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大清门终难释遗恨 乾清宫寂寞痛…
1875年1月,同治帝因花柳病驾崩。
阿鲁特氏的人生彻底悲剧了,同治的死意味着她唯一的靠山倒了。
更糟糕的是同治没有子嗣,她想做皇太后,除非慈禧为同治立嗣,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她深知生路渺茫,在惊惧和悲伤中常常哀哭不止。
慈禧当然不会给同治立嗣,如果给同治立嗣,再扶上皇位,也就意味着她只能做太皇太后,那就永远地失去了权力,这是慈禧绝对不能容忍的。
为了能继续把持朝政,她将同治的堂弟载湉承继给咸丰为子,这样就保证了她的皇太后之位。
但这样一来,阿鲁特氏却成了新皇帝的皇嫂,既做不了皇太后,又不能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处于极为尴尬的境地。
阿鲁特氏得到父亲的消息后,深知自己没有活路,于是自尽而死,此时离同治去世仅过了75天。
这个一度以自己是由大清门入而引以为傲的皇后,最终完败于从神武门而入的慈禧。
慈禧立她的侄子(丈夫的侄子)兼外甥4岁的爱新觉罗·载湉为帝,改年号为“光绪”,两宫太后再次垂帘听政。
两宫皇太后的心中产生极大的沟壑,难以愈合了。
不止是由于慈禧的严苛导致了同治的早夭,令万分溺爱同治的慈安痛不欲生,还有一件事令慈禧对慈安也产生了深深的戒备之心。
那就是大太监安德海的死。
1869年6月,长江出现了一只精美的大龙船。
绘有太阳和三足鸟的龙旗高高地在船头飘动,船身上各色旗帜迎风飘扬,远远地就听到龙船上传来的丝竹管弦声。
当船离岸近些时,人们便能看到船头上立着一个身穿龙袍的人。
这艘船沿长江一路行驶,途中船只纷纷让道。
沿岸百姓哪里见过这等气势,咂舌惊叹之余又都迷惑不已:当年的乾隆爷下江南也不过如此,莫非又是皇帝亲巡,可皇帝分明还小,一定是朝中重臣吧。
沿途所经州县的官员只知是钦差来临,纷纷竭其所能将当地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准备接待。
然而,当船靠了岸,来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人们却大为疑惑,所谓的钦差大臣竟是一个小太监——慈禧的心腹安德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安德海是奉慈禧之命南下采办龙衣的。采办龙衣的任务已完成,安德海身着龙服,望着这些热烈接迎他的官员,心中不禁得意万分。
自打他在慈禧身边当差,倍得赏识,这回又把这项重任交付于他,长江一行,他是好生威风。
本该早日归京,可他一想,这么大的气势,如此难得,何不乘此机会绕道到山东老家,来个衣锦还乡!
于是龙船便驶往山东。
当船驶至山东泰安,安德海老远便望见一群人跪迎岸边,心中不禁有些激动,“我安德海也有今日。”
一抹得意的笑容浮上了他胖胖的圆脸,当他带着这抹笑意踱步上岸时,扫视着眼前的人群,扬着脸,准备接受他们的拜见。
忽然,一群士兵冲出人群,团团将他同随从围住,随即一条大绳将他绑住,拉到一个官员模样的人面前。
安德海哪曾料到这样局面,顿时恼羞成怒,朝那官员破口大骂:“好大狗胆!你可识得我是谁?!竟敢拿我堂堂钦差!”
那官员两眼一瞪:“我乃山东巡抚丁葆桢。你就是安德海?你身为内监,竟敢着龙衣、打龙旗,谎称‘钦差大臣‘出来招摇,如此嚣张,怕是死罪难逃了。”
安德海一惊,随即又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冷笑着说:“我是奉圣母西太后之命前往江南采办龙衣,何罪之有?你们谁敢动我?”
丁葆桢微微一笑:“安德海,我这里有慈安太后、皇帝的圣谕,命我前来捉拿你,我在此恭候多时了,你还有话说吗?”
安德海一听这话,腿脚一软,顿觉两眼发黑,他感到末日的来临。
太监出宫采办龙衣是违背祖制的,但是慈禧太后能够给他撑腰,他当然无所顾虑,一路上这般招摇,却忘了皇帝和慈安太后要拿他,杀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他更忘了慈禧也有由不得自己的时候。
身在北京的慈禧得知安德海被抓甚至已被定了死罪,一时间大惊失色,慈安和同治居然联手将他宠爱的人置于死地,这不是给自己下马威吗?
她准备为小安子开脱罪责,也为自己挽回面子。
却不料众怒难犯,朝野中无人不反对,面对这个局面,她无可奈何地屈服了。
最重要的是,朝野中四处谣言,慈禧与安德海有通奸私情,慈安派人捉拿出宫的安德海,正是要验明他太监的身份是否真假。
慈禧知安德海死罪难逃了,索性下了懿旨:将安德海处决后全身扒光,曝尺三日。
全体百姓都清楚地看见安德海那残缺的身体了,间接为慈禧证了清白。
然而这件事使慈禧深感恐惧,慈安与同治素来母子情深,二人联起手来,收拾自己竟易如反掌,原来他们也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柔顺听话啊!
怎么办?
为了帮同治夺取亲政的权利,慈安再次拿出了杀手锏,一天晚上,她将慈禧叫至自己的宫中,叫她跪下。
慈禧看她面色严肃,非同儿戏,不知何事,然慈安地位比她尊贵,不得已只好满脸堆起笑容,一边跪下说:”姐姐今日怎么了?要我行如此大礼,可是要赏我什么好东西吗?“
”可不是嘛。你瞧瞧这是什么?“
慈安拿出一份诏书给慈禧看,却原来是一份咸丰皇帝给慈安的遗诏,其内容是”安分守己则已,否则汝可出此诏,命廷臣传遗命除之"!
慈禧看完内心恨得牙痒,但是表面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姐姐,此乃先皇遗命,约束于我,我自当安守本分,一切听从姐姐吩咐,姐姐有什么对妹妹不满意的吗?姐姐说出来教导教导妹妹,妹妹自然悔过改之。”
慈安见她态度温和谦让,过于威逼倒显得自己心胸狭窄,便将遗诏收起:“妹妹,你我如今是孤儿寡母,朝廷内忧外患,多亏妹妹操心打理。姐姐我不懂朝政,不敢多言,只是有一条,载淳是咱们唯一的孩子,也是大清的皇帝,咱们要多爱护,多疼着他些,你是他的亲娘,爱他自是不必说,管教他也是理所应当,只是略微松快些,也别太过逼迫他了。”
“姐姐,我也是恨铁不成钢啊!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岂不比姐姐更心疼他?!只是身为大清皇帝,他身上的责任和重担不容我过于溺爱,若是太过纵容了他,误了国家,误了祖宗的江山社稷,那可怎么办?”
“你说的何尝不是!只是我看这孩子身子弱,性子也弱,怕他承受不住啊!”
“好,妹妹以后就都听姐姐的,对他宽容些,万事都按姐姐说的来就是了。”
“那就好,你赶紧起来吧!膝盖可疼吗?”
一场嫡训庶的戏码就这样结束了。
这件事再次让慈禧的心中扎进了一根无法拔出的刺!
两宫皇太后再也不是相扶相携的关系了,她们互相猜忌,互相防备,互相设套下绊,生死相博,不终不已。
随着同治的死去,慈安的心也好像死了一大半。
她一辈子无儿无女,倒把载淳看得比亲生的还亲,她满腔热血都浇在了载淳的身上,这孩子跟她是那样的亲近,比对他的亲娘都亲。
有好吃的,就总是惦记着给额娘送来,但凡有些不适,这孩子就日夜操心,时时请安,亲自端汤送药。
若是受了慈禧或是师傅的批评和责罚,载淳就会扑进慈安的怀中哭泣,求得嫡母的安慰。
慈安总是抚摸着他,用最温柔的话语安慰他,用母亲的爱去温暖他,在他短暂的一生中,只有慈安的爱可能才是他最大的安全港湾了。
好容易娶了一个可心的皇后,可惜不入亲生母亲的法眼,天天挑刺找事儿,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不是打就是骂,还不让两口子见面,害得这孩子一个人在乾清宫住了一年!
一年啊!他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娶了媳妇却见不着,自然是会想别的招。
这染上花柳病可不就是活生生给逼出来的吗!
慈安无论如何没法原谅慈禧这个亲生母亲,她痛彻心扉,打定主意若有机会一定要打压这个狂妄的庶妃!
然而此时却不行。载淳新逝,朝政不稳,选谁做新帝,她慈安没本事决定,也无法掌控,只能依靠慈禧。
就算是立了新帝,靠自己垂帘听政也无法处理政事,她不但对朝政之事一窍不通,而且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根本做不到一个真正的决策者。
先皇啊!我对不住你的重托啊!我对不起您,对不起载淳孩儿,对不起祖宗啊!
【作者题外话】:就让同治皇帝在今晚结束吧!
我不希望大年初一来结束这件悲惨的往事,所以今天三更,日万,给这个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祝大家新年快乐!虎虎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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