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崽崽亲九下
黎黎六神无主仰头看恶龙，“爹爹，怎么办？”
啾啾浑身炸毛，落在黎黎头顶，两只翅膀两只爪子熟练抱紧黎黎呆毛，“怎么了怎么了！”
“他们来了。”恶龙语气平静，看向地上两只幼崽，“在他们破开水面下来之前，可以麻烦黎黎和啾啾帮吾把鳞片放回去吗？”
恶龙不熟练的喊幼崽名字。
上头是轰隆轰隆的声音，两只幼崽尽管很害怕，还是点点头，“好。”
鳞片是恶龙的，恶龙自然知道每一片鳞片所在位置。
只有把丢失的龙鳞放在合适位置，才能破除诅咒让噬疮伤口长好，恢复了身体，方能有一力挣脱巫猎阵，带两只幼崽离开这里。
恶龙心中已做好打算，若时间来不及，便让两只幼崽先从之前的阵法离开。
青茴村人不会杀自己，顶多只把鳞片收回去。
在恶龙的指引下，黎黎捏着啾啾从匣子里啄出来的鳞片，在爹爹指引下，在噬疮吞噬他之前飞快把鳞片贴上。
啪叽。
鳞片才贴上不到一瞬，就从噬疮掉落在地上。
黎黎抬头，眼里闪着泪花急得快要哭，“爹爹，贴不上。”
恶龙垂眸看着掉在地上到了鳞片，沉默片刻。
鳞片需要妖力粘合才能贴上，黎黎是小妖怪，他理所当然的认为黎黎有妖力在。
没想到小家伙是一点妖力都没有。
“黎黎，你和啾啾带着鳞片先从之前来的地方走。”
“为什么？”黎黎从地上捡起鳞片，固执还要去贴。
一边贴一边倔强反驳爹爹的话，“我不走，好不容易才找到爹爹，我才不要走，走了的话，爹爹消失了怎么办。”
他怕自己再也见不到爹爹。
“黎黎听话，吾不会消失。”
啾啾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我懂了！黎黎，是因为妖力，没有妖力就没有办法把鳞片黏上，就像我们贴图画在墙壁上需要胶水来黏一样。”
啾啾如此一说，黎黎便明白了。
更觉自己是个小废物，他堂堂一个妖怪，竟然没有妖力。
“啾啾，我妖力出不来，怎么办？”
黎黎低头看手，十根手指头拼命用力，手却一点变化都没，无法像爹爹给他展示的那样，露出兽爪来。
“我没用是我太没用了”黎黎急得落泪。
啾啾想起黎黎之前救小孩们的变化，忙安抚黎黎，“不，你有！”
“黎黎，你不是没妖力，而是你的妖力需要激发。”
“激发？”黎黎也想起来啾啾上一次说自己变得好厉害的事。
“可是啾啾，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恶龙看向自己的爪子，眸色一暗，“黎黎，你愿意为爹爹恢复原形吗？”
黎黎毫不犹豫点头，“愿意！只要能帮到爹爹，黎黎做什么都愿意。”
“好。”
恶龙对黎黎道，“你过来，喝一口爹爹爪子上的学。”
啾啾明白过来，可黎黎自己愿意，它被大人送给黎黎时就发过誓，不管黎黎做什么，它都会无条件支持。
在黎黎恢复原形时，它会照顾找黎黎。
啾啾也有妖力，不过它那点只能喷出打火机一般的一簇火苗妖力，恐怕连黏两片龙鳞都不够。
“好。”黎黎没任何犹豫，跑过去低头喝了一口爪恶龙爪子上的鲜血。
大妖血滑入喉间，黎黎只觉通身极热，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从丹田间升起。
黎黎承受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地面，大口大口喘气。
“黎黎你怎”
啾啾煽动翅膀，还没飞到黎黎身边，俯身跪在地上的黎黎骤然仰头爆发出一声尖叫。
“啊！”
吓得啾啾一个激灵，再次看去时，黎黎又变成之前在小树林兽化时的状态，红色兽纹盘旋浮现在他额上，手变成利爪，一头黑发如月色般银白。
啾啾喃喃喊了声，“黎黎”
听见啾啾声音，黎黎偏头，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啾啾，眼里一片漠然。
黎黎很快从啾啾身上移开视线，仰头直勾勾盯着恶龙，张了张嘴，嗓音沙哑喊一声，“爸、爸爸。”
幼崽在自己前面喊漏了几次嘴，恶龙已然猜到爸爸就是爹爹的意思。
“嗯。”恶龙应了一声。
得到回应，黎黎酷拽小脸上浮现一抹羞赧笑意。
他似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低头捧起装鳞片的黑匣，走到龙身旁，恶龙默契的露出噬疮位置，黎黎捏着鳞片，把鳞片放回原位时指尖凝聚妖力，让鳞片粘合长在噬疮上。
越是贴到后面，黎黎面色愈发苍白，额上冒出细密冷汗，咬着下唇死死坚持。
一匣子鳞片终于贴到最后一片，黎黎妖力耗尽，额上眉间猩红妖纹消失，一阵光后，黎黎坚持不住晕倒在地。
这一次黎黎没再变成半人半妖的模样，而是直接耗光所有被激发出来的妖力，变成狐狸幼崽，耷拉着耳朵尾巴，变成小小的毛茸茸一团，双目紧闭失去意识。
“黎黎！”上一次黎黎用妖力也没变成这样，啾啾担心扑上去，嘴巴轻轻在黎黎头上啄黎黎的毛。
上面响动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那大巫似乎很有本事，真能带人破开水面抵达他在河底下支撑出的洞穴。
恶龙目光担忧看了一眼黎黎，他触碰不到幼崽，只能在噬疮愈合，身体妖力停止流失后奋力一搏挣脱巫猎阵法。
“啾啾，护好黎黎，别怕。”
鳞片回归，噬疮诅咒解除，恶龙得以喘息，身体在源源不断的恢复被吞噬掉的妖力，语毕在两只幼崽身上落下一道光盾，把幼崽们罩在其中。
之前流失的妖力太多，如今恢复的妖力对巫猎阵来说明显不够看，但恶龙别无选择。
幼崽为了他耗尽妖力化为原形，啾啾一只鸟崽无法带黎黎走，恶龙只能拼尽全力一试。
庞大的身躯不顾金色梵文的禁制开始盘旋转动，发出咔嚓咯吱铁链与躯体摩擦的崩裂火花声。
躯体不顾一切妄图强行挣脱囚禁，梵文发出刺眼金色光芒，啾啾在光圈里看到恶龙躯体上被梵文弄出了血，血液宛若小小溪流，顺着恶龙盘踞的巨大躯体流下来，汇聚在恶龙盘踞的地面上，变成一大滩血。
血液蔓延，绕开它和黎黎所在光圈里，很快蔓延遍布整个山洞。
放眼望去，全是血。
啾啾瞳孔震惊，这么多血，这龙还在不断试图挣脱巫猎阵囚禁，这龙不要命了吗？
啾啾无法想象黎黎醒来后发现恶龙为了挣脱囚禁而死亡，会是什么表情。
两只翅膀急急拍打光壁，想让恶龙悠着点，“止止血，太多血”
啾啾叽叽喳喳声音没说完，便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
“吼！”
啾啾顾不得提醒龙了，下意识转身用自己小小的躯体妄图覆盖住黎黎身体，一整只小鸟崽糊在黎黎脸上。
啾啾心里懊恼死了，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个重明鸟，为什么妖力那么小，那么没用，谁都帮不了。
龙吟响起的瞬间，河面泛起滔天巨浪，让在大巫作法下被破开的河面瞬间合拢，河面船上的人顷刻间被巨浪打翻坠入端急的河流中。
待一切归于平静后，啾啾睁开鸟眼，低头看了看黎黎，眨眨眼，再看一次，终于确定黎黎和自己都没事。
“啾！”太好啦！
啾啾想到恶龙满身鲜血的模样，原本罩在他们身上的光圈也消失不见，慌忙转身。
发现恶龙被囚禁盘踞的巨大身躯消失不见，只留下蔓延整个山洞的刺鼻血腥。
不对。
除他们之外，还有一男人。
那人浑身是血从血海中站起，很高，让啾啾脖子伸长了抬头看，害怕艰难咽了咽口水。
他身上的冷，让人很容易忽略他面容的精致，乌黑长发不羁垂落，随他走路无风飘动，最重要的是，他浑身泛着冲天煞气，寒气森森朝它和黎黎靠近。
“你你你你是谁？！”
啾啾吓得结结巴巴，不忘张开小鸡崽一样的翅膀挡在黎黎前面，“我我我告诉你，不许伤害我我我家黎黎！”
男人走到啾啾面前，垂眸扫了一眼地上护主的鸟崽，嗓音嘶哑吐出两字，“让开。”
听到那熟悉声音，啾啾震惊，“恶龙？”
大巫日记里贪婪凶残，需要人祭祀才能平息怒火的恶龙，也是黎黎口中的爹爹。
听到啾啾喊自己恶龙，冥渊冷冰冰扫了一眼鸟崽。
知道这是谁后，啾啾被阴恻恻看了一眼也不太怕。
乖乖让开到一旁，它太小了，没用的小鸟崽根本搬不动黎黎，只能靠恶龙。
“黎黎把您当爹爹，为了您变成圆形，可不要辜负黎黎呀。”
这副模样，半点没有大人如神般的高贵，但他身上煞气好重，啾啾很怂自动用尊称。
“嗯。”冥渊声音沙哑嗯了一声，又道，“吾为冥渊，黎黎的爹爹。”
语毕，冥渊俯身抱起地上的狐狸幼崽，大步朝自己之前设置的传送阵走，对身后鸟崽道，“跟上，快走。”
鳞片再度回到身上，噬疮诅咒破除，冥渊费了身上所有恢复的妖力全力以赴一试，才挣脱巫猎阵，如今身体虚弱不堪，暂时勉强维持人形。
若不快点离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原形满身是伤的躺在这里，那时等青茴村人和大巫下来，他又要回到任人宰割的虚弱状态。
他必须得快点带幼崽离开，耽误不得。
“哦哦，好的。”啾啾飞起来跟上。
啾啾飞在空中，这时才看见恶龙抱着黎黎的手臂上鳞片若隐若现，露出来的脖颈手腕和赤着的双脚上，除了隐隐的龙鳞外，还有无数密布的伤。
恶龙脚步虚浮，好几次甚至走路都踉跄，面色更是惨白毫无血色。
啾啾看着满地的红，心道不好。
原来恶龙重伤，如今这状态恐怕已是强弩之末，啾啾一颗心七上八下悬了起来，一会儿看看前方，一会儿又看看身后。
祈求大巫和青茴村人下来得慢一点，恶龙能走快点。
传送阵出口就在前方，恶龙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眼前一阵白光，晕乎乎看不清楚前路，似要晕倒。
黎黎加油打气，“坚持住，别晕！还差一点，还差一点我们就能被传送出去了！”
青茴村人早在巨浪时发现了不对劲，加快了下来的速度。
轰！
又一声巨响，大巫率青茴村众人从上坠落在洞里，大巫阴郁死死盯着前方的冥渊，“快，把河神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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