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高三
许卫军同志对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一向都满意的不得了。
“听说考试又进步了？”许卫军端着牛奶敲了敲许炀房间的门，进来。
“您消息够灵通的。”
“低调低调。”许卫军把牛奶放下坐到一边，“哎，你怎么突然想买自行车了？”
许炀背对着许卫军，笑了一下：“学习成绩好呗，想要。”
“奥~”
许炀忍不了了，他拖动椅子来到许卫军面前，姿态慵懒地坐下：“我妈让您来刺探敌情啊？”
许卫军摇摇头，示意他小声点：“我就自己想知道，我看你昨天刚买回来的车，今天就遍体鳞伤了，好奇。”
“好奇……”许炀拿起手机划拉了几下，说，“没谈恋爱，没干坏事，没包庇您那宝贝女儿，放心。”
许卫军“啧”一声：“怎么说话呢，我又没这么想，我就是问问。”
“不过。”许炀往前凑了凑，“有那个念头。”
“什么念头？”
“成家立业，人生巅峰。”许炀扯着椅子坐回书桌前抄笔记去了。
许卫军起身跟过来：“谁啊？哪家小姑娘让你这土匪看上了？”
“好奇吧？”
许卫军：“啊。”
“就不告诉你。”许炀微微一笑，“敬爱的爸爸，您儿子我要好好学习了，请您留下牛奶，带上门，离开。”
许卫军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小兔崽子。”
许炀抄完笔记又默了一边才洗漱上床，意愿书今天没下来，邱康今天也没练球，他总觉得是他天真了。
想着想着又想到苏意，想到第一次见她还是两根马尾辫，想到她舅舅被人塞进车里，而她就在那定定地看着。
许炀觉得心乱。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课之前的课间，苏意去文印室拿校刊，看到许炀在李文言办公室，她拿着打报告进去盖章。
李文言说：“这周周测的卷子应该差不多出来了，回头你叫两个人去数数，数好了还是放我这儿。”
苏意点点头。
李文言转头和许炀继续说话：“意愿书肯定能下来，你这成绩肯定能上去吗？”
许炀瞥了苏意好几眼，晃悠着说：“我的成绩不会掉下来，最次也是保持这个水平。”
“那不行。”李文言当即否决，“你必须进步。”
许炀：“行，我保证我能上去。”
李文言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傻小子”三个字：“你那帮兄弟们也都保证没问题啊。”
许炀点点头：“嗯。”
“行了，你俩一块上去吧。”
免费劳动力搬起校刊就走，苏意原地宕机三秒钟：“许炀。”她叫道，“你和我去数数卷子吧。”
许炀已经走出办公室了，半截身子又伸回来：“好啊。”
一副不要钱的便宜样。
文印室里除了拿校刊的没有别人，文印室老师指着墙角直逼人高的卷子：“那呢，多数几张。”
苏意点点头，蹲下来开始数。
上课铃声响过后七八分钟才数完，大半的卷子都摞在许炀身上，俩人往教室走，路上碰到值班的领导还会互相打个招呼。
“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许炀自评。
“不敢当。”苏意往上托了托卷子，问，“你打篮球的事情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是骗班主任的，但有问题呢也不慌，有问题解决问题，方法总比困难多。”
“加油。”
“收到。”
苏意对外人的关注从来没有超出过记住名字，不管是谁，在她这儿被她记住名字就算很不错了，可许炀在她这里比较不一样的是，她记住了许炀的一件事，一件和学习无关的事。
寂静的等待不亚于凌迟，许炀开始往李文言办公室跑，终于在周测结束的周日下午等来了五张意愿书。
许炀第一个告诉的是苏意，苏意浅浅一笑表示祝福，看着他像只猴子跑出去。
那天下午的自习课上许炀用了两节课分析裴天和程皓的卷子，捎带上了师煜——邱康不屑让他看，他也不想看邱康的卷子。
大课间许炀带了三套题出去，回来的时候美滋滋的。
苏意每次课间到后面接水都会看到许炀歪靠在墙上打着拍子做题。
只是隔天许炀的美滋滋就不见了。
苏意是从政教处领回的许炀，不过犯错的不是许炀，是师煜。
师煜作为复读生在十二班混的极其差，周一班主任开例会，师煜不想让十二班的班长知道，许炀就找了苏意来。
许炀满心愧疚，他想着等往六楼走的时候和苏意道个歉，却不想两个人居然认识。
苏意：“学长，你怎么又打架？”
“谁打架了。”师煜抽抽鼻子和许炀说：“我要是知道你叫她来，我还不如等班主任呢。”
许炀：“……”
苏意解释说：“我们之前上过同一个辅导班。”
师煜补充：“她那时候就是我班长，她跳级，我留级，而且那个时候她就很会管人。”
许炀了然。
“又是因为打篮球的事情吗？意愿书不是下来了吗？”
“是下来了。”许炀说，“我们几个都签字了，就剩一个人拖拖拉拉一直不签。”
师煜：“今天说家里没人，明天也说家里没人，他能打就打，不能打说句话，婆婆妈妈的。”
“那你也不能动手啊。”苏意声音不大，说。
师煜这就不认了：“我没打他，我们几个好好问他，他就是不说原因，不管怎么着你给句准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对吧，可他比谁都冲，说什么我们人多欺负他，老天爷，我们当时就在政教门口，谁欺负谁？谁敢欺负他。”
“那你这……”
“老王见我们一直嘚啵嘚，觉得烦了，就把我们招进去吣了两句，谁知道那小子胡说八道，听着就tm恶心，他们仨能忍我忍不了，但我也没打他身上，老王就是为了治我，他估计都没想到最后来的是你。”
苏意：“……”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几个的意愿书都交上去了，大不了四个人大，又不是什么正规赛，四个人照样赢。”
这等豪言壮语苏意听过不少，至于成与不成和她没关系，她已经做过许多偏离她的轨道的事，既然不需要她，那就专注自己。
这一专注就是好几天，新的周测成绩出来，许炀倒退了一名，李文言课上把他叫起来说了一回，再一周周测结束许炀原地踏步，李文言照样不放过他，直到月考结束。
月考考完一班传出大片哀嚎，苏意看着手里的卷子复盘哪些地方是知识薄弱区，哪些地方是不用再学区，后门仨人跑过来：“许炀，打球去。”
一班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烦恼中，有的把烦恼转移到开心跑来的三个人身上，有的还兀自沉浸。
苏意回头看了眼，许炀靠着书桌坐，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考好了？”
裴天有些兴奋说：“不能说考好了，但之前看都不看的大题我做了好几道，第一回月考，题都简单。”
程皓也说：“进步一名也是进步，是吧。”
师煜点点头。
他们的卷子是不难，但不代表一班的卷子也不难，一个是不想打击学习积极性，一个是不想滋养浮躁氛围，正好相反。
“你呢？怎么样？”裴天问。
有的人支棱起了耳朵，苏意也凑了个热闹。
许炀勾勾嘴角：“怎么说，全力以赴呗，走打球去，明天运动会了。”
“咱们真四个人上啊？”
“不然呢？你再变一个？”
“按说不应该，那可是你的私人补习班，居然没有诱惑力。”
“你应该打广告的时候写苏意的私人补习班，替补都能来一百。”
“失算了。”
……
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
十一国庆七天假，高三放三天，这是天大的恩赐。
明天开运动会，后天上午还有半天，开完放假——这半天算一天。
高三不参与运动会，甚至连开幕式都没必要去，明后天也就是在教室学习的份。
可晚自习的时候体委忽然拿着一张报名表进来了，说学校允许高三学生参与8x100接力比赛，不用太拼，重在参与。
一班死气沉沉，没人举手，许炀过于突出：“算我一个，我是说如果能凑够的话。”
体委耸耸肩写上他的名字。
苏意也没说话。
下课之后才知道整个高三都有，起哄的不少，但真正报名的就那么几个，至少加起来也凑够了八个人。
第二天下午参加比赛的人到操场集合，其他人可以自由活动去加油，也可以在教室自习，苏意是班长，她选择留下来看管纪律，体委跟去了操场。
操场和学校隔着一条街，大喇叭的声音穿过来，在寂静的校园里蔓延。
“高三！”“加油！”
“加油！”“高三！”
“高三！”“拼了！”
“拼了！”“高三！”
操场上的热浪隔着街道和墙壁扑倒苏意脸上，苏意突然有些兴奋，她放下笔，起来出去转了一圈。
这样的声音在高二高一的时候也听到过，那时她还站在操场上，虽然也不怎么参与，至少身处其中，现在却是个冷静的旁观者。
也许就像爸爸说的，她过于冷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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