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白绸之下
当“修法”二字传入赵丽然的耳朵,虽然有些未知害怕,这是她期盼已久的事情,难得在今日有了头绪,终究还是眼中一亮。
不同于刚才的慌张,赵丽然竟一下从冷燃城的身后窜了出来,看着华沙惊讶而欢喜的说着:“是要教我修法了吗?”
华沙的面容似笑非笑,他向来高傲不屑于收徒教法之事,也唯有幼时偶尔指点过楚柔,就连对冷燃城,华沙也只是给了她书籍让她自己参透,根本算不上传授,又怎么会纡尊去教授赵丽然。
“你先告诉我,关于毒盅的事情。”
华沙幽幽开口,只有先告诉他想知道的,他才允许事情继续下去,赵丽然收了收期待的眼神,她知道她现在必须拿出点有用的消息。
“我只知道毒盅横死,皇上很不高兴,前几日还传了国师,但是后来又觉得是也许是自己的操纵不精,才导致毒盅失灵,也就没有在追究什么,这几日也并未提起。”
皇后对冷燃城冷漠,说到底冷燃城毕竟是她的女儿,她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别人也管不着,更没人敢说她些什么,可是赵丽然却不同了,皇后受宠多年,虽不算冲冠六宫,但在冷成殇的眼里还是有十足的分量的,其原因一是因为她生下了冷离尘这个嫡子和冷燃城这个嫡女,再加上办事得力,背后的靠山又是丞相一家,冷成殇自然将她看的很重。
但是话说回来,一旦没了丞相一家的支持,皇后的处境会困难许多,所以她必须将赵丽然弄进宫,将这个被家人视为掌上明珠的侄女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收到自己的牢笼之内,哪怕是被人认为这是变着法的扣留,她也必须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抓住自己家人的软肋,让他们服服帖帖的与自己连在一起,也正是因为如此,赵丽然便成了皇后的重点保护对象,当然,并不是因为感情,同样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赵丽然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完,眼前的这两个人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生怕自己带来的消息不够,便又继续说道:“姑母经常会帮皇上秘密处理一些事,除了毒盅之外,皇上好像还在秘密调查着什么,好像是与姐姐有关,或许…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听赵丽然一点一点的叙述,虽然并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不过好在曾经的猜想也算是被印证了,最主要的是冷成殇并未发觉毒盅的异常,这也就足够了。
眼看着二人的面色沉寂下来,赵丽然小心的开口:“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教我法术啊?”
也怪不得她心急,早早就答应却不早早的回应,况且她还只是个半大的少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个孩子,当然控制不住心头的那把火。
冷燃城扶着椅子的扶手起身,赵丽然赶紧过去扶了一把,她缓缓走到华沙面前,面色清冷又不失典雅的柔声开口:“你就别吊着她了,快跟她说吧。”
不知是心疼赵丽然,还是吊的她自己都着急,华沙低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般沉不住气,看来给她找的这个师父没错。”
这话说的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落到一旁赵丽然的眼里,倒是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撒了一把狗粮,上次在那个不知名的监牢里的时候,他们明明还一副陌生的样子,怎么现在反而弄得跟青梅竹马的红蓝知己一般了。
华沙双眸里的笑意变得更加深沉,也就是在这时又一群黑影闪了出来,赵丽然一愣,刚想要跑开却被轻而易举的抓住,她抬眸看向华沙,却听华沙道:“三日之后。”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只是说了这四个字便不再言语,赵丽然还没缓过神,就已经被黑衣人带出去送回了寝宫。
——
北城的大厅里,淮冥生端坐在那把专属于城主的宝座上,抚摸着宝座摆上的龙头扶手,感受着雕刻的凹凸,心里波澜不惊,多少人渴望坐上这个位子,他总觉得,仅仅一个北城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即便不妄图一统四城,最起码也应该吞并了南城才能算得上是丰功伟业。
在他面前站着的是“失踪”已久的裴熙,和刚刚被逐出南城的楚柔,火苗在大厅两侧悬挂着的火盆当中跳动,淮冥生轻轻的闭着眼睛,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一个很不起眼的影子终于从大厅的门口跑了进来。
那人一路小跑来到淮冥生面前,二话没说便跪在地上神神秘秘的汇报道:“禀告城主,华沙已经返回南城。”
听见自己的探子回来禀告,淮冥生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眸,他的眸子很深,却带了一丝期盼已久的得意之情,他看向面前的两个人,得意而深沉的开口道:“你们说,该如何?”
南城被淮冥生的人封锁了个密不透风,就连冷燃城的昭阳殿外也按差了密探,现在华沙返回了南城,冷燃城便落了单,这或许是他们下的一个好机会。
裴熙略微沉思了片刻,向前一步道:“主人,属下认为当然是借机杀了冷燃城。”
裴熙的声音沙哑而有磁性,他本是皇室中人,理应有像冷燃城那样的皇室风范,但由于从小的放纵与经历的突变,竟将他塑造出了这种略带地痞的性格,甚至还带了一小部分的忧郁,虽然对于皇室来说这种痞气的感觉很不协调,但一旦他跳出了皇家的光环,投身到恶人栖身的北城当中时,这股痞气竟变得恰到好处,再加上那一小抹的忧郁,反倒有一种坏坏惹人爱的感觉。
楚柔有意无意间偷偷瞟了他一眼,这种感觉她还是很吃得消的。
而淮冥生并没有开口,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他只是不断的打量着裴熙,随后将目光转移到楚柔身上。
楚柔当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同样也上前一步,然而却是轻咳一声,十分讽刺的将裴熙挖苦了一番:“哼,直接杀进去?你当华沙是吃素的?”
华沙如此看重冷燃城,自然不会将冷燃城独自留下,那么问题也就来了,要杀了冷燃城还不能在皇宫动手,若是将她抓出来就会惊动华沙留下的暗卫,怎么说都是一笔说不通的买卖。楚柔用一种十分挑衅的目光看着裴熙,裴熙很是不悦的蹙了蹙眉头:“成大事者不怕牺牲,冷成殇一直想要查冷燃城的把柄,可是这么久过去了什么也没查到,你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将她带出来?”
冷成殇的布局绝对是精妙的,怪就怪在他是人,而与他斗的偏偏不是人,他的暗卫再好也逃脱不出南城的障眼法,裴熙冷眼瞧着楚柔,却见楚柔唇畔轻轻一勾,那是专属于女子的妖娆:“我自有办法。”
幽深的密室里不见天日,冷燃城在烛光下昏昏沉沉的度过着每一天,只可惜由于暂时失明的缘故,再耀眼烛光也无济于事。
算算日子,这几日应该快要到乞巧节了,乞巧节最开始是女子们向神灵祈求保佑,保佑自己可以拥有一双巧手,后来逐渐演变为向神灵祈求一个好姻缘,这样的节日虽然比不上除夕那样盛大,却也是女子们心心念念的节日,后宫当中也总是会有所安排的,而每次又都是以冷燃城为首,可是今年的乞巧节,很明显冷成殇并没有打算让她参加,甚至都没有将她放出去的心思。
这样想着,冷燃城的心里有些难以言语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慨叹,究竟是该欢喜不用强装笑脸还是慨叹世事无常。她坐在密室茶厅的软榻上,一只手轻轻在面前一挥,“绝邪”飞到她的怀里,华沙为这把琴取名为“绝邪”,冷燃城始终没有参透这其中的含义,十根玉指轻轻弹奏,一勾一挑将锦心咒弹奏的十分婉转而妖异。
密室内的烛光一颤,一道黑色的身影遮挡在冷燃城面前,虽然看不见,不过感觉却变得格外灵敏,弹奏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微微侧了侧头蹙眉道:“谁?”
那人并没有立刻做声,而是走到离她近一些的位置,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妖娆:“连我你都感觉不出来了?”
这声音很是熟悉,那人刚一开口便听出了是华沙,冷燃城的眉头悄悄松了松:“整日神出鬼没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
华沙没有说话,可能是觉得有些碍事,便用法术将“绝邪”移到一边:“这首曲子的确很是动听,只可惜惹人心烦意乱。”
冷燃城方才弹奏的曲子名为“锦心咒”,是前些日子华沙亲自传授,除了平日里消遣时间之外,还可以诱敌之用,其琴音可以扰乱敌人的心神从而问出许多机密的问题,而对弹奏者却丝毫没有影响。
“这首曲子可是你亲自手把手教我的,我当然要好好弹奏,不然你哪日与我翻旧账,我可不就吃亏了?”
冷燃城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她的语气很轻,让人看了很是舒心,而当听到“手把手”与“亲自”这两个词的时候,华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抽动。
只是他的语气依旧不变,仿佛心情极好一般听着别人的夸赞:“说的倒是好听,但每日在密室里不免烦闷。”
冷燃城性格清冷不爱热闹,就算不在密室里也不会经常出去走动,闷倒是不会觉得,只是她毕竟是个人,在阴暗的环境里待久了总会有一种发霉的感觉。
“外面再热闹,也与我无关。”
华沙的双眸飞速的转了转:“怎么与你无关,冷成殇不肯待见你,总该自己出去放纵的,乞巧节快到了,外面热闹得很。”
他轻声一笑,心里却波涛汹涌:“跟我来。”
只是话音一落,冷燃城便被他拉着飞出了密室,由于她看不见东西,一切只能跟随着身边的这个人,二人隐身飞过皇城的上空,南苍的皇城一片繁华,尽管现在是黑夜,却是遍地彩灯耀眼,光是传进耳朵的喧闹声就足以证明市井的繁华,而当这一切落到华沙的耳朵里,任何的美景都变成一把刺刀深深扎在他的心头,他抓着冷燃城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捏紧,冷燃城不明所以,有些吃痛:“怎么了?”
看不见华沙脸上是一种怎样扭曲的表情,他定了定心神,好不容易才稳定住情绪:“没事,我们到了。”
说完他带着冷燃城缓缓降落,不同于方才的喧闹,这里十分寂静,寂静的甚至令人隐隐有些不安。
似乎是感觉到了异常,理了理裹在眼前的白纱,冷燃城疑惑的问着:“你这是带我到了哪里?”
谁知就在这是,冷燃城只觉得手腕上的力度一松,没有了他人的照顾,一股区坠深渊的感觉猛然袭来,冷燃城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奈何就是抓不到华沙的踪迹。
“华沙,你在哪?”
就在这时,身旁的一块巨石忽然炸开,一阵呛人的烟雾腾空而起,一女子从天空悄然落地,跟在她身后的几条黑影化成人型立刻将冷燃城围住,来势汹汹仿佛有吞并之势,望着被紧紧围住又失明中的冷燃城,楚柔穿出一阵阴森的嗜笑:“冷燃城,今天终于被我抓到你!”
一团团的黑影将冷燃城包围,楚柔带着狰狞的笑意站在一旁,虽然冷燃城与楚柔并不熟识,但是仅凭推断也足够猜出是谁。
“怎么会是你,华沙呢?”
楚柔的唇角幽幽勾起一抹笑容,她当然知道冷燃城有多谨慎,尤其就是冷燃城现在看不见东西,导致她所有的感官都会变得格外敏感,所以当时淮冥生问自己有什么办法的时候,她选择找人变化成了华沙的模样,而那个人选就是裴熙。
裴熙不知道被什么刺激,站在楚柔身边继续以华沙的形态答复着:“我在这,只是我突然觉得还是柔妹妹更合我意。”
楚柔被唤的翻了个白眼,正陶醉于骗出冷燃城的喜悦,却清楚的看见冷燃城情真意切的一声叹息:“我当是什么妖魔鬼怪,裴熙,你的演技真的不是很好。”
她忍了一路,居然有几分不用再装下去的释然。
裴熙和楚柔闻言微微一惊,由于楚柔的错觉,她总觉得裴熙的一举手一投足与华沙有那么的五分的相似,他们身上都有那股很妖孽的气息,不同的是裴熙的身上多了一丝痞气,而华沙多的则是一分鬼畜的雍容,虽然华沙的气质是无可比拟的,但仅凭着裴熙的这几分相似度却也是够用了的,加之她自小与华沙熟识,来之前更是亲自指导裴熙该如何模仿,让他去扮成华沙,绝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以至于让冷燃城和华沙留下的暗卫以为就是华沙本人回来了,之后再让裴熙将冷燃城哄到这片荒地,自己则埋伏在这里等待鱼儿上钩。
在他们的认知里裴熙已经淡出人间月余,理论来讲该被人遗忘了才是,纵使冷燃城回过神来也不该猜到是裴熙,但他们根本不知道,从裴熙跳进密室的那一刻,冷燃城的心里便已经明了,跟着他们出来,不过是要看看这群人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楚柔本想速战速决的解决掉冷燃城,可是听她死到临头了还寻找着华沙,心里一股怒火不可遏制的晕染开来:“被你猜到了又如何,你句句话不离华沙,就是不知道日后在地府里你还能不能叫出口。”
原本楚柔还是一脸的妩媚与得意,来势汹汹的样子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立刻开始整理围在冷燃城身边的“部队”发起进攻,上次被冷燃城躲了过去,这次楚柔绝对不允许自己处再失手,放眼望去足足有几十号人都是楚柔的手下,虽然算不上都是精英,但对于刚刚修炼不久的冷燃城来说却是足够了的,更何况她现在又看不见,这就令事情变得更加易如反掌。
楚柔信心满满的一声令下,却听冷燃城惋惜而感叹的轻柔开口:“还是不要太暴躁的好。”
她的语气很轻,轻的有些不在乎,只见她玉指在头后轻轻一挑,裹在眼睛处的纱布轻柔滑落,当遮在眼前的白绸褪下,不似想象中的那样呆滞,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映入眼帘的一切都化作眼中万千的柔情,这根本不是一个失明之人所拥有的目光,她的眼睛分明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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