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第三个比赛项目开始于傍晚，却到午夜才结束。教授们前往场地查看了几次，也没有发现霍格沃茨三位勇士的结果。
头上星光闪烁。观众们焦急地等待着。昏迷中的克里斯蒂安醒来了。他随便地擦了一下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从担架床上跳起来：“比赛结束了吗？”
“没有。”一个女生紧张地咬着指甲，“塞德里克……他们在哪儿呢。”
克里斯蒂安很想和那个可爱的女生调笑几句，可是他什么话也想不起来。雪莉。他的脑子里只有那个女孩。雪莉。她也不在吗？
她被卷入了一项可怕的阴谋里。还有那个长得挺帅的男孩子……他们要如何在黑魔王手下生存？办法可能只有那一个。一想到那样的孩子，要在手上打上那个可怕的印记，他就觉得胃部痉挛绞痛。也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即便从未谋面，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她。
一声暴响。紧接着，巴格曼的声音在半空中响了起来：“出现了——他们出现了！霍格沃茨的勇士们，他们成功拿到了奖杯，本次三强争霸赛的冠军是——霍格沃茨！”
迷宫消失了。克里斯蒂安看到远处模糊的人影。他想冲过去，但是霍格沃茨的那位医疗师夫人拦住了他：“你的脸还需要处理！”
那个红发高个子男孩跑得飞快，很快把克里斯蒂安甩在了身后。巴格曼来到选手的身边，施了一个声音洪亮：“孩子们——获奖——”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紧接着，一个人缓缓站了起来，发出一大串令人寒毛倒竖的尖叫声，似哭又似笑。
“塞德里克——我杀了塞德里克——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雪莉。克里斯蒂安如坠冰窖。
——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魔杖指向哪里。哈利在和伏地魔决斗，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在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的时候，拉起了塞德里克。他不再像刚砸在我身上时那样温热了，可仍然柔软，表情带着恐惧和茫然。他才十七岁，一想到这里我就难过。紧接着我感到愤怒，可我无处可去。我缓缓把他拖向奖杯有个人突然尖叫了起来：“她！她还活着！”
“神锋无影！”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指向了谁。我不停不停地进攻。哈利——他冲向我们，“快拿奖杯！”
“奖杯飞来！”我一只手抓住塞德里克的肩膀，一只手揪住哈利，奖杯把手挂在了我的魔杖尖上。一阵五彩的旋风刮过来。我知道我们又回到霍格沃茨了。我和哈利一人一边抓着奖杯的把手。塞德里克，你醒一醒，我们胜利了。你打算怎么花这笔奖金？我打算买只猫头鹰。不用很显眼，哈利的海德薇可不像英国该有的品种。仓鸮就可以。它们看起来像小猴子。塞德里克。塞德里克。回答我。你讨厌我了吗？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了？我知道你是最最好的帅哥，塞德里克。我们是朋友对吗？
如果我没有趴在原地，塞德里克会不会得救。如果我能站起身来替他挡住那道绿光。他的父母在哭。他owls过了十二门。他把我变成一条小美人鱼。我伤害了塞德里克。如果不是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没有这个组队的活动就好了。如果没有三位勇士就好了。如果没有小巴蒂克劳奇就好了。如果没有邓布利多就好了。
我以为我自己在号啕大哭。
是我没有珍惜现在的生活吗？是我麻木不仁、不爱惜我自己吗？是我伤害了周围的人却又不自知吗？是我想要这一切都快点过去不知感恩吗？
我想死，我想死。
“我杀了塞德里克。”
“快，把她带到医疗翼去。”
不，应该把我送到法庭上呀。“我杀了塞德里克！我杀了塞德里克！”
“雪莉！雪莉！你冷静点！”
“我杀了塞德里克！”我挤开所有障碍，“我杀了塞德里克，我杀了塞德里克……”
我要逃走了，我要逃离这里。我杀了塞德里克。
是我杀了塞德里克。
一记昏迷咒打在我的身上。我感到鼻子钝痛。
我杀了塞德里克。
——
哈利惊魂未定地颤抖着。一段不长的时间过去，穆迪的外貌出现了变化。他变成一个健全的、年轻的——也许不算年轻但是比穆迪年轻——和他在冥想盆里看到的那个，被指控残害隆巴顿夫妇的少年长相一样的男人。邓布利多看着他，眼中冒着愤怒的火花：“小巴蒂克劳奇。”
天知道他是为什么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食死徒的。无论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如今他已经犯下真正的、无法从阿兹卡班逃脱的罪行。
“你为什么要牵扯进一个无辜的孩子？”邓布利多校长接着问。
“她不无辜。”小巴蒂瞪着眼睛，僵硬地说，“留着那样的血，就已经犯下她不知道的罪过。”
“你想要报复维多利亚哈德森吗？”
“我曾经想，但是我现在想要替主人除掉她。”
“那你为什么不立刻除掉她？”
“太蹊跷了，她很谨慎，也很聪明。她甚至发现了我的秘密，虽然被我知晓，但我已经开始害怕她了。她甚至不肯给我一丝机会。此外……她很尊敬我，我从来没感觉到过那种情感。”
“你用了什么办法伪装成邓布利多校长？”哈利忍不住插嘴。天呐，雪莉都经历了什么！
“一个幻术。她母亲曾经教给我。”
斯内普教授咬住了脸颊的肉。
“米勒娃，请你待在这里，看管小巴蒂克劳奇。”邓布利多校长转过身，“西弗勒斯——把阿拉斯托穆迪带去医疗翼。哈利，请你跟我来。”
——
我杀了塞德里克。
“你真的……那么做了吗？”
我不知道。他死在我的身上。
“你是笨蛋吗！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是医疗翼，别对着我大吵大嚷的！”
我一定是这么做了。否则他们不会这么生气。
“那你大可以走！”
“我可以走！？你开什么玩笑！你又是什么人啊！”
“我是她的兄长！”
“放屁——”
“韦斯莱先生，我真心希望格兰芬多不会因为你的不文明语言错失学院杯。”
“……是。”
“斯内普教授。”
“莱斯特兰奇先生，也请你收敛青春期男孩的荷尔蒙。哈德森小姐尚且是豆蔻年华，内心还稚拙懵懂呢。”
“……不是的，教授……”
“行行好，两位先生，做点你们能做好的事情吧。她需要的可不是会争风吃醋的男孩子。”
大家都要离开我。
好冷啊。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流失。有什么东西在把我往外推。我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车上。车上除了我还有什么……只有我。我躺在无数个我身上，叠得满满的。
“习惯就好了。”一个我说，“我们都是这样。”
“我想上厕所。”
“死人不用上厕所。”
“可我真的想上厕所。”
“你应该说，我们想上厕所。我们就是同一个我们啊。我们不想上厕所。”
“那我就还没死！”我睁开眼睛，奋力地坐了起来。邓布利多校长坐在我的床边，怜爱地看着我。
“雪莉，你受苦了。”
那双老人的手如此干燥温暖。我动了动我的手指，缓缓回握住。
“你的家人已经在护送下离开了。”邓布利多对我说，“安妮和罗尔夫想来看看你，但是庞弗雷夫人不允许。前面有两个男孩子因为大吵大闹，已经被赶走了。”
他似乎想让我笑一下，可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垂下眼睛，“我杀了塞德里克。”
“杀死塞德里克的不是你。”邓布利多校长用力攥了一下我的手，“是伏地魔的追随者。”
我摇了摇头。如果我当时做了什么……
“怪我。我没有及时获得你的通知，害的你们都受伤了。”邓布利多校长眼中满是愧疚，经过这一晚，他如此苍老，又如此疲惫。我更加用力地摇了摇头。他让我更加像个罪人。
“伏地魔在追随者的帮助下复活了。他差点杀了哈利。你救下了他，你们带回了塞德里克的尸体。你们挫败了他。”
我真想大哭一场。“我害死了塞德里克！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存在，我就应该老老实实地死掉！我什么都没做，塞德里克死了……都怪我……”
“不怪你。你不是罪人。我们要怨恨的是真正的邪恶，而不是弱小的自己。你想通过认罪来逃避其他的责任，但这是不可能的。”邓布利多校长语重心长地说，“你有更重要的责任要承担，雪莉。也许这会让你难以接受，但是，逃避会给你带来更大的伤害。不要把自己没有的罪揽在身上。”
我想跳起来，揍在邓布利多的身上。我又想抓破我自己的脸，想要当场跳下去。我想结束这一切，我恨他，我恨哈利，我恨伏地魔，我恨虫尾巴，我恨韦斯莱一家，我恨妈妈，我恨我从未见过的父亲，我恨斯内普，我恨那些食死徒。我想大发脾气，像罗莎蒙德一样哭闹。可是我连母亲都没有。邓布利多看着我费力地扭曲着五官，却挤不出一滴眼泪，不由得搂住了我。
“我一开始以为这是礼物……”我呜咽着说，“可是没想到这是诅咒……一向如此吗？”
“生命就是这样。”邓布利多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我恨她……我是不是坏孩子，校长……”
“我不清楚。”邓布利多校长认真地说，“因为我也曾恨过我的妈妈。”
“我妈妈做过很多错事。”
“也许你会很难过，但是，是的。”
“她最大的错误就是生我！”
“但这不是你的错误。”邓布利多校长说，“你要做的是好好活着，享受你该享受的一切，避免她的错误。我要说——某些地方你并不像她。你继承的是她的很多优点。”
“谢谢你，校长。”
“我不过是说了一些实话。”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背疼得厉害。我掀开，对着镜子看看，有一条狰狞可怖的伤疤，吓了我一跳。邓布利多校长看着那条伤疤，神色变得复杂。
“雪莉。”邓布利多校长叫了我，“小巴蒂说，你的血缘，就代表着一种错误。”
我愣住。校长继续说下去，“但我不这么认为。你的父母究竟发生过什么，你无需在意。因为……你就是雪莉。”
“不，校长。”我摇了摇头，“雪莉还是维多利亚的女儿。告诉我我们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吧。如您所说——比起麻木，我们更需要清醒，以及疼痛。”
“你成熟得不像十四岁，像二十四岁。”邓布利多校长也缓缓起身，站在我的面前。“你是真正的勇士，雪莉。”
我轻轻笑了笑。事实上，我确实已经活过了二十四年。只是二十岁那年，我因车祸而死，却又再次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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