宁点头，道：“我相信那是一片浩瀚无边的水域，海水下面也许住着我们从未见过的巨大的鱼与海兽。”
蒲乐对着朝旭问道：“你怎么对这个这么感兴趣？”
丁宁笑了笑，替他答道：“朝旭来自陆地，对海一直很感兴趣，甚至船边的水花都能看上半天。”
蒲乐道：“说起这个，朝旭你刚来阁里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几次，你可记得？”
朝旭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蒲乐看了看朝旭，道：“也是，你刚来时整日没有一点声响，低着头谁也不看，瘦得皮包骨，和现在一点也不一样。看来，公主殿下把你照顾的很好。”
朝旭闻言露出一个笑，点头道：“嗯！”
几人聊了一路，直到马车在一处宽阔处停下休息。朝旭带着一条一刻不等就下了马车，随后是无声跟在后面的卓燃，与忍笑离开的蒲乐。在丁宁反应过来时，车内便只剩下她与水惊月二人。丁宁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的开口道：“过了今日，再行个两日就到了。到了可要好好休息，颠簸了几日，身子都要散架了。”
水惊月没有回话，这让丁宁强撑的笑脸不自觉的垮下去不少。丁宁心里泛起嘀咕，这时，水惊月却从袖子里翻出一只红玉耳坠递到丁宁面前，圆润饱满的红色玉髓如一滴血落在水惊月的掌心，同时也在丁宁的心里泛起巨浪。因为丁宁一眼便认出，那正是自己昨夜还带着，今早却怎么也找不见的那一只耳坠。丁宁只以为自己不小心将它丢了，却又不知丢在了哪里，所以只将另一只换下放进了匣子里。丁宁看着水惊月的手掌心，试探的问道：“你、在哪里找到的？”
水惊月答道：“早上醒来，屋里空空荡荡只剩我自己。我独自坐了好一会，回想着昨夜的‘梦’。即使是梦我也觉得很开心。直到临行前，我在枕头下找到了这个。”
丁宁的心腾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水惊月继续道：“宁宁姐当做无事发生，可是因为后悔了？还是气我、气我酒醉唐突了你？”
丁宁沉默片刻，开口道：“你这个恶人，怎么还反咬一口。。。明明是你一直沉默。我还以为你因为饮了酒，忘了昨夜之事，还和前几日一样生着闷气。”
水惊月闻言，眼睛瞬间有了亮光，开口道：“早上见你闪躲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在与我生气。。。”
听到这丁宁有些恼了，气道：“不然我能如何？难道我能则问你为何突然发起酒疯，而后不管不顾的昏睡过去？”
丁宁说着，伸手就要去拿水惊月手里的耳坠，然而水惊月却五指一收，重新把耳坠放进了怀中“不能还给你。”
丁宁不解，水惊月看着丁宁，先前紧张的眉眼也舒展开来，带着笑开口道：“这个是如何也不能还给你了。若不是它，我会以为昨夜只是一夜美梦。好在是它告诉了我，那不是梦。就当是你给留给我的信物，我需好好收着。”
丁宁看着眼含笑意的水惊月，抿了抿嘴，开口道：“惊月，昨夜的事。。。”
未等丁宁把话说完，水惊月就抢先开口道：“昨夜我说愿意如朝旭一样留在宁宁姐身边，那便是我的真心话。我只当你昨夜是应了我的。既然宁宁姐已经应了我，就再不能反悔了。”
丁宁愣了愣，对外，朝旭一直都是自己大张旗鼓买回府的面首，且自他入府便从未与自己分房，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闺房之内的事情，除了她与朝旭，就连卓燃也不知晓，也难怪水惊月会这样想。
水惊月接着道：“无论如何，昨夜之事，不许反悔，我可有信物在怀。”
丁宁见水惊月说话时脸上满是笑意，再想想这连日来他一直阴云密布的情形，决定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罢了罢了，如今自己既是自由身，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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