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受伤
0120受伤
“juju！”
比赛三局两胜定胜负，中间要交换两次场地。拔河比赛第一局偶然成分很大，基本等于热身。
口哨声响，绳子立刻崩成一条直线。两边的人都憋着一口气使劲把绳子中间绑着的象征胜利的红绳往自己这边拽，奈何两边力气都差不多，一时间绳子竟然岿然不动。
“加油！！”
“用力倒！”
正比赛的人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两边的围观群众却声音陡然高起来，好像声音大的那一方能赢似的，音浪一浪高过一浪，战况激烈。
此刻握着绳子的所有人成了真·一根绳上的蚂蚱，全部往地上倾斜，身体依靠绳子维系平衡，绳子末端的甚至快席地而睡了。
如果背后没有人做床垫儿文君格或许还会心有顾虑，但有了苏嘉懿的保证，文君格一时觉得十分安心。这样他就不用管背后，只需要看着前方就可以。绳线很低，文君格手上发力，身体尽全力往后倒。
其实这种拔河比赛，每局下来不论是胜的那方还是输的那方都得倒下一片，在绳子两端力量失衡的那一刻，拥抱大地。明知无法避免但仍然得到了一张安全牌，在这种无可避免会摔地的活动里，有点像在享受带了私心的特权。
可能对方只是出于照顾朋友的洁癖习惯，但文君格很喜欢这种被特殊照顾的感觉。
在你倒下的时候，你知道背后有一个不算宽阔但很温暖的肩膀。
比起文君格活跃的思维，单纯只是想照顾朋友洁癖习惯的苏嘉懿这时候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的手上。绳子又粗又糙，而且越靠近末端编绳子的结越散，更不好握。双方已经僵持了5分钟，代表胜利的红绳调戏似的游来游去，还没有明显的胜负倾向。
又僵持了一会儿，绳子对面像是松了点力，13班趁机集体往后挪步，挪了半米12班就全军覆灭东倒西歪，像被乱风□□过的芦杆。
13班好点，至少大家都是集体往后倒的。重心失衡那一刻，文君格脚下一个不稳，向后正正好好地倒在苏嘉懿怀里。
苏嘉懿直接被他一屁股撞得躺下了，现在就变成了苏嘉懿大字型躺倒在地，文君格躺坐在他□□的地板上，而上半身整个压在了苏嘉懿身上。因为倒下来的瞬间也不知道是谁踩了文君格一脚，这一脚踩的不是脚背，是文君格的脚踝，文君格本就还没找好支撑点的手急忙往后一撑，刚好撑在苏嘉懿肚子上。
苏嘉懿差点吐出来。
文君格也吓了一跳，顾不得脚踝被踩赶紧跳起来，伸出手：“你没事吧！”
苏嘉懿没什么事，但一听这话立马又大字躺下，头一歪，做抽搐状。
“真爱演。”文君格握住苏嘉懿的手一拽，苏嘉懿嘿嘿一笑，一个踉跄迎面扑在文君格身前，胸膛与肩膀轻轻一撞。
躺倒的姿势，手心里握住的温度，和几乎要拥抱的姿势和距离。
文君格不动声色地握了握发红的手掌。
可能是开局过于顺利耗光了好运和力气，13班接下来一局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败北。最后一局又换回了原来的位置，这时人员站位出现了一点变化，本来站在文君格异侧前方两人左右的孙达这时站的离文君格更近了。
一声令下，拔河开始。
文君格的手因为两局下来磨得手掌通红，已经有点握不住绳子，但他还是尽力往后倒……
突然，不知道是谁踩了文君格一下，刚好踩在脚腕处。文君格吃痛，手上不自觉一偏，这一偏让他重心往左倒去。接着苏嘉懿也往左一晃，13班这侧绳子后方整个重心跑偏，全班集体重心往左，瞬间摧枯拉朽。
在混乱中，不知道被谁又猛踩了一下。
文君格正重心不稳，脚踝一撇再被踩，彻底倒在了地上。
“嘶……”文君格痛得坐了起来，双手抱住受伤的那只脚。苏嘉懿也顾不上这一猛摔，见状忙问：“怎么了？”
秦圆和刘梓嵘本来在旁边正扼腕惋惜，见状也急忙过来，一脸担心。
“好像……”文君格从牙齿里漏出来几个字，“不是很好。不知道被谁踩了好几脚。”
文君格还在激烈拔河比赛中没有回神，此时正坐在地上感受受伤的脚和被磨得通红的手掌。
“还能起来吗？”苏嘉懿站起来拽他的胳膊。
“等等，你让我感受感受。”文君格闭上眼睛。“别感受了，走，我扶你去医务室。”苏嘉懿两手拽着他的胳膊把人扶起来，“能使劲吗？”
12班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准备下一场和14/15班的胜者的比赛，熊哲在旁边撑着膝盖休息，看到苏嘉懿这边三三两两围了人，也过来问：“怎么了苏哥？要帮忙吗？”
孙达一直悄悄瞟着这边，看到熊哲过去询问脸色一黑。
苏嘉懿正转着圈看文君格怎么样，回了一句：“没事儿，你们等下比赛加油。”
熊哲看文君格的样子也大概明白了：“要帮忙可以跟我说，宿舍里我还有活血化瘀的药。”
“好，谢谢啊。”苏嘉懿觉得文君格现在不太行：“我先背他去医务室了。”
“好，去吧。”
还想表示关心的秦圆急忙说：“我也去！”说着就小跑一路跟在后面。
刘梓嵘看了看跑远三个人的背影，转头先给翟妈请了个假。
苏嘉懿的动作行云流水，文君格来不及拒绝。苏嘉懿一路小跑，文君格趴在他背上问：“刚刚那人谁呀？”
“我室友，12班的。”苏嘉懿有点喘，刚刚拔河耗了力气，这会又背着个将近一米八的同龄男生，苏嘉懿的呼吸难免有点粗重起来。他以为文君格疼得想以转移注意力来缓解痛意，于是把人颠了颠，反手挠了挠文君格屁股，安慰似的：“快到了，啊。”
文君格上身立马挺直了，他偏过头咬咬牙。
“你别挠我屁股！”文君格耳朵瞬间比手掌还红，这会趴在他背上，不好太凶，只能咬牙切齿地小声说。
苏嘉懿没听清：“什么？”
文君格没什么威慑力地勒住他的脖子：“我说，别挠我屁股了！”
医务室全是看电视玩手机的逃课青年，也有趁拔河比赛或者艺体课溜出来的，总之没有真正生病的人。校医这会闲的很，了解情况后摁了摁文君格的脚踝，把“嘶”摁出好几个音调，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不太好啊，伤着脚踝了。”
苏嘉懿正担心得很，听到这话差点没绷住：这儿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伤了脚踝了好么？
校医停了一下，也发现自己好像说了句废话：“得回家休息两天，看看情况。”然后开了一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药，苏嘉懿一眼瞟过去，冷敷的有，热敷的有，活血化瘀的有，还有……创可贴？
好像不关创可贴什么事。
苏嘉懿抿抿嘴，最后只说“我们在这休息一下先看看情况吧”。校医一听这没有花钱的意思，把药收起来识趣地去点滴室和浪费青春的青年们一块看电视去了。
秦圆一脸担心，也不是很懂，就只能蹲在旁边干着急：“到底要不要紧啊？”
苏嘉懿没说话，蹲下来要脱文君格鞋子：“我看看。”从小见惯了綦雨新打架和被打，也算稍微有点处理扭伤的经验。
文君格立马支开了他的手：“没事，我……”他这会缓过劲来感觉问题好像不是很大，应该只是轻微扭伤，休息一下就好，用不着大动干戈。
“你袜子有洞？”苏嘉懿打断他的话。
“……没有。”
“那……”苏嘉懿正绞尽脑汁地想应该如何礼貌地问询他是不是有别的隐疾。
“也没有脚臭。”文君格猜到他要说什么，一阵无语，“算了，我自己脱吧。”
脱掉鞋袜，文君格的脚暴露在空气中，失去着力点。
他的皮肤算不上白，但可能因为脚长年不见阳光，显得比胳膊更白一些，他的脚型在男生里算得上秀气，是苏嘉懿喜欢的脚型。
苏嘉懿捧起他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看了看又捏了捏：“还好，没肿起来。”苏嘉懿轻轻扭了扭他的脚，又确认了几处地方，发现没有受太大伤，松了口气：“韧带没事，可能是肌肉有点被拉扯得疼吧。”
文君格的脚一直被他托在手心，秋天的天气已经有点凉了，脚心却一直是暖的。
“冷不冷？”苏嘉懿把袜子从兜里拿出来给他穿上，然后用中指和拇指比划从来一个长度：“41码？”
文君格没想着他还会比划这一下，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串动作做得自然又坦荡，文君格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真的直过了头还是有意在钩人。不过按文君格目前的观察来看，应该是前者。
苏嘉懿平时就给他一副邻家大哥哥的感觉，很多小事不跟他计较，只是没想到这种时候也这么会照顾人。
从脚底传来的体温被活跃的血液带遍全身，脚底好像还留着苏嘉懿柔软手掌的余温。
文君格看了看眼前低着头给他穿鞋袜的人，由于单膝跪地，苏嘉懿的上半身前倾，文君格只要脑袋稍微再往下低一点点，就能闻到苏嘉懿头发的气味。
蓬松的有点蜷的头发，看上去格外柔软。看着对方轻柔的动作，文君格不动声色地往前弓了弓身。
虽然经验告诉文君格喜欢上直男从来只能是自我的历练，情绪翻江倒海的感觉太折磨，还偏偏因为喜欢的是同性还无法倾诉。
但青春期无处安放的躁动却全然不讲理，这心上重重一跳也不知道是再一次宣告无果的出膛子弹还是见习丘比特的小心试探。
一旁的秦圆插不上话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看着，瞪着圆圆的杏仁眼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她直觉觉得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
“你怎么样？”翟妙笛和刘梓嵘推门进来，看见的正好是苏嘉懿把文君格的鞋子给他穿上的一幕。
刘梓嵘看见苏嘉懿的动作，抿嘴没有说话。
文君格吓了一跳，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要不是他是伤者本人，可能都要以为自己是缺胳膊断腿了。
“没事没事，就是肌肉有点拉伤，没伤到筋骨。”文君格连忙摆手。
“你确认过了？”翟妙笛问跪着的苏嘉懿。
“没有充血。”苏嘉懿站起身，在文君格的眼神暗示下把他也从椅子上扶了起来。“休息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后半句没说出来，因为文君格站起来身子又是一撇，苏嘉懿一把揽住他的腰，文君格刚好靠在他肩膀上。
企图从刚刚的暧昧气氛中走出来的文君格：“……”
“休息一下还是有必要的。”翟妙笛一脸担忧：“你先回去，养好伤再来。”然后当着大家的面给季洁打电话，说明情况后季洁表示自己马上过来，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文君格还想推脱，被刘梓嵘秦圆翟妙笛你一句我一句劝到无法推脱。
“好吧。”还不用上晚自习，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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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妙笛把刘梓嵘和并不认识的秦圆轰回教室上自习，留了苏嘉懿一人照顾文君格。苏嘉懿去教室拿了晚自习要写的英语周报和历史课堂卷，在文君格的差遣下又从隔壁小卖店抱回来一堆小零嘴。
“真是太巧了，怎么两次都伤在同一个地方。”文君格正吃着一包蜜渍鸡翅，“换个脚踩也行啊。”
苏嘉懿捏着笔做完形填空，啧了一声，“是啊，我都要怀疑是谁蓄意而为了。”他开玩笑道，“你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
他愣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刚刚孙达是不是站得离你挺近的？”
“嗯……最开始好像站我前面两个人左右，最后站的离我挺……近的……”文君格一边回答一边回忆，后来语速越来越慢，最后坐直了身体，看向同样坐直身体的苏嘉懿。
“……”
靠。
两次都踩到同一个位置，有点太过巧合。但在这种容易发生踩踏的情况下，巧合和蓄意谋划都能解释得过去。但如果是巧合，一般人哪能不立刻意识到然后过来道歉呢？
这时候打了下课铃，学校里瞬间活跃起来。
苏嘉懿手机一震，秦圆在加上苏嘉懿微信之后除打招呼外给他发过来了第一条消息：
-苏嘉懿，我刚刚把你们比赛都录下来了
-有个人好像有点怪，但太晃了我有点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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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圆一口气发过来7、8张图片，是视频的截图，看得出来视频拍得很艰难，有的画面已经晃得快看不出人形。
但秦圆截的图站位还是很清晰的，好几张一个瘦猴似的人影都伸出脚踩在文君格的脚上或即将踩在文君格脚上。
秦圆觉得这人有点怪。因为有时他本来可以不往文君格方向倒过去，但偏偏就出现在了画面里。
秦圆不认识，苏嘉懿和文君格怎么会不认识。
不是孙达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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