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奖金
零点了？
是啊，零点了，所以呢？
冯峥神思恍惚。
孔焕希却一点思考的缝隙都没留给他，依然在刷屏。
他看着满屏幕的“孔焕希”三个字，什么都不愿再多想了。
他随手给方恺回了个「嗯」。
转念又好奇，一样的内容，孔焕希会是什么反应？
他原模原样给孔焕希也发了个「嗯」。
孔焕希马上停止了刷屏：「嗯？嗯什么嗯？零点是我吗？」
不是。
冯峥说不出口，但又觉得撒谎很可耻，一种愧疚在心里荡漾，只说了句「啊」。
孔焕希：「啊？啊什么啊？」
孔焕希：「嗯嗯啊啊？冯峥你矜持一点！」
冯峥噗嗤笑了：「睡觉了！神经病！」
假期总是特别快，尤其是冯峥的寒假。
别人家过年总要七大姑八大姨凑到一起，八卦一下这个，攀比一下那个。
冯峥家亲戚全部绝迹。
他每天都面对着冯妈和王叔在屋子里晃荡来晃荡去，一天重复一天，日子一晃就过去了。
冯峥整理好行李，刚把箱子拉链拉上，冯妈就从厨房抱出一堆吃的：“把这些带上，都是能放得住的东西，在宿舍吃也行，分给同学也行，给小孔带一些。”
冯峥并不想带，但他还没说话，冯妈就顾自拉开了他的箱子，一股脑都塞了进去。
冯峥没说什么，又把箱子拉好：“那……我走了……”
“走吧，提前回去休息两天也好。”她掏出一沓钱，“这学期的生活费，我就不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地转了，每次都要交手续费。你自己盘算着点花，路上注意安全。”
冯峥没滋没味地啊了一声，接过钱，心头一沉：“不用这么多了，我周末去做兼职，会赚一点。”
“兼职赚的钱你自己留着吧。妈鼓励你兼职，但不是为了赚钱，主要是能锻炼锻炼。”
冯峥默然，把钱放到了贴身的背包里。
他换了鞋，看看冯妈，憋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那个王叔，好像人还挺好的。”
冯妈淡淡一笑，叹口气：“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她故作轻松，在冯峥箱子上推了一把：“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了。”
冯峥提了箱子出来，关上门的一瞬间，百感交集。
因为提前两天返校，车票好买一些，冯峥买到了下铺。
他睡了一下午，傍晚醒来去洗了把脸，吃了点东西，然后倒头继续睡。
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广播里已经响起向阳市的旅游宣传广告，终点到了。
他走出车站，虽然是冬天，但是向阳市已经看不到一点雪了，艳阳高照的。
他立在站前的车水马龙里，说来奇怪，虽然只在这生活了半年，和回老家对比起来，他反倒感觉这里更亲切一些。
“诶！”
有人在冯峥背后拍了他一下，不用想都知道是孔焕希。
他其实也是早上到的，从机场出来，他就直接来了火车站等冯峥。
虽然是卧铺，但是在车上晃荡了二十多个小时，冯峥还是感觉一身疲累。
两人进了宿舍，冯峥放好东西，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就直接钻到了被子里。
孔焕希盯着冯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眼神一直跟着他到了床上，见冯峥彻底钻进被子里，忙脱了衣服，也钻了进去。
冯峥无奈地叹口气：“你在这，我睡不着……”
孔焕希一条胳膊搭到冯峥腰上：“过年的时候，你不是睡得挺好？”
冯峥啧了一声，翻了个身，面对着墙，扭了一下腰，往里面靠了靠。
“你别乱动啊！”孔焕希说，“要不你就别想睡。”
孔焕希有这个本事，冯峥信。
孔焕希见冯峥老实了，歪着嘴角笑笑，抬起另一条胳膊：“抬头。”
冯峥偏着脖子抬起了头。
孔焕希的胳膊从他颈下穿过去，心满意足。
“别对着我脊梁骨喘气……”冯峥生无可恋地说。
孔焕希应声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这样呢？”
冯峥半梦半醒悠长得嗯了一声。
孔焕希听着这声“嗯”，上半身又往冯峥身上贴了贴，两条胳膊也箍得更紧：“那这样呢？”
冯峥啧了一声：“勒得慌。”
孔焕希一脸坏笑，压根不理冯峥的话，干脆整个身子都贴上了上去：“这样呢？”
冯峥一瞬间感觉什么东西在他腿上顶了一下，猛得睁开眼，刚要起身，孔焕希一把按住了他：“不许动，要不我就……”
“不动了。”冯峥马上打断他，无法想象他后半句话里的画面。
两人整整睡了一下午。
宿舍门咣当一声开了，冯峥和孔焕希猛地惊醒，却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听咣当一声，门又关上了。
孔焕希睡眼惺忪，皱着眉扭头朝下边看看，胖子的椅子旁边多了个拉杆箱。
“谁啊？”冯峥像在呓语。
“好像胖子回来了。”孔焕希一脸不高兴，“草，他怎么也提前回来了……”
“几点了？”冯峥闭着眼睛问。
孔焕希的胳膊从冯峥颈下抽出来，拽过手机看了一眼：“快六点了。”
冯峥翻了个身，额头抵在他胳膊上：“你还躺这？一会儿胖子回来了。”
孔焕希撇撇嘴，一脸不满，坐起了身：“草他大爷的，他回来这么早干什么！”
他扭了扭脖子，两只手捏在一起，嘎巴嘎巴响：“起来吧，吃饭去。”
冯峥嗯了一声，坐起身，眼前就是孔焕希□□的后背。
他突然咂摸出了一点踏实，好像世界停摆了几个钟头，眼睛一闭、一睁，阳光还在、空气还在、水还在、人也在，什么都不会变。
孔焕希扭头看看他，嘴角带着坏笑：“你看我干啥？意淫呢？”
冯峥笑了。
他想了一下，好像用意淫形容他刚才的想法，也没什么问题，他点了点头。
孔焕希哈哈大笑：“臭流氓！”
下床时，他随手在冯峥大腿上呼噜了一把，却一下子愣住了，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冯峥。
冯峥抿抿嘴唇：“那个……你先起来吧，我缓一会儿……”
孔焕希哈哈大笑：“你也有这个时候？”
他刚爬下床，穿好衣服，胖子就提着桶饭推门进来了：“哎呦，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孔焕希走去洗手间，语气里透着明显的不快，“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胖子塞了一口饭，咯咯笑了两声，一脸神秘：“我跟你说，你都会觉得好笑，但是你先不要告诉别人。”
“那我能听么……”冯峥从床上悠悠飘来一句。
胖子又吓了一跳，站起来朝冯峥床上看了一眼：“你也回来了啊？”
他撇撇嘴，难得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没事，别让徐伟知道就行。我拿奖学金了，肖导让我提前回来报材料。”他伸出两根手指：“二等奖学金。”
“这不是好事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冯峥爬下床，钻进洗手间。
孔焕希擦着脸贴到他耳边说：“他不能说，他是抄的。”
“哦……对……”
孔焕希扬扬下巴：“就当做不知道吧。”
冯峥皱着眉：“会有公示的。”
孔焕希轻微摇摇头，撇了撇嘴，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大声说：“走吧，吃饭去。”
冯峥嗯了一声，走出洗手间，看了看胖子。
胖子还在吃饭，安之若素。
宿舍区热闹得不得了。
一辆又一辆公交车交替在大门口停下，学生们鱼贯而出。
超市里挤满了人，结账区排起了长队。
同学们久别重逢，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各自同步着自己的假期趣闻。
开学第一天，肖导的办公室里就挤满了学生会的人。
老周把这学期的学生会工作梳理了一遍。
肖导又特意强调了文艺对抗赛和运动会。
新学期第一次学生会会议在一片祥和中结束。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一路走到天桥。
下了桥，正要分道扬镳，秦琨说道：“冯峥，你没事的时候也琢磨一下，今年的文艺对抗赛咱们怎么搞，回头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之前是怎么搞得？”
“去年是我和方恺领跳的，本来挺有信心，结果一看，别的学院都是几十个人的规模，都像春晚似的，咱们也就十个人，还乱七八糟的。”
冯峥长长啊了一声。
“今年咱们人多了，而且你来了，我再拉上大二的。我琢磨着，咱们使使劲，怎么着也拿个奖回来，别又搞个重在参与。”
冯峥答应着。
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徐伟一个人在。
他今天白天才回来，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跑到导办去开会。
此时也刚刚回到宿舍，正在整理从家里带回来的东西。
见冯峥和孔焕希回来，他马上问道：“奖学金的名单出来了，你们知道么？”
冯峥看看孔焕希，孔焕希没说话。
冯峥马上摇了摇头，矢口否认：“不知道。”
徐伟叹了口气：“刚才咱们开会的时候，我在肖导桌子上看见的。有胖子，而且是二等。”
“哦，”冯峥面无表情的，有点不知所措，转身进了洗手间，“那恭喜他啊。”
冯峥站在镜子前，有点懵，甚至不知道自己进洗手间是为了干什么，他只能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哗哗响着，洗了把脸。
徐伟又看着孔焕希：“你知道吧？胖子可是抄的。”
孔焕希啊了一声，看也没看他，坐在椅子上换衣服。
徐伟干脆自言自语：“我倒是要看看胖子到底好不好意思去领这个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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