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分开是为了相聚(4)
画室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人,高贵一枝坐在她旁边。林池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度怀疑她是日本人。
世人都将江南的女子比若水做的,她们含情脉脉,温柔婉约,似水柔情,眉梢眼角尽藏秀气。
许是糖吃的多,笑里都带着甜。
高贵一枝算是符合江南女子的外貌特征,她娇小可爱,皮肤光洁白皙,吹弹可破的那种,她精致美丽,走哪儿身上都散发着芬芳浓郁的香气。或是因为本地人眉宇间自然而然的带着那种得天独厚的优越感,话里间总是带着一股子高傲劲。
她曾介绍自己本家姓高,家中五代唯一所出的女孩,备受家人宠爱。单从名字就能看的出。
林池不太喜欢她,
这会,她拿着画笔主动攀聊:“林池,你是北方人吗?”
“算是吧。”
“听说北方人不爱洗澡,一个月洗一次。”话里间还故意瞥了瞥她:“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南北方的认识偏见还是挺大的,隔壁寝室有个女生也是北方来的,听寝室人传说,她就是极不讲究,不爱洗澡,就是洗澡也从来不洗屁股。
她想象不出了不洗屁股该是多难受。
她想了想说:“也是分地方和习俗吧,我们那儿夏天每天都洗,冬天一个星期洗一次。”
“我的天啊,一个星期一次,不脏么?”
林池理解不了她所谓的脏是有多脏:“我们那儿分为大澡和小澡,大澡冬天一个星期一次,小澡每天都洗的。”
不过后面这话她压根都听不进去,只想听进自己想听的部分内容,林池觉得在不久之后,就该传出林池不爱洗澡,一个星期洗一次澡的丑闻了。
大学生同高中生相比显得市侩的许多,他们看人下菜,比家境、比名牌,比穿着,趋炎附势,捧高踩低,林池脑子笨不愿意过多思考这些人心险恶,是是非非,她喜欢单纯干净的圈子。
“那你洗屁股吗?”高贵一枝又问。
林池实在搞不明白,她们为何纠结于洗不洗屁股这个问题上。她将尚未画完的画收了起来说:“北方人爱洗澡爱搓背,兴许比你们还干净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林池懒得与她闲聊
她推开画室的门走了出去,寒风呼呼地从脖子灌入,她冷不丁的打个冷颤。
这冬天真是要命。
一路风大,没雪没雨,天上的太阳高高悬挂于空,跟冰箱里的led灯似的,也就剩下照亮的作用。
她迎着风一步一步挪回寝室,推开门,室内阴冷阵阵。
没有暖气和空调的冬天,她要疯了。
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中央跃着陌生号码,她迟疑了下按下接听键。
临近期末考试,江词这几天被各科老师轮着提溜敲打,特别是理科三位老师,思想工作一个不落下,让他考个真实成绩出来瞧瞧。
他头都大了,拖着疲惫的身躯刚回到教室,手机倏然震动。
忘了关机,好在是静音没被发现。
他点开短信,
看了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沉默了三分钟,编辑短信回了过去:飞机票还没来得及买,你安心回去吧。
林池看到短信才终于松了口气,听说退机票手续费很贵,基本是1288买的机票,一半钱都退不回来。她是心疼钱。要是买了,她就不管不顾肯定是先回一趟z城再去默村。
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幸好。
反正五味杂陈,挺不舒服的。
临时购买火车票,没有卧铺更没座票,只有站票,还是拜托张萌从售票点抢来的。
放假离校,校门口停排着许多小三轮和出租车,出租车拼车20元一位直接送到火车站,小三轮2元一位,送到离火车站稍近的一个站点,再远就路面管制过不去。
林池本打算直接20元坐到火车站的,但是室友张萌想坐小三轮再倒公交车,她没行李箱,大包小包提着,林池见她提太多袋子费劲,就干脆帮她提点同她一起坐小三轮。
两人是同一天的火车,不同趟车,张萌晚上7点,林池晚上9点。
小三轮是绿色铁皮,门是用厚重的粗棉布遮挡,车一动,风从棉布缝隙灌入,林池晕车坐在车子的最外沿,冻的瑟瑟发抖。
再倒公交车,人流涌动,各大院校都在这个时间节点放假,林池和张萌眼巴巴地瞅着三辆满载乘客的公交车从眼皮底下路过,车轱辘似乎都压的没气,吭哧吭哧地慢慢地行驶着。
张萌站在公交站牌底下,有些许愧疚:“早知道这么难,我们拼车好了。”
林池赞同:“吃一堑长一智,咱们吸取这次教训,下次就知道怎么走了。”
两人说话的同时,公交车又到站,这次车上的人依旧不少,但是好在司机停了下来。
车门敞开,等车的人一窝蜂的往车里钻,林池也顾不得矜持不矜持的,提着行李就往人堆里挤,张萌紧随其后。
两人都是卯足了劲,刚踏上台阶,司机就大声喊道:“别挤了别挤了,后面还有车。”
与话同时落下的还有车门。两人算是顺利的挤进了车。
人挨人,肩并肩,林池牢牢护着口袋里的手机。小心又谨慎。
校友都说公交车里小偷最多,最喜欢在人多的时候挤进车里方便作案。
下午3点出门,一直折腾到6点多才算安全到达火车站,林池刚下公交便蹲在花坛狂吐不止,车子走走停停,频繁换挡,车厢里塞满了人,落脚都极其困难。
这辈子也不想坐公交了。
张萌的火车快到时间,林池稍稍整顿就顾不得什么,两人提着小包小包又火急火燎地过安检追火车。
张萌乘坐的火车不是始发站,中途下车只有3分钟时间,她踩着检票点顺利的登上火车。
林池因为没到时间,送她过了检票点便在候车厅守着。
候车厅里也是人满为患,她寻觅就一圈坐在离厕所十米左右不到的距离蹲在一旁。
蹲久,腿脚发麻便从背包里抽出张素描纸铺开在地上,席地而坐。
在这人群里也不显得多么突兀。
她估摸着这会晚自习江词还在上课,就忍着没给他发短信。
百无聊赖,玩起手机中的自带游戏摩天大楼。
而这一天,江词一如往常的上课,埋头做题,午饭抽个空关心下林池几点的车晚上大概几点到达。
再打电话将飞机票退掉,手续费近乎一张机票的钱。
忙完这些起身回教室的时候已经接近一点,走读生午睡基本都是趴在课桌上将就一下,一路走来倒是也有几个胆大的女生主动上来打招呼,也有几个面熟的同学嘘寒一番。据他了解,之前的同班同学也有几人高考成绩不理想留下复读。
刘绵绵就是其中一个,现在还是与他同班。
记忆中她同林池的关系好过那么一段时间,后面就变淡了。除此之外,她和宋延早恋,两人在班里闹的也是纷纷扬扬。
他一直不太关注班里的八卦,也没那个心情,只不过多少同林池沾边的事他都有个大概。
踏进教室的时候,刘绵绵意外地出现,按理说住校生午休可以回寝室休息的。
她坐在倒数第二排,林池曾经坐过的位置,而他依旧倒数第一排。
他将凳子拉开,倚靠着墙,目光阴郁,心情说不上好或不好。
刘绵绵从他踏进教室便循着目光打量,她扭头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事?”江词忍不住问道。
刘绵绵左手搭在右手上,面容不算平静,她想了许久终于说:“你在同林池交往吗?”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倒是吓了江词一跳,他蹙眉,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刘绵绵没想到是这句话,她愣了愣说:“我以前总是见她同顾一在一起,还以为她喜欢的是顾一,没想到是和你在一起了。”
江词不太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缄默不语地望着她。
刘绵绵嘴角扯了扯,苦笑道:“其实我挺喜欢她的,只是她好像不太喜欢我,你们的关系………说实话太复杂,我现在也不懂……黎茉她到底是喜欢顾一还是喜欢你。”
“你说这有什么意思吗?”
“没,没什么意思。”刘绵绵静静地看着他,说实话江词长得确实好看,前几年一心全系在宋延上,没怎么在意其他的男生,这次倒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脱离了往日的幼稚,多了几分稳重。
她脱口而出:“你长的真好看,林池喜欢你也是应当的。”
江词不愿意与她聊这么毫无营养的话题,他将凳子拉正,从书桌上抽出上午遗留的试卷,拿起笔准备做题。
刘绵绵难得今天话有点多,不在意他的动作,依旧喋喋地说:“我前段时间有给她发过信息,但是一直也没回我。不知道大学生活是怎么样,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么好,可以毫不顾忌的谈恋爱,寝室也不像现在这样的上下床……”
“大学好不好你不会问宋延么?”江词打断她的话,与她不熟,并不太想与她这般闲聊。
刘绵绵怔忡片刻,难以启齿地说:“宋延跟我分手了。”
江词听到这话,倒是意料之中。近三年的同班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班里的风吹草动,逃不开众人的眼,顾一嘴碎曾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两人在街边又扯又拽的场景,具体的内容他记不清了,只记得顾一说过林池在场说的一句话。
“你不觉得死不放手的样子其实挺丑的吗?”
江词并不打算安慰她什么,埋头做题,不再理她。
人在情绪崩溃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如果有人,恰巧地能够伸出手拉她一把,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江词那一刻不懂刘绵绵,更没想过要当什么救世主将她从精神崩溃的世界中拉扯出来。
事后他总是想,如果当时自己多说几句,给她点希望,或许就不会有悲剧发生。
人们总是习惯后知后觉,幡然悔悟。
体育课是下午第一节,昨天刚下过一场雪,跑道还没及时清理出来。
体育老师觉得闲着也是闲着,要发挥余热,坐久了容易腰肌劳损,鼓舞着所有人去操场扫雪。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下了楼。
他们的那棟教学楼背对着操场,江词站在教学楼下方用铁锹铲雪,四周嘈杂声,他起初也没在意。
直到谁忽然大喊了声:“卧靠,有人要跳楼。”
与话同时落下的便是“砰”地一声,重物狠狠坠落地面的撞击声,距离江词仅仅两米不到的距离。
毫无征兆地。
从四楼急速落下,在尚未清理出的雪地上砸出深深地坑。
四周骚动,尖叫,哭喊,混乱一团。
江词亲眼目睹了一切,也是最后同她说过话的人,被警察叫去做笔录。
事关人命,笔录做的很是详细。警察问什么,他答什么。再次回到学校,学校已经炸开了锅。
刘绵绵先是被120送往医院抢救,车子还在路上时就已经没了脉搏,在医院宣布不治身亡。刘绵绵家人立即将尸体从医院抬了出来,摆放在校门口,要学校给个交待。
那时已接近晚上8点,刘绵绵未入棺木,就那么躺在担架平车上,摆放在校门口。
昏暗的灯光下,身体盖着白布,右腿露了出来。
校方紧急通知走读生撤离,校门口乌压压的一群围观的群众,刘绵绵的家人守在尸体旁哭的撕心裂肺,边哭边骂。
从校内出来的学生,不少女生吓的哭着叫着,男生扭着头不敢看。
江词看着那一截白布,脑子像放电影般播放着中午交谈的片段,再突兀的变成坠楼的片段。
他离的很近,看到她身体狠狠地撞击地面,雪花四溅,她的身体没有出血,只是嘴角挂着血丝。
她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林池买的站票,没有座位,只能顺着人群挤在两节车厢连接处,上下出口的地方。那里乌烟瘴气,接二连三的有人蹲在一旁抽烟。
依旧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素描纸,摊开在地上,坐在上面。她买的是慢车,平时5个小时能到的,这需要8个小时。
也就意味着她要坐在那里8个小时。
待火车稳速前行,她才将手机掏出,拨打了江词的手机号。
平时一响就接的,这会响了好几声才接。
“江词,我坐上火车了。”
江词“嗯”了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感冒了?”林池敏锐地发现。
“没有,刚冲个澡,鼻子里进了点水。”他拿着毛巾擦头发,心情不太好地说:“几点到?”
“五点左右吧”
“怎么这么早,这个季节最早的大巴也要7点出发。”
“我先不去默镇,大伯在市里医院,下了火车就可以直接打车去。”
江词将毛巾丢在一旁的书桌上,掀开被子进了被窝,他今天不想学习:“五点天还没亮,怎么不坐晚一点的火车,起码天亮了到,遇到不安全的出租车怎么办。”
“没关系,我长的挺安全。”
“长的再安全,半夜在路上也是不安全。”
林池郁郁:“江词你真讨厌,我不想跟你说了,挂了。”
以往她说挂电话的时候,江词不会再废一句话,甚至明知她在气也不会说一句软话。
软硬不吃。
“别挂,陪我聊聊天。”在电话即将挂断的时候,江词破天荒的来这么一句。
林池震惊,随即想到什么喜笑颜开:“江词,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啊,你要喜欢你就说啊,别害羞。”
以往的时候林池也没少在他面前将话挑的如此直白,往往结果要么是被他搪塞过去,要么是故意气她,从未像如今这般,缄默不语的。
再接着电话传来盲音。
林池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是不是自己太过于主动。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摇摇曳曳,乘务员推车小车来回走动:“啤酒饮料矿泉水,瓜子花生小零食,来,前面的麻烦让让一让”
火车过站,有人上,有人下,林池困顿的东倒西歪,还要不时的起身留出行人通道。而与之相隔上千里的江词,室内灯火通明,睁着眼睛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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