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问题
“三个问题。”宋危婪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丘龙这种武魂兽身上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东西吗？这个时节下与平时相比，丘龙会有什么不同？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在短时间内迷晕丘龙，或者说在它来不及自爆之前直接弄死它，但能留下尸体？”
北堂礼受她影响感到莫名的紧张，沉吟思索。
他也不过是个才踏入魂元中期的境界，对于武魂兽的所知全部来源于书本，毕竟在修习魂师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也会和北堂家男子一样成为武师，所以他学习的都是与武师有关的东西。
后来迟迟未点亮灵纹，失望之余他转道学习魂师相关的知识，才在十五岁之际堪堪迈入魂元境，却也因为丘龙不适合作为魂师的契兽，所以他并不怎么熟悉。
但有些东西在书本上看到过，或听北堂府请来的老师说起过，他记忆中还是能搜索到的。
“我记得丘龙的皮革十分坚硬，适合魂师用来锻造成护甲之类的用具，七寸之处腹血也有解毒功效，对了，它的兽丹在尾部。武魂兽的兽丹可以让武魂师精炼武魂原灵，提升修为。但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在其他武魂兽身上也可以获得这些东西。”
北堂礼大概知道宋危婪在想什么，但丘龙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会比较特别？值得那个老头以活人为饵都要捉住它？
“有种情况，雌性的丘龙极个别情况下会吞噬同类，而吞噬过同类的丘龙，它的兽丹除了精纯原灵，还可用作药材，对武魂师修复受损的经脉有用。”
宋危婪挑眉，说，“你觉得是这个？”
北堂礼颔首。
宋危婪：“继续。”
“这个时节，特别的……”北堂礼十指交叉，置于身前，抿唇道，“幼崽。雌性丘龙三年产一次蛋，但是存活率特别低，如果能活下来，大概就是这个时节会孵化，而刚出生一个月的幼崽，血肉也对修复经脉有一定的效用。
最后，能克制丘龙的东西，不，除了武师，武师不会缔结契兽，所以身上的气息极为丘龙厌恶，一般情况下武师就能算丘龙的天敌了，但丘龙通常与武师缠斗不过，无力反抗时是会引丹自爆的。
如果……如果说是武魂兽或者灵植之类的，能在短时间致其麻痹晕厥的，我知道的倒是有两种，一种是躐鼠，一种是尸棘。
躐鼠喜欢阴暗的环境，畏光，且全身带毒，可致血肉腐烂。但单个躐鼠品级在一级，毒性不强，清水可解。就是这类东西是群居，被数量足够多的躐鼠抓咬伤会比较麻烦，毒性也会成倍增加，所以无论是武魂师还是武魂兽，轻易都不会招惹这种东西。就是单从丘龙而言，躐鼠的毒性需要配合另一种东西使用才可以，就是尸棘。
尸棘是一种带刺的白色植株，从根到叶都是剧毒，生长在因中毒而死且腐烂的人类尸身上，生命周期仅三天，三天之后尸棘会整株枯萎，毒性也随之消失。对于人类来说，身上如见了血，再被尸棘碰触到，半刻钟内没有解药必死无疑，而对于丘龙来说，尸棘的毒性配合躐鼠身上的毒，会让它在短时间内进入麻痹状态，同时截断丘龙对兽丹的感知能力与操控能力。”
宋危婪凑近，“所以，你身上带解药了么？”
“……没有。”这东西也不是随处就有的，如今也很少有人再见到，再说它的解药价格也不便宜。
北堂礼从宋危婪甩出的这三个问题中，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情况，于是两人这么一对齐信息后，气氛顿时莫名地凝重起来。
“你觉得——”黑影突然出现在视线中，那老头儿又回来了，北堂礼刚出口的话只能被堵了回去，一脸郁闷。
宋危婪被他的表情惹得唇角一勾，换来北堂礼疑惑的目光，她笑笑没解释，反而换了话题，“你那只鸡放出来会消耗原灵吗？”
“嗯？”北堂礼没跟上节奏，愣了下，“……不会。”大多数的魂师都会把自己的契兽收进识海，是为了避免契兽在外时被误伤，导致魂师自身受到影响。
他顿了下，又强调：“长鸣，我的契兽的名字。”别一直鸡来鸡去地叫，难听。
“不重要。”宋危婪说：“给弄出来玩玩儿。”
“……”
北堂礼算看出来，她现在很无聊！
但他显然误会宋危婪了，她没打算玩什么折磨契兽的游戏，顶多研究研究长鸣头顶会发光的冠。
然后手支着脸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闲适的模样，顺便再戳一戳他的契兽，将长鸣惹急跑开了，又指使北堂礼再唤它回来……
哦，中途还问了下他的契兽有什么用。
得知只能在方圆五米内短暂充当下他的第三只眼，一旦走远了，他与契兽之间就只剩一丝模糊感应，但可以随时无惧距离收回它。
说来说去，这只鸡超出五米，就没任何用处了，但缺点是特别懒，走远了就不认路，还得北堂礼消耗原灵回收。
于是遭到宋危婪一顿吐槽。
这一天算是他们过得非常悠闲的一天了，换个角度来想，很有可能这也是两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天。
北堂礼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个人在北堂家也算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存在了。
明天，他即便死在了这里，也没有人会发现，甚至北堂家上下都会认为，是他终于选择了离开。
毕竟他的存在，就是北堂霖耻辱的证据。
他的契兽长鸣伏在他身边，感受到主人低落的情绪也变得耷拉起来。
北堂礼伸手摸了摸它。
其实一开始北堂礼选择的契兽是一只苍鹰，三级上品武魂兽，与他的魂原也比较契合。只是他那会儿原币实在不够，为难之时正好碰见了五哥北堂邑。
北堂礼第一次求人，即便自小被排挤和欺负，但他以为同属一宗，看在兄弟血亲的份儿上，五哥是真心诚意帮他。
可是……
最后的结果却是，对方将自己视为一个乐子，在契阵缔结的最后关头，北堂邑弄死了那只苍鹰，把一只一级中品武魂兽扔进了契阵阵眼。
北堂礼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与一级的武魂兽成契，他的魂师之路现在就能看到尽头，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要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这些年不争不抢，因为知道北堂霖不喜欢他，所以北堂家上下所有人都可以欺负他。他已经尽量避免与北堂家的人出现争执，也知道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认命，因为谁也给不了他公道。
可是北堂礼被怒气冲晕了头。
最后事情闹大的结果，却是将他再一次打入深渊。
过去的十五年，像一出荒诞又可笑的戏剧。那些冷漠的面孔、奚落的言辞更变成锋利的刀剑，每时每刻不插在他的心口，折磨着他。
但这些都不及记忆里那几次母亲含笑看向他的脸，一夜之间破灭，在往后的日日夜夜中，化为了他的噩梦。
北堂礼在这堆被摊开的腐肉中挣扎了三年，仍旧不甘。但也慢慢学会了接受，从那堆腐肉中爬起来。他不再奢求、期盼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开始变得沉默、安静、不惹人注意。
北堂礼回忆着过往，模着手底下的长鸣，慢慢垂下了双眸。
屋里三人分散在三个角落，长夜寂静，连对方的呼吸声都不可闻。
北堂礼却觉难得的安心，睡意逐渐上涌，入睡前一刻，他蹭了蹭头下的草堆，将自己的脸埋进臂弯中。
“小可怜。”宋危婪无声轻喃，目光从对方蜷缩的身影上收了回来。虽然她睡不着，但是为了明日的状态，只能闭眼强行酝酿睡意。
天色将明，三人已经准备好离开，前往丘龙的洞穴。
这次老头儿没再拎着两人，离开前，宋危婪忽然回头看了眼这个地方。
低矮、像牢笼一样的土墙木屋。还有，屋前空地底下，埋着两个少女的尸体。
今日的天气没有昨日好，林中的光线显得昏暗。
宋危婪一反常态的安静，让北堂礼不习惯，不禁多看了几眼她。
“瞧我做什么？”在他眼神再次移到宋危婪身上，走在一旁的人连头也没回，却仍是精准抓住了他。
北堂礼问：“你怎么不说话？”
宋危婪叹口气：“看见周围飞舞的虫虫了吗？我怕把它们吃下去。”
北堂礼：“……”
但宋危婪其实在想事情，不过北堂礼的话也提醒了她。那老头儿虽然走在他们前面，但宋危婪知道，对方的注意力并未从他们身上移走过。
来到前天的位置，老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好了朱衣草，交给宋危婪让她放在身上。
“往左约两百米，有棵红叶树，你的目标就是将丘龙引到那个位置，别忘记了。
小子，你的契阵开启后这一路记得别断掉，只要被契阵笼罩，那东西就会被吸引，非常有耐心陪你玩儿。但是契阵后半程开始结契的时候，它反应过来会十分暴怒，到时候你们的速度也要更快。老夫说过，如果你们中间出了意外，就认命等死，老夫是不会出手救你们的。”
宋危婪打了个哈欠，“我们失败的话，前辈您岂不是也捉不到丘龙了。”
赫西舟阴鸷的目光盯着她，“放心，你们死了，老夫顶多再跑一趟，再抓个诱饵回来。”
宋危婪大叫，“您这也太无情了吧！”
“如果你敢耍心思，老夫还有更无情的。”
这次宋危婪事先换了个发型，及腰的长发拢成一束绑在头顶成了个发包，露出光洁的额头，秀丽的五官，整个人气质便又有些不同了。
四肢衣袖裤脚和裙摆，宋危婪也绑得服服帖帖，说是避免影响自己发挥，让北堂礼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他没一会儿也学着一样整理了自己。
做好准备，赫西舟留在原地看着宋危婪和北堂礼往洞口走去。他如今的境界相当于武师境，身上的气息太重了，朱衣草遮挡不住，再近点就会引起丘龙警觉，到时候那两人便引不出它了。
北堂礼终于有空问道：“你有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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