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银月高挂,空气中仿佛氤氲出了雾气,氛围恰好没有人来打乱这幅风景画。
但医院往往是与死亡只有一线之隔的地方,就在桑芜继续观望时,静谧被尾处右边的病房打破,病房门外的红灯呼唤红灯亮起,很快医护人员就赶了过来。
她愣了下,恋恋不舍地瞅了几眼,才转身进房间。宋苒躲得很及时,没让桑芜发觉。站在门外,她犹豫不决地望着手上提的衣物袋,即使医护人员推着病人从她身边不远处经过,她都垂着脑袋无动于衷。
已经很晚了。
这个点护工差不多都下班了,病房内只有桑芜一个人。
她没有穿医院的病号服,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天晚上那套睡衣。宋苒在房门边站了许久,正想把衣物转交给医护人员就走时,房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像是什么重物摔到在地。
她心下一紧,条件发射性地直接推开了门。
病房内。
桑芜狼狈地摔倒在地,发丝凌乱,睡衣腿裤因为俯摔姿势而被撩起至腿肚。宋苒来不及多想,将衣物袋抛向沙发后就上前想要扶起桑芜。
眼见手指即将搭上桑芜的肩膀时,冷矜的omega撇开了头:“别碰我。”
宋苒僵在原地:“你起得来吗?”
手指处传来钻心的疼,加上不久前方才经历过信息素紊乱,桑芜确实有些提不起力气。她咬唇,清冷的眉眼微蹙起,整个人都有些泄力。
omega的体力跟alpha间存在明显差距。
宋苒顾不上其它,直接环住她的腰部,稍一用力就轻而易举地抱起了在地上挣扎许久的omega。她动作轻柔,白皙修长的手指虚握成拳,并不会让人觉得无端冒犯。
将桑芜抱起放在沙发上后,宋苒一言不发地拿过床头柜的医疗箱。
高级病房不仅装潢更佳,房内各个角落更是布满了医院内常用的东西,以便于医生对病人的个人检查。她小时候就被父母教着怎么处理一下常见伤疼,家里也常备医疗箱,所以对此再熟悉不过。
坐到桑芜身边后,她温声问:“能让我帮你清理一下吗?”
omega抿直了唇,似乎再忍耐些什么:“宋苒。”
“嗯?”
“我中午朝你发脾气。”桑芜转过脸来望她,“你是想清理伤口,还是清理我?”
宋苒怔了几秒。
她想起来了,渣a在结婚那天晚上就对桑芜动过粗。
那天晚上,桑芜还穿着洁白神圣的婚纱,就被渣a撕裂了大半边裙袍。渣a喝醉了酒,开始耍酒疯,抓起桑芜的脑袋就往床头砸,嘴里还嚷嚷着:“装什么装?早晚要清理你个贱/人。”
她记得原书的作者特意描写了这段,可能那个时候作者就在为后来的桑芜黑化埋伏笔了。
桑芜被砸得眼冒金星,挣扎着跑到一间客房后,就把渣a锁在了门外。好在渣a喝酒上头,没清醒多久就昏睡了过去,她才逃过这一劫。
也是这样,大婚当天桑芜就知道了她代嫁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宋苒回神,冷静道:“桑芜,你现在是个病人,我不可能对你动粗。”她这次没再顾及桑芜的意见,轻牵过她的手,语调轻缓地哄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值班医生跟医护人员估计都去照看刚刚那个亮红灯的病人去了,这点伤口我可以帮你清理。”
说着,她一手轻握着桑芜的手,另一只手利落地打开医疗箱,拿出里面的生理盐水。
摔破的伤口往外冒着丝丝血迹,宋苒不禁皱起眉:“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被拽住手的omega冷淡地望着她,句话未应宛若充耳不闻。
宋苒将那只受伤的手腾空抓着,接着又将生理盐水倒在上面,任由它把伤口表面的污渍清洗掉。茶色的卷发轻扬,她的眉骨长得特别好,藏着少见的深邃。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认真看人时就像两泓秋水,温柔得让人忍不住心动。
或许是气氛恰好,她忍不住道:“桑芜,我向你道歉。”
omega眸光略动,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生理盐水清洗干净后,宋苒拔出一次性棉签蘸染上碘伏,而后仔细地擦拭着,“但是,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像个人渣一样对你。”
渣a不是像个人渣,她单纯就是个人渣。
意识到这点,宋苒又改口道:“我为我以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对不起,桑芜。”
omega目露怀疑,心底丝毫不信。
她冷声道:“你用不着跟我玩这些把戏。直说吧,道歉后你想怎么折磨我?”
伤口滋出的血迹被清理干净,宋苒拿出纱布给她包扎。她动作利索,没有丝毫犹豫或者不耐。两个相貌相当出挑的人相安无事地待在一块,美好的就像是一幅画。
宋苒真诚道:“没玩什么把戏,我是在向你道歉。”为了加强可信度,她道,“如果我想折磨你,根本不用先礼后兵。”
话音刚落,桑芜就挣扎着想要缩回手。
但宋苒没让她如愿,以往那个被称为温柔没脾气的万人迷影后,难得直白地拽住了omega的手:“让我帮你包扎后,还剩最后一点了。”
清冷带欲的面容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就像雾里看花。桑芜挣扎不脱,古井无波的杏眸里泛起一丝愠意:“松开。”
“桑芜。”宋苒没有让步,但面容却露出一丝恳求的意味,“我来不行吗?”
桑芜觉得眼前人的演技未免太好了点,她反问:“你道歉的态度就是这样吗?我让你放手。”
提到这个,宋苒立马松开了。
但她依旧不徐不疾地发挥演技,眼眸微敛,像藏着委屈:“听你的,松开了。”
纱布已经缠得差不多了,只剩最后用绷带固定。
桑芜从医疗箱内拿起白绷带,因为手不方便,所以行动看起来缠带的动作看起来稍显笨拙。
等到缠好时,宋苒立马过来殷切地用剪刀把绷带剪掉了。她扬唇,饱满的仰月唇分笑起来分外好看:“好了。”
桑芜又重新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
她起身,像是不想再跟宋苒多呆似的快步走向床边坐下:“你走吧。”
“桑芜,我们不能好好谈谈吗?”
话题刚刚撕破了一个口子。
她不想前功尽弃。
可能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最佳时刻,但某些冲动一旦涌上来,是难以控制的。
宋苒认真地看向她:“桑芜,我不想再继续做人渣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控制着语速和语调,就连眼角眉梢的每一寸弧度都拿捏在心中,这些都是她惯用的演戏技巧。
沙发上坐着的alpha相貌出色,一双温情脉脉的桃花眼望过来时,桑芜难得怔了一秒。
她想不通这个恶劣的alpha又想玩什么把戏。
毕竟人渣这个词实在是再适合她不过了。
一个恶迹斑斑的人渣忽然说自己不想再当人渣了,就像一个吸得倾家荡产,骨瘦如柴的瘾/君子说自己再也不吸了一样,分毫没有可信度。
“桑芜,你帮帮我,好不好?”身形高挑的alpha走到桑芜身边,她来时穿了一条水蓝色的刺绣束身裙,曼妙的身段被裙身勾勒的淋漓尽致。alpha似乎察觉不到omega的冷意般,缓缓地朝她靠拢,艳丽的面容赛过春三月盛开时的桃花,“你不说话,是答应了吗?”
桑芜倏地移开,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远。她面无表情道:“离我远点。”
“好。”宋苒老实照做,眼角带笑地认真问,“还有什么要求吗?”
“现在。”眼底泛起波动,桑芜吐露几字,“离开房间。”
两人的身高差即使是坐着,也能让宋苒比身旁娇小的omega高出大半个脑袋。听到这话,宋苒轻挑起眉。她脸上未施粉黛,穿着打扮都比较素,但一举一动却又无形撩人,尤其是她露出挑眉的动作后,她又将茶色的长卷发丝拂到耳后根:“能先把话说完再走吗?”
“不能。”桑芜态度冷硬。
“那你是答应了吗?”宋苒目光带笑,“桑芜,你只是让我走,但并没有说不帮我。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没答应。”
“嗯,我知道了,你答应我了。”宋苒目光下移,落在她受伤的手上,“伤口没好前,千万别沾水,想做什么就让护工帮你,明晚我再来看你。”
察觉到自己被她摆了一道。
桑芜有些恼,但她依旧板着冷脸:“说了没答应。”
下一瞬,她的头顶似乎覆上了什么东西——
是宋苒的手。
骨节分明,白如暖玉的右手很轻地揉了下她的脑袋:“早点休息,乖。”
清冷的面容彻底崩裂。
厌恶汹涌袭来,她下意识就要撇开宋苒的右手时,她的手腕就已经移开了,而且没等她说话,宋苒就戴上帽子出了房间。
完全僵住的桑芜目露不可置信。
宋苒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吗?
她细细地想着,却忽略了宋苒为什么知道护工这件事。过了一会儿,她用缠着纱布的双手轻搓发顶,力道时轻时重,像是要把宋苒残存的余温都搓掉。
出了医院后,宋苒摘掉帽子放在副驾驶上,心情愉悦地开车回家。
桑芜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一点。
或许,明天的谈判进展也会更顺利,她弯唇心想。
她不是没想过要留在医院守着桑芜。
但今晚她已经很“得寸进尺”了,再不给桑芜一点时间缓缓,今天的进展可能会彻底崩坏。
红色的超跑在路道上来了一个漂亮的转弯,晚风徐徐,一路畅通无阻。天空上的弯月逐渐藏进了乌云里,叠厚的云层偶尔会被闪电劈开,无不透露着雨前的征兆。
抵达别墅后。
偌大的别墅分外安静,可宋苒却没由来地觉得不对劲,她迈步而入,在花园里发现了几人的行踪。
别墅需要钥匙才能进,渣a的狐朋狗友也算是锦城里叫的上名号的人物,安保人员自然不敢拦。
瞧见别墅主人回来,坐在秋千上,穿着吊带和短裙的女人瞬间站了起来:“阿苒,你回来了。”
宋苒眉心一跳,无奈地在心底叹气。
不远处叫她阿苒的女人,是成家的小公主。因为她和女主长得有几分像,所以渣a对她的态度一直比较好。
成芋渟小跑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地挽她的手。其它跟两人同样比较熟的几人已经吹起了口哨,纨绔模样尽显。
手腕触及之时,宋苒礼貌地避开了。
随后,她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委婉道:“芋渟,我是已婚人士。”
成芋渟很喜欢渣a,书尾快要结局时,疯疯癫癫的渣a被桑芜和女主联手送进监狱后,成芋渟是唯一一个想方设法各处找关系帮她的朋友。
成芋渟没放在心上,撅起嘴不管不顾地去牵宋苒:“阿苒,以前我主动牵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那是渣a,而她是她。
她不可能在婚内做出任何对不起桑芜的事情。
念此,宋苒解释道:“芋渟,以前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宋苒的神情没有半分不耐。
眉眼间的真诚让不远处的几人都要惊掉下巴了。
一个染着金毛的男生走上前,不解道:“苒姐,你该不会真的要从良了吧?”
他们几个跟宋苒的关系在圈子里还算不错。
有时也会来别墅这边玩。今天得知宋苒退群并且还那样说后,立马开始了消息轰炸,但宋苒都没回,所以他们才找了过来。
宋苒没再拐弯抹角,直率道:“嗯。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我不想再那样了。”
成芋渟总觉得哪里不对:“阿苒,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不该这样的。
宋苒一直都是跟她们一起混得。
她现在怎么忽然就要撇下她们绕道了呢,更何况,她还喜欢宋苒。
这么想着,成芋渟又去扒拉宋苒:“阿苒,你遇到了什么困难都能跟我们说呀,我们会想办法帮你的。”
宋苒自觉避开:“没,别多想。以后所有的活动都不用叫我,我有其他的事要做。”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鼎鼎大名的纨绔千金怎么改性了。成芋渟眼睛都红了:“那阿苒,我还能来找你玩吗?”
宋苒默了默:“以后可能会没时间。”
她想好了。
她要摆脱原身这个纨绔成瘾的形象,她要重新在这个世界里,发光发亮。出道三年就拿下三金,支撑她走过夜以继日的练习的信念,就是对演戏的热爱。
成芋渟捏紧指尖:“阿苒,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会陪我玩的,你不能这样。”
宋苒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觉得穿书也挺不容易,不仅要解决原身渣a跟爱人亲人间的矛盾,还要清理她招惹来的桃花债。
“芋渟,真的很——”
话还没说完,成芋渟捂住耳朵使劲摇头:“我不听,我不信,阿苒不会这样对我的。”说完,她朝别墅大门跑了出去,剩下的几人连忙去追她,只有那个金毛男生走向她,低声问:“你真的是宋苒吗?”
“不然呢?”宋苒按照记忆里原身的习惯,面露几分不耐,“我不是宋苒还能是谁?”
瞧见她露出熟悉的模样,金毛男生顿了下:“啊那苒姐再见,我先去看看成芋渟。”
他们几个人的家境与宋苒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即使是在锦城立基已久的成家,在宋家面前也只是沧海一粟。因此,他们根本没法阻止这个金大腿的流失。
瞧见几人都去找成芋渟,加上这带区域治安优良,宋苒放心地回了别墅。
她重新泡了个热水澡,氤氲的热气令她浑身都沾染上了粉意,她闭上眼睛,脑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细细理清后,她想不通渣a是怎么忍心对桑芜下手的,她觉得渣a的朋友、替身、甚至是还未曾谋面的女主白月光都没有桑芜可爱。
信息素紊乱不仅会导致omega控制不住信息素,而且还会使omega的心情起伏变大。但今天在医院里,通过和正常状况下的桑芜相处,她好像发现了桑芜的一个小秘密——
她好像、好像没有表面那么清冷。
至少在她靠近她的时候,她没有崩住。就好像一只被堵在墙角的漂亮小猫咪,面临危险时虽然忍不住想蜷缩,但又强迫自己装腔作势口露利齿,以此来逼迫敌人的退让。
想到这些,宋苒弯唇笑了下,满屋的春光都不及她唇角的笑意。
好像没有那么难了。
或许,她也可以试着跟桑芜正常地相处。她想。
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
宋苒去了趟宋氏,宋氏的二把手是宋芩,渣a没有任何管理权限,只是集团股东。
集团的人都认识她。
得知她来,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原因无他,完全是因为渣a曾经当着众人的面,张扬跋扈地训斥一个员工:“你们都是宋氏养的狗而已,狗不听话不努力工作的下场是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就连宋芩的秘书在她面前,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秘书领着她往最高层招待室走,而后小心翼翼道:“小宋总还在开会,您可能需要等一会,大概十五分钟会议就结束了,需要给您安排糕点和娱乐项目吗?”
上次让宋家这位纨绔千金等了五分钟,十八层的员工都被她刁难搅得不得安宁。秘书在心底叹了口气,可下一瞬——
预想中的责骂刁难并没有到来,眼前的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分外好看的桃花眼,她温声道:“辛苦了,不用安排这些,我等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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