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魔头有请
一阵邪风从天香楼雅间飞出,很快消失在无尽的夜幕当中,听说那一日邪门的很,天香楼的老鸨一夜之间暴赚万金,谁也不知道当日天香楼里到底来了什么人,自那之后连半年多都不曾露面的花魁秦香儿也步入了正轨,楼上楼下终于得以再见佳人的丽影,但她却也再不接客,只是唱歌跳舞叫人可望不可即。
出了天香楼,楚柔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弧度对裴熙道:“你还真是虚伪,利用人家的真情去给你做事,也不怕伤了人家的心,装的像模像样,撒谎都不脸红。”
裴熙的性子高傲自负,楚柔虽然还算不上多么透彻的了解他,但最起码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纵使那秦香儿再温柔细腻美貌无双,说到底她终究只是个青楼女子,裴熙这样出身高贵的人怎么会看的上她,或者即便真的心动了,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他也不会真的带秦香儿出来。
“谁说我骗她,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多的阴谋诡计。”
楚柔讽刺的笑道:“哼,好歹你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皇子,难不成会看上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裴熙,我可也算是个了解你的,那些女人对你而言不过都是玩物罢了。”
人人都说玄夏皇子裴熙最是风流成性,府内姬妾成群不说,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香风一阵,气的玄夏皇帝几次都想废了他的皇子之位,可偏偏他在朝政上又颇有建数,到最后玄夏皇帝也没能将他如何,即便他现在来到了北城,北城里的小姑娘他也照样没少勾搭,却都只是随手玩玩罢了。
若是换做平日裴熙定会传两个美人过来,舒舒服服的享受着美人们的细语,可是这次他非但没有这么做,目光中反而忽的多了几分叹息:“她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她的祖上也曾我玄夏裴氏之后。”
玄夏的皇族以裴字为姓氏,长久以来也有个别裴氏家族改了别的姓氏,可是归根究底终究还是出自同族,秦香儿虽然异姓,但好歹也是个贵女,即便家族在没落也不至于被买到了别的国家的青楼里。
“秦香儿这么温顺的性子,家里的人又能厉害到哪?弱肉强食,自然是活不了的。”
记得几年前玄夏曾爆发过一场巫蛊之乱,据说当时是在皇帝的龙椅下发现了实施巫蛊之术的木偶,木偶的头颅已经被斩断,而那木偶刻画的正是玄夏皇帝的样子,玄夏皇帝因此震怒,特命丞相亲自调查此事,而那丞相偏偏又是个心眼且睚眦必报的,无论事情大小,只要曾经与他有过不快的官员都受到了巫蛊之乱的牵连,其中不少还是皇族旁支,传闻整件事情牵连到了朝中近半数的官员,看来秦香儿的家族很有可能就倒在了这次的巫蛊之乱中。
早在秦香儿还是玄夏贵女的时候就已经颇有名气,人人都说她将来即便做不进宫也是要做皇子妃的,原本是大好的光明前途,谁知眼看着就要到了选秀之际,一场巫蛊之乱爆发,她的家族被诬陷其中,这一切的优点都变成了催命符,她的全家老少连同府中的下人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全部判处流放,在流放边疆的途中,押送她的士卒垂涎她的美貌竟将她偷偷的卖到了青楼,对外则宣称秦香儿发配途中不幸染病身亡,就这样秦香儿流转到了南苍的天香楼。
直到裴熙第一次出使南苍,因其本性风流,自然免不了要到青楼去转一转,这不看不要紧,想不到竟然让他在这里见到了正被竞价拍卖的秦香儿,虽然他们曾经接触的并不多,但好歹也是颇有名气的贵女,眼看秦香儿将被脑满肠肥的地主商人拍去,裴熙当即甩出一万两的天价,一时间轰动了整个皇城。
本来他是打算伙同孟家造反后带秦香儿回去的,可是他没想到最终他们失败了,造反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还搭上了整个孟家,裴熙只得独自潜逃,直到一年后他打着娶冷燃城的名义再次来到南苍,这一次他盘算着可以一举抱的两个美人归,可到最后传来的却是玄夏覆灭的噩耗,而秦香儿也因此一直留在了天香楼中,若不是相信裴熙会回来,怕是她早就抹了脖子了。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的背后会有这么多的故事,楚柔只是垂了垂眼眸静静地沉思着,她尽力掩盖住自己眼中的阴霾,足足半晌才道:“天下皇帝果然都是一个样子,各个都说要做明君,到头来都是睁眼瞎。”
她这话里有话,可是却不打算继续说下去:“故事我听够了,她到底是谁我不管,我只提醒你,如果你是想将冷燃城的罪证呈给冷成殇的话,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为好,冷成殇那个人精,定然早就知道冷燃城干的好事,他既然不曾以此发难,就说明他不想管,你给他也没用。”
冷成殇的重利世人皆知,莫说他暂时可能还不知道这些事,可即便是知道了他又能如何,以他冷成殇的心性,看到自己的子女一个个都像他那般心狠手辣,说不定还会夸奖冷燃城几句,裴熙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想要扳冷燃城一局,到最后还是事与愿违。
裴熙讽刺的笑了笑:“你是真蠢到可以了,谁说我要给冷成殇了,那个老东西阴险狡诈,冷燃城做的许多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都是冷成殇授意的,我难道是赶着帮冷燃城领赏吗?”
不是冷成殇,还会有谁在乎冷燃城的这些?楚柔眨了眨眼睛,忽然一个人的身影涌入她的脑海,她微微一惊道:“你是说,华沙?”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裴熙真的为楚柔的智商着急,她的脑子时而精明时而愚钝,有些时候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跟她说起,裴熙没有理会她,只是眯了眯眼突兀的解释道:“华沙喜欢冷燃城,不管这原因是什么,在华沙的心里冷燃城都是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可若是让华沙知道,他心仪的女子实际也是和南城的那些货色一样肮脏,整日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你说华沙又会怎样?”
南城历来是见不得光的地方,生活在那里的人,即便是最清纯的,手里起码也有几十条人命打底,过多的杀戮将南城的天空侵染的血红,而身处南城之外的冷燃城绝世脱俗,宛若天边的冰莲,遥远冰冷而不可及,可若是这冰清玉洁的形象倒塌,所有的罪证都被翻了出来,这些罪证被呈递到了华沙的手中又会如何呢?
他们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证据落到华沙的手中之时,一切都会变得相当精彩。
风吹路转此起彼伏,不愧是南苍第一楼,秦香儿很快就收集到了裴熙想要的所有,她将收集到的所有资料都放在一个锦囊当中,除了证据及证词之外还特意搭配了相关的文字叙述,其证据确凿让人找不到不相信的理由。
然而奇怪的是裴熙拿到这个锦囊并没有很快行动,他只是默默地等待,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
春去秋来,万物被银装素裹,转眼已然到了年下,屋外落雪纷纷,依然进入了隆冬最冷的时节。
这段情时间里华沙依旧会同以前一样时不时过来看看,可经历了上次的事冷燃城的态度始终淡淡的,秉承着能不见就不见的原则,多半都是让幽兰或者卞辰传话。
虽然看起来与以往无异,可实际上很明显只是勉强的敷衍,经历了上次的教训,她自然清醒了不少。华沙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却只当是什么也没发现,既然她想安安静静的做事,那便安排一些任务给她做,这些任务并不难,只不过量多了些,都是与南城的内外交接有关,后来为了方面冷燃城来回办事,干脆给了她个左使的位分。
冷燃城从一开始就不想和南城有过多的瓜葛,更何况她答应过冷离尘会尽早从南城抽身,按理来说授予位分这件事她应该是拒绝的,可怪就要怪这位子实在太诱人,华沙给她的权利是管理城内外的连接,在这里可以接触到人间与四城等各界人马,一旦坐上这个位子再去探查孟氏逼宫一案要容易的多,这让她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几番纠结之后还是决定接下了这个位子。
这一日外面的风雪漫天飘散,昭阳殿内青炉生烟,丝毫感觉不到凉意。冷燃城正品读着一本《帝王心术》,有着冷成殇这样的一个父亲,想要跟他斗法还是要多花些心思的,毕竟只有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幽兰端上来一份金乳酥,金乳酥味道香醇、外酥里嫩,不仅外表好看,光是闻起来就叫人垂涎欲滴,无论是制作方法还是市面价值都是一流的顶尖,也是冷燃城最喜欢的甜点之一。
将金乳酥轻轻的放在冷燃城手边的桌案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实属诱人,幽兰轻声唤道:“公主,您看了许久了,吃点东西吧。”
然而冷燃城并没有动,只是如同没听见一样没有丝毫反应的继续看着手中的书目。
自从那日华沙那番做法之后,冷燃城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从那日起她变了很多,她不再像以前见到华沙时那样热烈,她的态度很怪,若说是冷淡,她还偏偏都在回应,可若说依旧如常,她的态度里又满是敷衍,华沙说什么她只是哼哈的答应着,既不给予否认,也不给予赞许,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去做,绝不会反抗也不会完美的顺从。
冷燃城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金乳酥,又继续品读着《帝王心术》:“我吃不下,先放着吧。”
“这金乳酥可是公主最喜欢的食物,您平日里都喜欢的紧,可这几次公主您却连碰都不碰,可是身子不适?”
事实上是幽兰想问是不是有心事,从深秋到隆冬,虽然表面看起来冷燃城很好,但看的出来公主心中的感伤,可冷燃城自己不肯说,她一个做奴婢的又能如何。
昭阳殿里不似往日的灯火通明,唯有桌案上的烛火在轻轻的跳动,烛火外美人斜倚,手中一卷书卷,昏黄的烛光下格外静谧。
忽而烛火轻轻一颤,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幽兰身边:“见过公主。”
卞辰的忽然闪现冷燃城早已习惯,知道是又有新的任务,冷燃城对幽兰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和卞辰有事要说。”
幽兰行了跪安礼退下,冷燃城并不看卞辰,转而借着昏黄的烛光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卷,卞辰并没有急着说话,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等待着冷燃城开口。
“上次的事情不是还有十日的期限吗,你家城主急什么?”
卞辰前几次过来都是为了传递华沙的口谕,其中多半是交代任务或着对任务的跟踪与催促,上次的任务是调查一个叫“九阁”的秘密组织,只是这任务才刚下了几天而已,距离期限截止还有小半月的时间,何必前来催促。
“城主有令,九阁的事情暂时可以不必调查。”
冷燃城并没有看向卞辰,从始至终都是看着手中的书本,远山长眉轻轻一挑,说不尽的妩媚妖娆:“哦?那城主大人的意思是?”
从上次华沙假意告白的事情之后,冷燃城就不曾再唤过他的名字,心情稍好些了就唤一句“城主”,心情不好就一句“城主大人”,这称呼听起来十分敬重,奈何表面有多敬重,实际上就有多讽刺。
卞辰有些为难,犹豫了片刻才道:“这次的事情重大,城主的意思是请公主亲去一趟南城。”
呵,说到底还是任务的派遣。
“我若不去呢?”
“城主说,公主您若是不去,就权当属下办事不力”
冷燃城的眼底不动声色的涌出一丝讽刺的笑意:“这么说来,我是非去不可了。”
本就避之不及,现在还要召她前去,冷燃城的心里本就不痛快,不过再想想心中的大事,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忍。说着她放下手中的书卷,不等卞辰说完便准备动身飞离,就在这时卞辰忽然道:“公主请听我一句。”
冷燃城显然已经没有了耐性,只是背对着卞辰不语。
“请公主记得,不管是将来还是过去,城主所做的这些,都有他的苦衷。”
看不到卞辰的郑重,冷燃城只觉得好笑至极,好不容易才憋住了到嘴角的笑意,他说华沙这样的魔头也会有苦衷?试问这世间的权利、地位、声望,他华沙哪一样不是傲局人尖之上,做事心狠手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要他挥挥手,繁华的天下顷刻便可化为修罗战场,万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谁能限制他什么,谁又敢限制他什么,他哪来的什么苦衷?
若是从前,她或许会傻乎乎的信了,可看现在这场景她又能相信什么,华沙不是第一次舞弄她的感情,不管是真心还是一时迷情,她投出去的热意何时得到过回应,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戏弄罢了。
“卞辰,你说他身不由己,那谁又看见我的苦衷?”
她的语气依旧轻柔,轻柔的让人不敢说话,她只是放出问题,却不给回答的时间,起身向南城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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