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转机
“啪——啪——啪”
正当气氛凝滞时，鼓掌声在人群中突兀响起，众人惊讶地纷纷往来源处瞧去，只见一翩翩公子正放下鼓掌的手背在身后。
接着便见那人朗声道，
“若非我亲眼见着许夫人是如何落水的，怕也是会信了许世子这番话了。”
众人听了这话，反应各异，有人惊疑不定，心想这人意思是说，并非公主害张依怜落的水？
而有些贵女则窃窃私语，向相熟之人打探，这公子模样这般好，不知是哪家公子。俨然是见色心动了。
只张琴等人面上尽是紧张忐忑，如今事情闹得这般大，她们谁也没料到，许廉竟会将事情推到公主身上，若是公主因此记恨上她们几人，可该如何是好。
而现在竟还有人说，亲眼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若是此人把她们给供出来，她们可就真完了。
周吕姬瞧见说话的人，面上难掩惊色，此刻为她说话的人竟然是林锦直。
今日邀请来诗会的人，除了许廉和张依怜是她吩咐过的，其他人都是直接让宫女去安排的，她倒真没想到，林锦直竟也被邀请来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许廉也感到意外，他倒是知道说话这人，是户部尚书林府的二公子，林锦直。
此人向来不务正业，爱好玩乐，只是相貌实在出众，在京中也算有名。
难道他真看到是谁害了怜儿？可若此事不是周吕姬做的，那他以后在众人面前，可就真成了个笑话！
“难道许世子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啧啧，没想到许世子才名在外，竟会如此愚钝。”
“噗嗤——”
周吕姬是真被逗笑了，看来林锦直怼起人来，丝毫不输给她呀。
“你！”
今日在公主府受到的侮辱，是他许廉平生从未受过的！
往日他总是温润如玉的公子形象，可此时他面色涨红，额头甚至气出青筋，手也紧握成拳，哪里还有半分温润公子模样。
“在下实在不忍公主被小人攀诬，这才站出来说话。”
林锦直说着，拱手朝周吕姬微微一躬。
“林公子请说。”
周吕姬颔首回道，心想难道林锦直当时也在附近，才瞧见了张依怜落水的情景？
“其实事情很简单，如许夫人先前所说，也是我亲眼所见，她的确是赏花之时，自己不慎跌入水中的。”
林锦直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都不大相信事情真的就是这般。
“信口雌黄！”许廉立即大声反驳道，
“我夫人先前是因惧怕公主，才不敢说出实话，她后来分明承认是公主害她落的水，你说你亲眼见到，有何凭证？”
“莫不是你为了讨好公主，才出来胡说八道。”
周吕姬实在看不下去了，许廉在那儿叨叨叨的，真够让人生厌的，上一辈子她可真瞎了眼。
“你闭嘴吧！林公子不必如此做，我也会高看他，像你这样的人，就算跪在地上讨好我，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说完，周吕姬还真像嫌弃似的，退后两步，离许廉又远了些。
众人心照不宣，笑而不语。
这林公子相貌可是一顶一的好，自然不需讨好公主，也会被高看的。
林锦直低下头，藏住眼中的笑意，嘴角却微微上扬。
这芪苑公主，可真够“直率”的。
没等许廉再说话，林锦直抬起头，神色严肃地继续说道，
“许世子莫要心急，我自是有凭证的。”
“毕竟当时瞧见许夫人落水的，可不止我一人。”
林锦直说完，众人哗然，若真如林锦直所说，还有人瞧见许夫人是自己落的水，那这可就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周吕姬反而对林锦直的话存疑，因为她才是亲眼见到，张依怜是与张琴等人争执间落水的，可不是什么赏花时，不慎跌落池塘的。
所以她一开始就认为，林锦直根本没看到张依怜是怎么落水的，只是因为先前自已帮过他，这才站出来编瞎话帮她的。
可现在林锦直说还有人能作证，难道是还有人出来，帮他一起编瞎话？
“张姑娘，你说是吧？”
许廉转头看向张琴，似笑非笑地说道。
张琴被点中，心中一颤，她本听见林锦直说，张依怜是自己落水的，也认为林锦直只是出来为公主说话，并没有真的看到事情经过。
可眼下，林锦直盯着她的目光，分明是在说，我知道是你做的。
她感受到众人看过来的探究目光，心头紧张，只好硬着脑袋回道，
“……是，我……也看见了。”
“是她……是她自己落的水。”
林锦直笑了，又回头对许廉道，
“许世子，你这下可还有话要说？”
众人此刻彻底信了林锦直的话，毕竟这里的人，谁不知张琴是张依怜的嫡姐呢。
虽然她们二人平日不对付，可是毕竟是一府亲姐妹，又怎会和林锦直一起撒谎？何况张依怜一开始，的确是说是自己不慎落水的。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许廉确实无话可说，连他自己也信了，是怜儿不慎落的水。
毕竟周吕姬就算再狡诈，也不可能同时让林锦直和张琴，这两个与她毫无瓜葛的人，替她做假证。
许廉很恨咬紧牙，半晌才开口说道，
“是我护妻心切，冤枉了公主，还望公主谅解。”
“许世子日后说话做事，还是要谨慎些才好，这嘴啊，是用来说话的，可不是用来喷粪的，不然脏了自己不说，脏了别人可就不好了。”
周吕姬神情恳切，微微笑着说道。
若是不听她说的话，只从面上瞧，只会觉得周吕姬和善亲切，可听这话，却是字字诛心，句句气人。
听得林锦直只觉得这芪苑公主，不仅“直率”，说话还够“狠”，不愧是公主，能这般气前驸马，怕是许廉会被气得几日都睡不着觉了罢。
“公主……说的是。”许廉垂首咬牙屈辱应道，眼中满是恨意。
“多谢公主款待，我与夫人先行告辞了。”
许廉说罢，没等周吕姬回话，便扶着张依怜离开了。
周吕姬瞧着许廉狼狈离开的背影，心中平静无波，只是感慨，当初她曾心仪过的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众人见主角都离开了，自然也都各自散去，张琴等人更是早早离开了。
周吕姬转头看向一旁的林锦直，款步走近，轻笑着道谢，
“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先前之事，我也多谢公主了。”
许廉指的是他兄长之事，周吕姬自然听懂了，笑着颔首回应。
只林锦直身旁的元良誊一头雾水，没听明白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谜。
“我瞧林公子应该喜清净，不爱与人凑一处谈诗论道，不若，与我到这公主府内幽静的地方逛逛？”
周吕姬试探着说道，她还记得之前在张将军府的诗会上，她意外碰到林锦直，就是在一处僻静的亭子里，想必林锦直是不喜诗会上的应酬的。
林锦直却感到意外，虽然晋朝男女之防没那么严苛，但周吕姬这话也是有些越界了。
心头猜测周吕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瞧上他了？
也不怪林锦直自恋，实在是他对自己这张脸有多大杀伤力，还是十分清楚的。
“多谢公主体恤，只是在下家中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林锦直可并没有做驸马的打算，还是赶紧躲了才好。
元良誊自然也与周吕姬告了辞，便与林锦直一起离开了公主府。
出了公主府，元良誊满脸揶揄地瞧着林锦直，刚才他可是一直在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
“你对芪苑公主是不是……”
“清清白白。”
林锦直打断元良誊的话，直接明了地说道。
“那你为何要出头帮她？”
元良誊可不信林锦直的话，林锦直可从不是个多管闲事的性子。
“自然是许世子那小人行径，我瞧不顺眼。”
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后，林锦直便靠在马车上，闭上了眼答道。
“那刚才，你二人又在我面前打什么哑谜呢？我可不信你们之间，清清白白。”
元良誊说话时，还特意加重“清清白白”这几个字，明摆着不相信林锦直的说辞。
“你爱信不信，与我何干。”
林锦直抱臂，眼睛都没睁开，无所谓地回道。
元良誊被林锦直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整得气馁不已，却又拿他没法子。
转念想到什么，又兴致盎然地凑近林锦直说道，
“庭冉兄，依我瞧，这芪苑公主定是看上你了，说不定哪天你就当上驸马了，到那时，你可得提携提携我。”
这摆明打趣的话，林锦直睁开眼，嘴角勾着笑，眼里却含着刀子似的。
“若我真成了驸马，定是先叫人拿了麻袋，将你套上揍一顿。”
“庭冉兄莫要说笑，我可受不得你这般惊吓。”
元良誊说完，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远离了林锦直。
两人说说笑笑着，马车也渐渐远离了公主府。
天色渐晚，此时众人都各自回了府，只待第二日，今日公主府内发生的事，便会传遍京城中，许廉也算是又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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