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1章
就在仇卿赖在家中昏沉度日的两天后，网络上突然出现一段《我的伴侣》路透视频，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就获得了即将破百万的播放量。
《关系不合？于曦参加真人秀节目误入修罗场，新婚丈夫的前任竟是她？》
《录制现场遭外泄，于曦仇卿疑似情敌？》
极具引导意味的标题层出不穷，使用的却都是同一个视频素材，叫人一看便知这是一场有所预谋的精准打击。
转评区被口吻类似的热门帖带起了批判物欲女的节奏，即便视频内女演员的发言并无任何不妥，甚至称得上相当得体。
「哇塞好下头，之前看综艺还以为这是什么沧海遗珠呢，她回答人家提问的时候脸都耷拉下来了，什么态度」
「纯路人分析一下，“相遇时机很重要”，“缘分延续是好事”，乍一听好像没毛病但越想越酸是怎么回事？」
「我不会这么倒霉吧刚粉上三个月就塌房？」
「我不信，如果她当年为了往上爬抛弃了未婚夫，那为什么现在还那么糊？[doge]」
「真·八点档，现在的综艺都这么刺激吗？？码住蹲一下正片」
「诚挚建议节目组赶工把这期先放出来，前天晚上看第一期了，还不如一分钟路透有意思」
倘若能够重新回到录制那一天。
仇卿说不定会选择索性满足好事的看客们对大场面的需求，当场表演一个手刃渣男。
也好过强忍怒气给出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事后却被对方恶意曲解，到最后自己反而成了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你现在在哪？”陶苒的电话急匆匆打进来，想要尽量表现出的稳定情绪里依然夹杂着明显的焦虑。
“我在家里，”无论此事有着怎样的内情，仇卿还是因惹祸上身而对陶苒怀有愧疚，“对不起，我那天什么都没能提前告诉你。”
“那就好，在家就好。”陶苒听后姑且松一口气，缓了两秒后，竟还能在这种情况下给出一句安抚，“别随便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就算我们提早预料到对方会有动作，总归是防不胜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仇卿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可若是不在今天亲身遭遇这种暗算，很难体会到这憋屈的实感罢了。
就算是于曦被蒙在鼓里才会采取这种行动，实际上确实是在代表胡景浩对他所亏欠的前未婚妻倒打一耙。
“对了，”思及此，女演员提醒道，“从那天胡景浩的态度来看，我觉得今天的事可能不是他的意愿。”
虽然胡景浩本身是个无药可救的渣男，但就事论事关键人物并不是他，而是他那自以为在推进爽文主线、获取成就勋章的新婚妻子。
嫉恶如仇原本不是一个贬义词，可若是以轻信于人做前提，一切出自她的所谓正义之举都会显得荒诞讽刺，病得不轻。
“嗯，我明白了，”陶苒若有所思，却不打算交换看法，“你先在家里等消息，不如直接当作小长假好好休息一下，公司会尽快处理”
“不，我不要。”仇卿条件反射般拒绝，当下便和陶苒起了冲突，“为什么、为什么又这样说？我不可能再眼睁睁看着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事情重蹈覆辙”
女演员想起前天傍晚，女总裁在车里对自己说的那带有安抚意味的几个字，原来对方口中的“我在”和“别担心”指的依旧是独自扛下所有。
已经离开过一次的人还是要她留在原地，一个人苦苦等待那见鬼的“完美解决”。
“仇卿。”陶苒轻轻叹了一声，在电话那端无奈地摇头，“危机公关本来也不是你的职责，再说今天的路透视频并没有上热搜榜，事情并没有到最糟糕的状况，我可以想办法解决”
“我知道，这么多年除了惹祸我原本就没帮上过什么忙，”仇卿咬牙坚持己见，“可我宁愿承担当年本该就由我自己去面对的后果，也不愿意你收拾完烂摊子以后再一次离开我。”
哪怕陶苒听到这话会意外会失望，她也绝对不会再妥协。
“这是什么话？”陶苒既不解又焦急，“你别犯傻，当年的事早就过去了，千万不要和任何人再提起，而且我也不会离开你”
过于相似的话像一把把带勾的剑，刺进胸口的时候感觉不到剧烈的疼痛，一旦抽离便是撕心裂肺，皮肉尽毁。
“我不相信。”仇卿紧紧握着电话，手上忍不住开始颤抖，连带声音一起，“八年前你就是这么说的可你又是怎样做的？我怎么可能再相信你？”
“仇卿你听我说，仇”
“不要以为你的自我牺牲很伟大，你到底知不知道…是，你从来也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陶苒就这样被挂断了电话。
情绪失控的女演员无法分辨事情发展到了何种程度，顾不上自己的反应是否过激，便与女总裁闹得不欢而散。
她要出去。
她要尽快到陶苒身边去。
她不在乎自己需要面对的是什么，只盼望曾经离开过的人这一次好好留在她身边。
“你要干什么去？我记得今天没有通告。”仇卿火速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从电梯里走出的是风尘仆仆赶来的齐沛雯，“我正好路过，来看看你。”
连外套上的帽子都没有翻过来，一看便知出来前很匆忙。
虽然反常，但仇卿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做侦探。
“雯雯，我现在有急事。”
“我知道，我们都在为同一件事操心，”女演员从未在经纪人脸上看到过这等坚决，甚至还感受到一种连初见都不曾出现过的陌生，“但你是艺人，现在最好还是呆在家里等消息。”
又是这句话，和某人一模一样的论调。
仇卿后知后觉齐沛雯是被陶苒叫来的。
经历过远比人设崩塌、声名狼藉更加可怕的事，她怎会接受这句听起来代表着正确和权威的话，再一次安静地做个坐享其成的傻瓜。
仇卿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她把你叫来盯着我，对不对？”
“别这样说，”齐沛雯皱眉，“陶总公关经验丰富，这种麻烦你也是第一次遇到，不随意抛头露面才能避免节外生枝，我们各司其职，努力把问题解决不是挺好的吗？”
陶总刚刚联系她时，她还觉得足够了解自家艺人，仇卿应该不至于会冲动至此。
可当她亲眼见到这只失控到敌我不分的刺猬时，便开始庆幸还好来得是时候。
哪怕晚一步上楼，这位祖宗恐怕就跑出去了。
面对把整个身体都堵在门边的经纪人，女演员无言。
眼瞧着负面消息发酵了几日却迟迟等不来老板的部署，反而等来了新的“门神”，齐沛雯有些坐不住。
“陶总担心这边，安排我到这来照顾仇老师。”纪妤这秘书当得毫无死角，说起话来自然也是滴水不漏，连齐沛雯也未能从她嘴里得到一点风声。
呵。
从前是哄骗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老老实实在剧组拍戏，现在不管用了，就干脆来硬的。
仇卿不惧怕以硬碰硬。
只是熬了几天，她好像也累了。
她不愿和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只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本指望能多睡几觉消耗时间，却又因害怕做噩梦而失眠。
几天下来，女演员把自己搞到神经衰弱，体重肉眼可见地往下掉，颧骨都要凸出来了。
“我不出去，”看到明明满是防备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的经纪人，她有气无力，“给我买瓶褪黑素好吗？”
还是睡吧。
是梦是醒又有什么区别，无非都是等不到那个人罢了。
“你乖乖在剧组拍戏，我很快就回去，我和章超说好了，拜托他顾好你的每日三餐。”
第一天。
“家里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就快了，怎么会？…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没有，也没感冒，倒是你怎么开始咳嗽了？”
第二天。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第三天。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
第六天。
“仇卿，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
第七天。
年轻的女演员每天都有听经纪人的话用心努力拍戏，最盼望的是每晚和对方通话，得到一个就快回来的答复，才能合眼睡上一觉。
那个雪夜所引发的后续仇卿一概无从得知，听到事情解决她只是感到庆幸。
“那你哪天能回来呢？”
她真的很傻。
为什么一直听不出对方不舍得叫她伤心才不得不选择敷衍。
也许不是她听不出，而是不愿听出罢了。
“我暂时…仇卿，你要好好成长，只要还像现在一样脚踏实地，加上经验丰富的经纪人引导你少走弯路，家喻户晓的日子迟早会来的。”
“苒姐？”仇卿听不懂对方为何突然语重心长，但她却能从电话里感受到正在变遥远的距离。
“公司为你安排了一个能力特别强，人脉也很广的姐姐做经纪人，我…”
“你不是说只要我乖乖待在剧组里拍戏，你很快就回来吗？”仇卿放肆地哭出来了。
在此之前只敢把不安与埋怨偷偷捂在被子里，一次都没让陶苒从电话里听出来。
“你说过不会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临阵脱逃…苒姐…”
女孩疯狂从脑海中调取对方曾经许下的承诺，尖锐的指责背后实际上是希望得到安抚的撒娇与示弱。
“对不起，我不是最适合你的经纪人，你值得更好的，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联络。”
泪珠从因不可置信而睁大的眼睛里溢出来，只换来一个仓促的临别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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