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0人偶和本丸

伴随锁链的断裂声和逐渐消散的歌声，特异点得以修复，距离人理拯回只剩下一步。意识跟从化为光芒的母亲，及其身上锁链的残片沉入黑暗中。

        接下来会是被恩奇都回收，还是回归虚无也无所谓。

        究竟只是被舍弃的替代品

        雨？

        一个全身布满裂痕的小孩子犹豫破碎的人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暗哑的绿发散落于泥泞上，过于宽大的白衣早已沾上其他颜色。

        他拼命地打开眼帘，破损不堪的机体和奄奄一息的魔力熔炉，让这微小的动作也做不到，最后放弃挣扎，安然地等待命运来临之时。

        「为什么会有小孩子在这里？」

        「伤得很严重！是跟我一样遇到了不讲理的主公吧？明明还是初生的付丧神。」

        「那我把自己给你吧！灵力和本体。我不想失去理智，也不想成为暗堕刀剑。如果用暗堕的姿态见到其他兄弟，他们一定会为此感到伤心难过。」

        「抱歉，让你见笑了。这场雨不知何时才会停雨。」

        人偶如鱼得水，传来的灵力大大地缓和身体的崩坏速度，那是非常温暖的能量，即使带有丝丝悲哀感，但更多的是温暖的爱。

        他轻轻抚摸人偶的头，一下又一下。人偶再次挣扎地张开眼睛，那是与他相似又不相同的小孩子，拥有光泽与生命气息的浅绿色短发，温柔清澈的紫瞳映出同为小孩子的自己。

        被拉回人世，却拉不住化为樱花的他

        明明消失的该是自己，也必然是自己。

        现在已经不是神代，人之子不再需要神的引领，他们已经能依靠自己前进。

        机体仍处于崩坏状态，性能基本上是废了，但至少勉强尚可行走。为了减少魔力使用，要尽快找一个安全地方进行休眠，以便修复。

        僵硬而一拐一拐的走路姿势，总比那时走到半路，脚部开始石化掉落的好多了。

        现在还能走到，不是吗？

        人偶如此想着，微微扬起嘲讽的嘴脸。

        这具机体受大自然喜爱，亲和力奇高，因而不用担心受动物袭击。

        「这里好像不错。」

        卷缩在大树树洞中的孩子沉沉地进入了深层睡眠，附近动物好奇地看了眼，便离开了，亦有些温和而毛绒绒的小动物到旁边一起睡，比如说兔子。

        一期一振，粟田口第二大家长，表情深沉地抱着谁，急速前去手入室，随行的数把藤四郎表情也相差无几，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怕是要先真剑必杀的程度。

        是次远征队长，是兼定派的歌仙兼定，作为初始刀的他在安慰和指导正乱了阵脚、有点慌乱的粟田口派去手入室后，自己连忙向天守阁前进，除了要请主人帮忙手入，还要向时政递交报告，怀疑找到受虐待刀剑。

        短短的数小时间，整个本丸起哄了，没想到还存在黑暗本丸和受虐刀男，要知道这本丸以前负责这方面的工作，直到大部分黑暗本丸只剩下零零星星和不成气侯的，可以交由部门独立处理。

        可是，审神者现在十分怀疑部门的工作效率，居然有黑暗本丸在眼皮下蹦哒，是时政过得太轻松，还是过份相信自己的工作程度？

        手入是当务之急，其他一切容后处理。

        毛利藤四郎虽是短刀，却属于稀有刀。一般来说，暗黑审神者对于刀剑男士的动作不外乎是皮肉或精神虐待、实验、又或是强迫进行非自愿性行为。

        这振藤四郎明显是经历长时间的物理虐待，以及实验，不然体内的灵力和回路怎会如此干涸，仅仅能维持基础机能和保持不碎刀的状态。

        审神者眼眉紧锁，只能传送部分灵力以作急救，眼下连他的本体也不见，不论是抱他回来的一期，或是其他一同回来的刃，没有刃见过毛利的本体刀。

        刀剑男士不能距离本体太远

        「狐之助，报告交给部门了没？到现时尚未有回应吗？那马上准备视像通讯到部长那边。」审神者顿了顿，接着说：「说是前突击队总队长找他。」

        这孩子的本体到底在哪？

        不能修补本体的话，传多少量的灵力也只是杯水车薪，没多大的帮助，传了会再流失。

        但至少也要让他的身体不再崩溃，不然真的会逐渐瓦解。

        「毛利藤四郎，为了你的兄弟，一定要支持下去。」

        再次醒来时，木制的天花板和身下柔软的触感，一切都在提醒，这不是森林。

        「毛利，你醒了？你等等，我马上找审神者来！」刚打门准备出去的金发小孩子，硬生生地折回来，小心翼翼扶起病患，喂点水才继续原本的路程。

        又要成为他人的替代品，先是恩奇都，现在是毛利。

        他不管身体如何，也打算先离开这里，已经受够成为别人的影子。

        我是提亚马特神之子，金固。

        即使这个机体是属于恩奇都，金固之名亦属于那位真正的金固神。

        可是被母亲抛弃的工具（我），没有意义。

        「毛利！你的身体还不能下床！」一期听到乱藤四郎的说话，马止前来探望毛利，其他弟弟也在路上。

        然而对方没像他想象中，向他扑过来申数着过往的经历，而是眼神充满疏离，以及疑惑。

        就像望向陌生人一样

        「我不是毛利。我是」说不出来，仿佛有什么阻止金固，发不出音声。

        解释不到而选择闭嘴，但不可否认的是，看到眼前人时，心脏（毛利）中的喜悦和亲近感。

        这种情况跟在乌鲁克看那个王时接近，不是出自于自身（金固），而是出自这个机体（恩奇都），现在则是出自心脏（毛利）。

        「毛利，虽然我不了解你在以前本丸的事，但你是我的弟弟，这点无容置疑。」一期坚定地回答，可惜他前进一步，对方后退一步。

        「毛利，你没事吗？」

        「毛利尼！」

        一大波藤四郎们赶在审神者来到前，赶到自家兄弟身边，这是他们所爱的兄弟，而本丸也没有毛利藤四郎，搞不好对方能会留下来。

        可惜，热情的藤四郎们感受到对方的不欢迎和抗拒，像是一大盘冷水往他们头上泼，他们可是粟田口派，兄弟最多也是最热闹的一群。

        对兄弟的亲近刻在骨子里，即使是以前待在黑暗本丸的信浓藤四郎，在见到他们后，只是抱着他们哭，不会像毛利一样感到不安、抗拒。

        金固清楚明白对方只是幼童，或许本体不是人类，但心性确实是小孩子。可是，兄弟、手足让他的胸口不自觉地抽搐和充满失望感，脑中浮现出曾经的手足，新型人类的样子。

        那些连旧人类也不如的「手足」。

        贯穿他胸口并抢走心脏（圣杯）的「手足」。

        他不需要这些量产货

        金固（我）本身便是完美的新型兵器，是新人类的原型。

        区区量产货，眼前看到的不再是带有担心眼光的粟田口派，而是有着尖锐笑声、拥有三足和扭曲漆黑的身体的「新人类」，以前的「兄弟」。

        ‘金固，冷静下来。’

        这个声音是那时的小孩子！

        ‘我是毛利藤四郎！你的情绪波动让我提前醒来。没事的，那是我的，也是你的兄弟，不会伤害你。’

        不管怎样，金固的情绪慢慢平服下，呼吸逐渐缓慢，低着头，前阴遮住他的双眼，但亦能清晰看到汗水。

        粟田口刀派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信浓藤四郎以及药研藤四郎在，其他大多暂先离开或隐藏起来，一期亦走到安全距离外。

        就在双方僵持时，审神者来到了，连同近侍小乌丸和歌仙，透过短短的口头报告，对现情况略知一二。

        而且在半路已经有短刀跑来哭数，连同刀派的兄弟也排斥如斯。

        何况作为加害者的同类？

        「毛利藤四郎，我是这个本丸的审神者，稍为想跟你聊天，可以吗？」

        审神者是位成熟干练的女性，淡淡地没有表达任何情感，单刀直入说出目的。

        她认为这是最快让对方放下戒心的方法，先保持安全距离，慢慢地习惯和熟悉新的环境，微微地释放善意与关心。

        没错，就像刚领养回来的小猫一样，不能操之过急。

        一期在审神者的示意下，亦跟上队伍，默默地想希望这次的聊天内容能柔和点，不要迫得太紧。

        考虑到金固的身心状况，决不会让其到天守阁，而是到清雅和宁静的会客室，外面的花海和阳光吸引着金固。

        …想到花海中晒太阳

        「毛利，我们想你说出以前的经历或是现在希望的事也可以，如果你不想说，那便由这边发问部分必要的问题，但你有不想回答的话，亦可不回答。你有选择的权利，可以吗？」

        金固一心扑到外面的花园，想着在那里进行休眠会是多舒服，好久没见花朵，当然不算上见到吉…那位王的那次。

        没有任务、没有三女神同盟，最初被孕育（创造）之时。

        「母亲」

        小乌丸随即反应过来，道：「恐怕你的母亲不在这里，若是不介意，为父可以当你的父亲。」

        刀剑之父优雅地用子遮住自己的笑意，「吾名乃小乌丸，是现今制式的日本刀初出的年代诞生之剑。换言之相当于是这里所有刀剑的父亲。你们是为父的孩子。」

        或许是意识混沌，又或是受毛利记忆断片的影响，金固对乌发童子甚是亲近，他跟母亲，提亚马特神有点相似，是充满慈爱的存在。

        金固不讨厌这样的存在。

        「父亲」

        沉在温暖和安全感的怀抱中，原本混沌状态的大脑正罢工抗议，头被轻轻地抚摸，难以形容的感觉，无意识地崩出了数个词语，全都被纪录下来。

        仿佛失去了一个亿的一期一振：…

        谨慎小心的审神者：…

        单纯担心短刀的歌仙兼定：…

        面对二刃一人欲言又止的神情，活上千年的平安老刃依然仪态万千，朱唇轻启，高雅而富有特色的平安时代贵族腔，缓缓说道：「为父的经验可比龟甲的同心环还要多喔。」

        再次被强制休眠的金固，尚不知道接下来会被动做一连串身体检查，只在可惜不能于花海休眠。

        找房间安顿金固不是简单的事，透过短短的接触，他显然喜欢自然环境，同时考虑到身份问题，以及其较重的防备心，附近必需有成熟而丰富经验的刀剑男士在，以便需要时进行安慰。

        经多重考虑后，小乌丸暂负责金固的生活，房间安排在旁边，对外正好是春意盎然小庭院，全都符合观察得来新短刀的喜好信息。

        只是一期作为兄长顽有言词，心急如焚地想维系兄弟的关系，另一方面却担心他们的存在会刺激弟弟的心理。

        虽然在一期眼中，这振毛利藤四郎最后不一定会留在这里，即使如此，在有限的时间中，他希望能尽最大努力给予对方爱和关怀。

        「走吧，一期一振。主人在等候吾等。呵呵，是久违加班的感觉。」小乌丸率先离开房间，刚刚临时变动和帮忙真是不得了，老年刃体累，接下来在晚餐后，尚有漫长的会议等着。

        一期为金固点了盏小灯，并确保弟弟短时间不会醒来，被子老老实实地盖好，也跟着离开。

        如果提早起来也没关系，他亦准备好要更换的衣服和些许由其他弟弟友情提供的零嘴、绘本等，务求减低对方感到寂寞和不安的机会。

        两刃连忙到大厅，不意外差不多全本丸的刃都到齐了，连平时不怎出席的刃亦有出席，一时间被百多位刃同时看着，实在是有点压力。

        「抱歉，吾等迟到了。那个孩子意外地敏感。」

        审神者才发现，穿着内番服的小乌丸在腰间一向别有一条白色小毛巾，现在不翼而飞，联想到意外地敏感，嗯，懂了。

        她轻轻地点头，说：「不要紧，大家也是刚到，你们快点到位置上吧。」

        一期有点心不在焉回到粟田口那边，暗暗地沉思，要如何感谢小乌丸殿的帮忙，毛利那孩子紧紧抓着对方的衣服，不愿放手，要不是有额外的毛布，恐怕…

        不等一期思索完这些琐碎的问题，在附近的藤四郎抬着小饭桌，几乎蜂拥而至，再次堆在目前大家长的身边，想听更多有关新来兄弟的事。

        他们暂不能接触，但不代表能阻止他们的关心，甚至在讨论要不要把部分饭菜留给对方。

        虽然本丸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但粟田口今晚特别的热闹，连带附近的刀派略略猜到，稍后会议内容定跟粟田口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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