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车
许炀心里“咯噔”一声，旋即带几分玩世不恭意味地说：“我送你又不是白送的，我月考考第四，不得吸吸你神气。”
苏意却很正经：“那也不用，你有问题随时问我，有需要随时叫我，你送我一趟再回家耽误的还是你的时间，有这点时间你能学好多东西。”
有道理。
许炀说：“死抠是没有意义的，数学题也一样，我自己抠搜半个小时未必有你给我讲五分钟的效果。”
“你随时都能问我呀。”
“那多不好意思，你吃我一个包子都得给钱，我占你那么多时间不得付出点什么？只许你礼尚往来，不许我投桃报李？”
“诡辩。”
“真理。”
胡侃之间又到了小区外五十米，许炀停住，苏意回头看一眼，想了想还是说：“你回去路上小心。”
许炀懒懒地“嗯”了一声。
爷爷对电视的痴念丝毫不亚于猫对鱼的痴念，苏意默不作声地把爷爷扶到沙发上，冲屋里说：“我回来了。”
没人应声。
这时爷爷忽然说：“不在家~”
苏意凑到跟前扯着嗓子喊：“去哪了？”
爷爷：“不在家~”
苏意：“不在家去哪了？”
爷爷：“不在家~”
苏意放弃了，回屋换了睡衣。
爷爷穿着睡衣，说明已经洗完了，只剩下到点睡觉，那爸爸妈妈出去没多久，苏意洗脸刷牙后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陪爷爷看电视，今天回来的太早，爷爷还没到睡觉的点。
电视里播放的是戏曲频道，苏意歪着脑袋听的入迷。
“爷爷，你说唱戏的人就是喜欢唱戏的吗？把唱戏看的特别重要？和我的学习一样？”
没人回答。
电视里传出来“包拯”的声音：“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
爷爷听不见，但他能哼出来，就像是记住在这个地方该怎么唱了一样。
苏意以前喜欢听戏，她觉得京剧听起来节奏感强，上口而且大气，尤其喜欢里头的二胡和锣鼓。
那时候奶奶在舅舅也在，他们住在圣府的大家里，奶奶和爷爷听戏，舅舅下班之后会和他们一起听，有时还会哼两句，
人们都说他家很神奇，娘家人和婆家人都吵不起来。
“爷爷，今天是不是去看舅舅的日子啊？”苏意转身看墙上挂着的日历，“我忘记了。”
如果真是去看舅舅，很可能爷爷很早就已经洗完等着睡觉，这会儿爸爸妈妈差不多该回来了。
苏意的生物钟由医生算过，到点倒头睡，所以十点半爸爸妈妈一定会回来，至少回来一个。
在苏意睡觉之前爷爷先睡了，苏意看了会儿电视，可直到她回屋睡下也没有人回来。第二天她和往常一样去上学，走之前在存钱罐里拿了八块钱。
“多了。”
校门口她和许炀毫不意外的遇上。
“八块钱。”
许炀说：“你就吃了一个包子，八块钱哪里来？”
“呃……”
“三块钱。”许炀抽走三张一块钱，“胃还疼吗？”
苏意摇摇头：“今天意愿书能下来吗？”
“应该吧，昨天问班主任了，他说今天去看看。”
高三的生活只用“枯燥”两个字就能概括大半，苏意不知道其他班是不是和一班一样，每天都在不停的学习。
上午大课间裴天和程皓上来找许炀说话，他们窝在教室后门口声音不大，但还是在安静的一班传开。
“我妈昨天用抹布抽我来着。”许炀打个哈欠。
程皓：“抹布？对你这么好？我妈都用鸡毛掸子抽。”
许炀翻了个白眼：“你可以回头去我家让我妈抽你试试，就那条抹布，白色的，我觉得我妈甩出了小龙女的架势，那么一条布‘咻咻咻’再‘唰唰唰’，破空而来，我后背疼了半个小时。”
裴天“噗嗤”一声：“以柔克刚？”
许炀：“在我眼里是以刚克柔，那条抹布在那一瞬间比大铁棍子还来劲，因为它是布，是飘动的，它能扫一片，我爸过来拉架，‘啪’的一声，我爸脖子上印子今天早晨才消。”
“阿姨是个人物。”
裴天和程皓都在感叹，教室里忽然传出笑声，张扬：“哈哈哈，笑死我了，许炀，你来之前那一个月加起来我都没这几天笑的多，你简直是我快乐源泉。”
其他还有笑的，但张扬是唯一说话的。
许炀敞着腿，脚后跟在地上晃悠，整个人落拓不羁。
“学习就是要劳逸结合，你们一直学会脑疲累的，适当的放松能提高学习效率。”
和张扬一排的周子秋哼了一声：“这都是屁话，苏意还不是因为每天学才考那么好。”
苏意沉浸在自己的结界里没听到，许炀脸色变了变，耐心解释：“苏意之所以能天天学习那是因为她有自己的学习方法，在她的学习方法里她不累，而且她能做到心无旁骛，你们也能？”
“她的学习方法还不是天天学摸索出来的。”
“行叭，当我没说。”许炀摊摊手，起身跟裴天和程皓走出去。
他们要商量一下练球的问题，至少要先熟悉彼此，打配合。
师煜的日常就是叼着根棒棒糖坐在角落里看武侠小说，一本书能让他撕成七八份藏在七八本习题资料里，一页一页抽着看。
“师煜，有人找。”
师煜甩着两条长腿出来。
“猜着就是你们。”
“人缘混这么差，都没人找你？”
师煜往墙上一靠，低眉说：“你比我好哪去了？身边不也就他们几个嘛，最多还有那些喜欢看你脸的女生。”
“打住，没人看我脸。”
“嘁~”师煜问，“说吧，干什么？”
“你放学之后回家还是在学校？”
“想回家就回家，想在学校就在学校。”
“放学之后前边篮球场约。”
“不吃饭啊？”
“吃，我请客。”
“行。”
苏意昨天一整天没怎么学习，今天想补上昨天的知识点，发现没什么好补的，都是讲过的，于是她把昨天没做完的任务并到今天的任务里奋笔疾书，班上很少有人来打扰她，凌菲倒是问了她几个问题，苏意给她讲了之后又缩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中午吃的米饭，没有午休，一整天过下来像极了机器。
傍晚放学吃过饭后她又回了教室，没多久她合上书站起来动动腰，喝了口水。窗户打开一个缝，楼下隐隐约约传来打篮球的声音，好奇心驱使她站起来望了望，碰巧纪黎回来，见她往下看就说：“疯了，打球去了，也不怕被领导批。”
“他们几个人啊？”
“没注意，打篮球怎么也得五个吧。”
苏意仔细数了数：“可是我好像只看到了四个……有一个是替补吗？”
纪黎凑过来：“五个满编，加替补就六个了，那就是四个人瞎打呢。”
“哦。”
不是说五个吗？
苏意坐回座位开始写作业。
在一班和在之前的班不一样的是没有人光明正大地抄作业，可能会有人以借鉴的名义看看，或者以请教的名义问问，不会像高一高二的时候直接说：“你作业写完了吗，我抄抄。”
但作业多也是真的。
“艹！”
许炀和这一声粗口一同出现，他的外套砸在桌子上，拉链和桌子碰撞发出声响，可能是意识到不该这样，他把外套拿起来披在身上，坐下生闷气。
苏意不知道他气什么，但大概率和篮球有关。
第一节晚修之后许炀出去了一趟，回来脸色更难看了。
第二节晚修离下课十五分钟时苏意和往常一样走出教室，许炀也跟着出来。
他们一前一后往车棚走，令苏意没想到的是许炀推了辆自行车。
苏意盯着那辆明明很新但看上去又很旧的自行车愣了愣神，许炀说：“摔的。”
苏意问：“新的吧？”
许炀默了默：“这么明显吗？我以为看上去很旧了。”
“车身是挺旧的，但轮子上都没有土。”
头顶的室外探照灯发出刺眼的白光，许炀低头看看，自嘲地笑了笑。
苏意：“你不是为了送我回家，专门买了一辆车吧？”
许炀否认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相当于默认。
“前两天我帮你学习这个我认，但这两天我可什么都没帮你。”
“月考还早呢，我得为以后打基础。”许炀有强颜欢笑的嫌疑。
“心情不好？”苏意问。
许炀咬咬嘴边的干皮：“嗯。”
“因为打篮球的事？”
许炀：“嗯。”
“人不够？”
许炀长长吐了一口气：“够，就是有一个人说没时间，只能临比赛那两天练练。”
“他打球很好？”
“好个……一般，一般的很。”许炀抿抿嘴。
苏意：“……”
“你们好好商量一下，总会有办法的。”
“嗯，总会有办法的，回家吧。”
秋来凉风起，入夜更多几分，苏意推着车往校门口走。
“你别送我了，真的。”
“你一个人多危险。”
“不危险，你送我的话我心里不舒服。”苏意微愠。
许炀做最后的挣扎：“可车我买都买了。”
“留着，总能用得到。”
许炀觉得苏意下一步要生气了。
今天门卫值班的是老梁，远远见两个人过来，老梁说：“张老头还把他自行车给你留下了，合着你自己买了一辆啊。”
许炀笑着：“张叔的车也不能老让我免费骑啊。”
“你家就住对面，也要骑车？”
“凑热闹。”
苏意往右拐，许炀跨在车子上看她消失在拐角，犹豫了一下蹬出去，他停在每一个拐角处，见小区的大铁门关上才掉转车头晃晃悠悠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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