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7章
仇卿取来冰袋，扭头递给陶苒。
瞧见比起刚才更加红肿的指尖，指甲里这会儿也浮现了淤血，她勉强忍住数落对方的冲动。
反观杵在跟前同样不愿意讲话的女人，拿到冰袋就立马把头垂了下去，一副谁给她气受了的样子，也不想想分明是自己太笨。
兴许是察觉到了仇卿的不满，陶苒拾起一抹有意掩饰尴尬的笑容：“谢谢你，回去忙吧。”
“等下。”女演员瞧见药箱里有绷带，便叫住了想要跑路的女总裁。
刚好是附带弹性的绷带，用来阻止伤口继续肿胀正合适。
利用加压包扎来减少血液循环的法子，最开始还是陶苒告诉她的。
十年过去，同样的话换作自己在讲，对方却成了不省心的那个人。
仇卿叫陶苒把手伸出来，还好只伤到一根手指，包扎起来简单不费事。
但她发觉对方总是在欲言又止，还动不动就有把手往回撤的念头。
“疼？”仇卿问。
她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莫非是伤到了骨头？
对方的回答替她打消了这个疑虑。
陶苒有些扭捏：“不疼，但是能不能别缠绷带？…有点奇怪。”
听来还算坦诚的回答倒是稍稍让仇卿松了一口气，同时恍然大悟这个人到底在纠结什么。
惯用手的中指因白色绷带的包裹而格外醒目，确实不甚美观，若是看久了还能发现一丝…不怎么礼貌的气息。
“不勒上的话肿得更厉害，待会儿勒得难受了再解开吧。”仇大夫才不理这套。
陶苒收到强硬的指示只好妥协。
时间紧迫，两人都须尽快回到岗位上去。
临走前，仇卿还是没忍住问：“什么时候夹到的，怎么夹到的？”
陶苒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好半天也没能组织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这个反应足以印证仇卿心中的猜想。
应该就是在和自己短暂的那一秒对视后不小心夹到的。
受伤了还不吭声，这人怎么这样？
仇卿又道：“以后还是专心致志吧，眼睛别看其他不相干的地方。”
她原本没打算做这些叮嘱的，只是觉得陶苒若是打不起精神，可能会再生事端罢了。
她也没想得到一个像样的答复，反正陶苒向来不会对她坦诚。
“没有，我不是…”女总裁试图为自己找补一点点理由，停了两秒又开始气馁，“嗯，知道了。”
仇卿背对着陶苒，听到对方这么容易便服软，不禁挑了挑眉。
撇下面子以后这不是也能好好对话嘛。
晚餐时间，食堂里一直不见陶苒的影子。
齐沛雯看出仇卿心事重重，于是自觉道：“刚才我看见陶总把饭…”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凶狠目光给瞪了回去。
齐沛雯闭上嘴巴，心想那行吧。
好心把消息透露给你来着，不是不听吗？
那你自己猜闷去吧。
真是好人没好报。
齐沛雯刚刚恰好看到陶总提了盒饭走出食堂的门，大概是不想被人看到她把手伤到后用餐不方便的样子。
回想起她右手那伤得叫人一看便跟着皱起眉头的中指，齐沛雯就忍不住腹诽。
这个陶总也是。
手指负伤这么好的由头，也不懂得好好利用，反倒躲起来了。
随便换个人没准这会儿都能和前任一起花前月下了。
晚饭后，仇卿冲了个澡，站在镜前把头发吹到半干便没了耐心。
说好今晚替室友到药房去核对库存，据说是需要两名志愿者共同协作的差事，自己湿着头发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话又说回来了，几天下来谁还没见过谁大汗淋漓的样子啊，刚洗过澡头发还湿着有什么大不了。
女演员决定放下无用的包袱，随手套件卫衣便离开了寝室。
仇卿进门时发现陶苒已经坐在电脑跟前，不知独自开工了多久。
左手敲击键盘的速度适中，而右手怕是在修炼一指禅。
食指飞快地穿梭在数字键位之间，为了避免碍事还翘起了受伤的中指。
只见绷带已被解下，露出来的酱紫色虽然可怖，倒也不像几小时以前肿得那么厉害了。
“我打字快。”仇卿没说多余的话，便利用这个毋庸置疑的优势成功把陶苒逼下了打字员的位子。
女总裁的表情很是精彩。
女演员的到来似乎让她很意外，却又只敢窃喜，由此可见在这里相遇仅仅是个偶然。
仇卿没有错过陶苒悄咪咪盯着她脑袋的视线。
八成是对她洗澡后湿着头发出来活动有意见。
仇卿不自在地想要把头发撩到后面去，手伸上来又改变了主意。
既然陶苒忍下了数落她的冲动，那她也假装不知道好了。
二人决定抓紧时间完成今晚的任务。
陶苒站在架子前核实药品数量，仇卿则负责在表格里填上品名和数字。
分工明确，进展迅速，熟人之间互相打配合自然是一如既往的默契。
才完成不到一半的任务量，突如其来的停电打乱了她们的工作节奏。
陶苒深处于药品之间，与仇卿隔了一排架子，屋内骤然变黑把她吓了一跳。
“仇卿…”她下意识唤着。
女演员立刻回应：“在这了，你没事吧？”
陶苒的声音听起来惊魂未定：“没什么事…就是有点黑，我看不到药的名字了。”
仇卿首先点击保存，又从显示屏右下角确认了电量，暂且松了一口气。
头一天来到这里时，众人也经历了两小时的断电，没想到仅隔一天又发生这种事。
仇卿拿起陶苒放在桌上的手机，绕过架子寻到了对方。
“用这个吧，”仇卿替陶苒打开手机照明递了过去，“我看了一下，电脑还能坚持一个半小时，你觉得来得及吗？”
陶苒思索片刻：“还有一排多一点，照我们刚才的速度足够了。”
没有耽搁多少时间，核对工作照常进行，黑漆漆的房间里姑且有电脑显示屏和陶苒的手机两个光源，倒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只不过架子后面的女人总是时不时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啊…我还以为是…没什么，好像是我自己的影子。”
仇卿听到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不由得对着显示屏上枯燥无味的数字扬起嘴角。
一小时后，室内恢复了供电，二人也得以踏踏实实地做好收尾工作。
准备离开时，仇卿忽而听到身后那人问道：“最近睡眠质量还好吗？”
也许这只是一句随口的关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但仇卿还是撒了谎。
她一边关灯锁门一边漫不经心道：“还好吧。”
不好，经常做梦。
仇卿一想到这个就无语。
梦里不是我在哭，就是你在哭，醒来后还记得特别清晰，已经倦了。
陶苒听后又扯出一个新话题：“钥匙给我吧，我去还。”
既然有人主动提出善后，仇卿便也没再坚持。
只不过。
问了问题以后又立刻聊起别的，那你问个什么劲呢？
女演员板着脸道了句晚安，今天完成了不少工作，一沾枕头就能睡着了吧。
才怪！
坚定不移对陶苒死心的觉悟只保持了几天，躲到这里参与劳动是因为害怕自己动摇，结果她都做了些什么事啊？
给人家包扎伤口，了解人家向来怕黑还主动把光源递过去。
最夸张的是，刚才在药房见到陶苒，居然还因为没把头发吹干心虚了！
她爱吹不吹，陶苒原本就管不着啊。
夜深了，听着同寝室其他两人的轻鼾声，仇卿辗转反侧，索性裹上外套出去透透气。
团队要求每个人在工作时间必须全程戴好口罩，现在正好能肆无忌惮地呼吸乡村里无比干净的空气。
仇卿围着院子里的平房踱着步子，转角时瞧见不远处的药房居然亮着灯。
这个陶苒，说好了由她负责把钥匙还回去，怎么临走前已经关好的灯这会儿还亮着？
仇卿揣着好奇心放轻脚步，未走到门口便瞧见屋子熄了灯，几秒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先开口的是陶苒。
仇卿一时失语。
说不上来大半夜跑出来散步和大半夜出现在药房里，哪个更形迹可疑。
况且她才告诉过对方最近睡眠质量还好，现在又坦白自己失眠岂不是很打脸？
“那你呢？怎么还在这？”女演员反问，“刚刚的库存表有什么问题吗？”
她低头看了一眼陶苒左手提着的电脑包。
“啊，不是，”陶苒先是叫她别担心，随后声音渐弱，“我问管理员借了会儿这间屋子，处理一下公司的事…”
原来是害怕影响同寝室的志愿者休息，才不得不跑到这里加班。
白天充当劳力，晚上核对账目，夜深人静还得为本职工作忙碌，她就不累吗？
仇卿颦眉，又不愿被察觉。
“你的手不方便，剩下三天的劳动强度只增不减，不如提前回去吧，”她提议，“大家不会埋怨你的。”
仇卿不知这话听起来是否委婉，她没有嫌弃陶苒累赘的意思。
沉默数秒，陶苒道：“…我的工作主要是打电话对接诊室，就算伤到手指也没关系。”
是很有道理，可是你深更半夜加班会吃不消。
仇卿只能在心底碎碎念。
“那个，今天晚上，我不知道你会来药房核对库存，我不是故意的。”
见仇卿仍站在原地不吭声，陶苒忽然又给出一句毫不相关的解释。
女演员这才明白，劝对方早日回去的那番话还是被误解了。
仇卿回到寝室，重新躺下后依旧是夜不能寐。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在担心陶苒因为她那句原本只是好意的建议而睡不着觉。
呵。
突然被自己气到。
你先睡着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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