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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作者有话要说:</br>我喜我生,独丁斯时,意思是“我多么欣喜,能生在这个有你的时代”。

        “你是?”秦苍烛疑惑问道,若说现下有人和皇宫格格不入,大概就是他这个花孔雀和眼前衣衫不整的男人了。

        “小公子,偏殿暖着呢,何必在这里受冻呢……”男人没回答秦苍烛的问题,说着说着,哼笑了起来,歪着头又往身边男人身上挂。

        秦苍烛又不傻,偏殿那是他想进就进的吗,嘴上还是正经回道:“父亲让我在这里等陛下传召。”话音刚落,却不想男人笑的更大声了。

        身着玄甲的男人一手捂住笑的正猖狂的男人的嘴,冷声道:“小公子再等片刻即可。”

        说着,另一只手拉住挂在身上男人歪歪扭扭的腰带,带着人足踏几步就迅速从秦苍烛眼前消失。

        秦苍烛正疑惑什么人在皇宫那么胆大,就听有些尖细的声音在身后道:“秦小公子安好。”

        秦苍烛又一次回头,穿着墨蓝宽袖袍的太监弓着背,脸上是谄媚的笑。见秦苍烛注意到自己,陈公公笑道:“秦小公子请随下臣来,侯爷已在雁绝殿候着了。”

        “带路吧。”陈公公没有带秦苍烛上玉阶,而是带着人向玉阶下的长回廊走去。

        回廊旁也有侍卫看守,秦苍烛只转了一个弯,眼前就是一片开朗。

        宽阔的大道旁有许多侍卫,高高的宫墙有些遮天蔽日,在经过三个岔路口转过四扇雕龙实榻大门后,陈公公把秦苍烛带上与烨麟殿相比阶梯稍少一些的玉阶。

        前有五六根浮雕金龙的宫殿上绘金的牌上写了三个字,秦苍烛不认字,但这大概写的就是雁绝殿了。

        陈公公见把人送到了,就先退下了。秦国公候在殿前,示意秦苍烛到自己身后,二人没有交谈,静静等候。

        日光又猛了一些,不知过了多久,秦苍烛只觉脚又站麻了,身上开始热起来,狐皮斗篷也该脱了,还有肚子,早晨没吃什么,这下开始饿了。

        秦苍烛隐在斗篷中手摸摸自己可怜的肚子,默默想着,这一趟光是等着就让人受大罪,希望以后都不用进宫了。

        殿门没有关上,但有玄关在,秦苍烛也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一旦他伸头想看,秦国公锋利的眼刀就会立马甩出来,秦苍烛只好老老实实在原地目视前方。

        “陛下传侯爷和小公子进去。”身穿深褐纹花大袍的男人声音有些中性,并不尖细,他唇带笑意,却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踏出雁绝殿。

        秦国公微一点头:“请。”

        辛夷唇线放平,一转拂尘,肃声道:“云华,替小公子解开狐裘。”

        话落,原本立在殿门旁,身着素锦宫装的宫女无声快步走近踮脚替秦苍烛迅速解开狐裘抱在自己手臂上,又迅速低头离开。

        辛夷这才侧身微弓背,做出了请的姿势。

        秦国公回头瞥一眼秦苍烛,便打开了步子向内走去。

        秦苍烛深吸一口气,脑中闪过昨夜学的礼仪,紧跟着秦国公迈入殿中。

        刚踏上墨玉地砖,鼻尖就涌进了淡淡的清冽冷香,秦苍烛微微垂着头跟着秦国公衣摆前进,绕过玄关。

        雁绝殿左侧门窗大开着,窗外是一池小泉,秦苍烛眼睛一瞄,只看到近乎透明的轻纱和无人跪坐的席榻。

        秦国公衣角忽然一转向,秦苍烛赶紧跟着走,还没走几步眼里就出现了几阶略小的玉阶。

        一方银底绣金龙的滚边方毯铺在上面。秦苍烛刚瞥到一角红底刺金玄袍,就见秦国公抬衣亮了朝靴。

        “臣秦殷参见陛下。”秦国公尊声道,语毕便跪下左膝。

        秦苍烛忙道:“苍烛拜见陛下”紧跟着秦国公跪下左膝。

        秦苍烛是初次面帝,礼数与秦国公不同,他按着印象中的稽首,顿首礼,挺直腰板,以左手住压右手,把头轻轻磕在墨玉地砖上。

        待最后一步叩头完成,秦苍烛松了一口气,此时秦国公早已行完礼,仍跪在一旁。

        秦苍烛低头看着自己的腰带,余光里能看到红底刺金玄袍上一只带着墨玉戒的手放在膝头。

        日光从左侧照进,墨玉戒看起来有些透明。秦苍烛眼尖地发现陛下的手上有许多细小的伤疤,那只手忽然离开了秦苍烛的视线范围。

        紧接着,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像惊雷一样炸开在秦苍烛耳边。

        “平身。”

        秦苍烛余光见秦国公起身,下意识地也跟着起身,脑子却被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吸引,本能地抬头朝发出声音处望去。

        这一抬头,秦苍烛蓦地撞入一双晦深难测的浅棕色眸中。

        他有些怔愣住了,直愣愣看着高位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男人右眉被一道伤疤变为断眉,丰唇微抿。

        二人对视中,男人狭长的浅棕色眸忽然微微眯起。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阵大力,压着自己往地上跪去,同时脑袋也被狠狠按下。

        “砰”的一声,额头撞击墨玉地砖的声音响彻大殿。

        “陛下饶命,苍烛长于乡野中,蒙昧无知,不懂礼数,这才冲撞了陛下。”

        秦国公一手按下秦苍烛的后脑勺后,自己又马上跪地磕头。

        雁绝殿中一片死气沉沉,窗外小泉潺潺的流水声也忽然消失了。

        秦苍烛被撞得一懵,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秦国公的赔罪。

        殿中的清香像被寒霜浸透的清冽苍松冷香,刺激着他清醒过来,这一清醒,恐惧迅速从他脚底爬起,豆大的汗珠从秦苍烛下颌角滑落,在黑玉砖上摔成八瓣。

        静默仍然持续着,皇帝没有开口,秦苍烛大气也不敢出,这样跪地的姿势让他腰酸背痛。

        墨玉冰凉,寒气侵袭,但汗珠却源源不断地进入眼球,惹的双眼火辣辣地刺痛。

        他闭了闭眼,大脑一片空白,不断闪现着那双看似清浅实则如深渊一般的双眸。

        秦苍烛睁开的双目布满血丝,眼前冰凉的墨玉上有一滴汗水倒映着高高在上的九重天,他藏在衣袖里的手猛一用力,狠狠掐了自己另一只手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紧盯着汗水中迷迷糊糊的身影,秦苍烛狠狠心,挺起腰身,直面帝王。

        “苍烛孤陋寡闻,蝉不知雪,未曾见过陛下这样龙姿凤章,风流齐楚,握瑾怀瑜,风光霁月之人,都是苍烛目光短浅,一时被陛下的威武不凡所慑住了,还请陛下大开慈悲,原谅苍烛这只井底之蛙。”

        秦苍烛绞尽脑汁,把这些年学的好词都用了,他的眼又一次本能地望进深渊,说话时与人对视是一种礼貌,一时半会还改不过来。

        皇帝浅色的眸捉摸不定地审视着秦苍烛,指节敲击桌板的声音一声重过一声,沉闷地锤在秦苍烛忐忑不安的心上。

        已经快要正午了,日光只半洒在殿中双膝跪地却腰板挺直的少年人身上。

        闵暮盯着少年人锦衣上的云霞在日光下红霞满天,垂坠在肩头的金蝶微微摇晃着挣扎在云霞中。有些血丝却仍通透见底的黑眸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眼中倒是一片赤忱,倒映着自己。

        他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看来这秦苍烛不仅礼没学好,书也没读好,光风霁月这个词,形容自己太不妥当。

        “起来吧。”

        再一次听到这略带沙哑的声音,秦苍烛如蒙大赦,想站起来才发觉自己有些腿软了。

        得亏秦国公一把扶住他,他抬眼一看忍不住笑起来,秦国公也没好到哪里去,有着沟壑的脸上满是汗湿,面无血色。

        秦国公见秦苍烛满脸笑意,不满地瞪了秦苍烛一眼,整整衣袍恭声作揖道:“谢陛下开恩。”

        秦苍烛弯弯的桃花眼还没来得及抹平,也学着秦国公弯身作揖谢恩。

        “很好笑?。”闵暮眉头一皱,眸色沉冷如利剑,浑身上下散发出浓浓的戾气。

        秦苍烛抬眼只觉得喉咙一紧,身体一僵,闵暮气势逼人,他像被掐住了命脉。

        秦苍烛咬牙,强压下紧张,面上不变,一字一句道:“我喜我生,独丁斯时。”

        虽然可能这句话很不合适,但他现在只能想到这个了。话音落地,座上人虽仍目如寒潭,戾气却渐渐消散了。

        “秦殷,世子懂礼知进退,幼子却出言无状不成体统,惹人笑话。”

        闵暮晦涩的目光冷冷睨视着额头带着红肿还傻傻咧着嘴眨着一对桃花眼瞧自己的秦苍烛,这小孩胆子未免大了些。

        “陛下说的是,微臣回去一定好好管教这孩子。”

        秦国公脸色发青,恨不得再一次按下秦苍烛的脑袋。

        但心中却是一松,无论如何,这一关算是过了。

        “陛下,午膳已备好。”

        辛夷低头垂眸,面色如常,余光却打量起秦苍烛,心里翻起惊涛飓浪,秦苍烛这一句我喜我生,与当堂跟陛下表明情意无异,这样亵渎圣上,圣上竟还能留这人一条命。

        秦苍烛也放松了些,这才发觉背部已经一片汗湿,腹中更是饥饿难忍,听辛夷这样说,他忍不住舔舔干裂的唇,双眼闪动着名为希冀的微光。

        秦殷抬脚上前一步把秦苍烛遮得严严实实,垂手作揖道:“陛下心系政务,劳累多时,微臣与小儿已叨扰陛下许久,小儿愚钝,幸得陛下圣恩,若陛下没有其他吩咐,微臣这就带小儿出宫,免得惹了陛下眼烦。”

        秦苍烛嘴角一耷,看来这顿御食是混不到了。

        “准了。”闵暮不咸不淡地扫了眼把失望都写在脸上的秦苍烛,眼底沉沉。

        得了闵暮恩准,秦殷火急火燎摁着秦苍烛行礼跪拜,火烧屁股似的带着人迅速离开皇帝眼下。

        “爹,来都来了,尝不到御宴多可惜。”秦苍烛在秦国公身边小声嘀咕。

        “我看你是嫌命长。”秦国公一巴掌拍在秦苍烛头上,吹胡子瞪眼嘲讽道:“得了陛下赐宴就需上表谢恩,你会吗?”

        秦苍烛皱皱鼻子,摸摸被秦国公打痛的脑袋,额头还痛着呢又被打了,心道今天的负伤都是来自秦国公而不是陛下。

        一想到陛下,秦苍烛脑中就闪过那双静若寒潭的浅眸,无论是古铜的肤色还是横亘于右眉的长疤,都昭示着这位皇帝绝不是养尊处优的人。

        转念一想,也对,皇帝就是亲手打下的这片江山,不过……秦苍烛唇角微翘,墨一样浓稠的眼里起了些涟漪,陛下那对浅色的双眼也真是诱人得很……

        外城墙上的城楼在正午日光下闪着细碎的冷光,有乌沉沉的云在远方聚集,秦苍烛感受到一丝日光下的沉闷。

        看来下午要下暴雨了。踏上归家的马车,秦苍烛又忍不住掀开帘子看向巍峨的皇宫,自己殿前失仪惹陛下不快,一番彩虹屁后又连点惩罚都没有,这皇宫倒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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