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肖楷和代数老师

就在我刚想开口说“无意冒犯，有怪莫怪”的时候其中一个抢在我前面说，兄弟，借点钱来花花。我一听，原来会说人话的，问道：你们是人吗？那个人又说，操，老子还真就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傻帽。另外两个人一把把我按在地上。在跟他们身体发生接触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原来是有体温的，连忙说，你们是人你们是人。那人站在我前面，将脚踩在我肩膀上说，怎么，怕了？弟兄们，搜。在进行一轮性骚扰之后，骚扰我的那个人说，大哥，这小子身上没钱。那个大哥一脸凶相揪着我的胸口的同时还不忘继续将脚挂在我肩膀上然后恶狠狠地对我说，小子，怕死的就把钱交出来。在我确定他们是人之后我心里更加害怕，因为这帮家伙是没人性的，比鬼还凶。此时我已完全让他们制服，不能动弹丝毫，我颤抖的说，我没钱啊。那个大哥把我的脸按在地上说，看看他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其中一个小弟拿了我提的袋子说，大哥，就一双袜子一条内裤，全是名牌的，应该值点钱。那个大哥说，操，居然碰上个穷鬼，真他妈倒霉。在临走时还不忘踹我一脚以泄气愤。在他们走出两三步后，其中一个小弟说，等等大哥，这小子还有一包烟。那个大哥回过头，用一个侧脸对着我，说，也捎上。这个时候我已经站起身，说，等等，还有个火机。大哥接过火机后潇洒地离开了案发现场。

        在他们离开后，我寻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看见一辆出租车，于是便拦下出租车直奔大种学校，而车钱当然是大种给的。

        后来我将被抢一事告诉大种，大种气愤半天后说，你小子命真大。某天，在天河客运站边上的一家真功夫快餐店里，我和肖楷久别重逢。结果他请我去吃肯德基。

        那天，我从医院出来后坐车到天河客运站准备回宿舍。到了天河客运站后顿觉腹中空空如也，便在周围转悠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天河客运站附近的快餐店是出了名的黑跟难吃，环境也特别不卫生，桌子凳子都是油腻油腻的，让人有一种一坐下去就给粘住的感觉，而且没有一次性筷子，他们提供的筷子的根部满是牙印，别说没食欲，连想吐的感觉都有，可是我却经常看到有很多人在那里吃东西。

        记得有一次到天河客运站坐车回潮州，由于出门前没吃饭，不得已只能在天河客运站这种让人一想就有呕吐感觉的快餐店吃快餐，当时我还不知道有“真功夫”这家店。

        我问老板快餐怎么卖，老板说一个菜八块，肉十块，饭钱另算。我问老板有没有便宜点的，老板说就这个价，没得商量。意思就是说我就是明着黑你，爱吃不吃。在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买了一份价值20块钱的快餐，包含一肉一菜跟两块钱的白饭。以我现在的工资状况看，每天怀着天天向上刻苦勤劳的斗志奋斗一个月也就消费得起这种快餐而已，但在这个月内得保证不能随便花钱。我不觉感叹：广州的经济真发达。后来，在这份快餐里我吃出了三只苍蝇，于是我就找老板理论，老板说了一句让我彻底认栽的话：现在的快餐店都这样啦，隔壁那间也一样，不信你去试试。

        “真功夫”餐店里的人真多，尽管现在不是吃饭的正常时间。在柜台处排着长长的队伍，我站在其中默默地当着龙的传人，20多年来只有在这种场合这种环境才能让我深刻地感受到什么是龙的传人，这种感觉远比国足冲出亚洲时来得强烈，这也是我最厌烦的一种感觉。而我之所以会到“真功夫”吃饭完全是因为小樱送我的一张餐劵，今天是最后期限。当时小樱送给我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要去吃，她说“真功夫”是一个高级餐厅，让我享受一下高级的生活。但现况给我的感觉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吃顿饭真他妈辛苦。

        突然有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并且传来“嘿”的一声。我转过头一看，是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年轻男子，我稍感疑惑地问了一声：你是？

        是我啊，怎么？不认识了？那人说。

        我端详了半天，始终认不出他是谁，尴尬地笑了笑说，我······

        我啊，在想想，准能记得起的。那人很兴奋地说。

        想不起来，不好意思，你会不会认错人了？我由头到脚地将此人扫描一遍后说，感觉依然很尴尬。

        我就是那个初中的时候坐在最后面整天睡觉的那个啊，想起来了吧。那人越说越兴奋。

        哦，是你啊，我记得我记得，你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我恍然大悟，但却始终记不起他的名字。

        肖楷。那人说。

        对对对，肖楷，我刚刚就是想说肖楷来着。我激动地说。

        你怎么在广州呢？读书吗？肖楷问道。

        早就没读书了。我说。

        那你在广州干嘛呢？肖楷继续问道。

        打工啊，来了快一年了。我说。

        你丫来广州也不联系我，怎么？忘记我这个老朋友了？肖楷严肃地说。

        哪的话呢，太忙了。我笑笑说，其实从初中毕业后我就跟这丫没联系过。

        你做什么工作这么忙的？人家妓女还有休息日呢。肖楷调侃的说。

        我做电器设备的。你呢？我随口问道。心想人家妓女是来月事才歇逼的，难不成我一梦遗就要摆工？

        慢慢再跟你说，走，我请你去吃肯德基，这人太多了。肖楷拉着我出去“真功夫”。

        看来小樱这张餐劵是要报废了，我往路边一扔，结果让一个小孩子给捡了去了。

        肖楷是我的初中同学，他当时是班上公认最和蔼最无能的一个男生，他到学校上课只做两件事——笑和睡。每次考试他都是以白卷垫底，当时我们认为交白卷是一件很牛逼的事情，但是在他身上发生却是一种很傻逼的表现，因为我们很难讲牛逼两个字安插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在上课的时候，从没见过他的头离开过桌面，永远都是保持着那样姿态，任由老师怎么说依旧头不离桌，最后老师放弃了并时常拿他做引用例子说，如果哪位同学不想听课的话，麻烦你好好向肖楷同学学习，他虽然不听课但从不影响同学，这叫自知自觉。下课后，肖楷除了上厕所几乎没离开过座位，我们很喜欢逗他，但无论怎么逗怎么玩怎么过分法，他始终没改变过那张可掬的笑脸。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能笑，我们更不知道他的耐性为何如此的好，他当时是我们心目中的一个谜。曾有一度，我们将“惹肖楷生气”作为难度最高的挑战模式，当时班里有个女生扬言谁能惹肖楷生气她马上就以身相许，否则终身不嫁。不久后，我终于看到肖楷生气了，这是三年来我唯一一次看到他生气，而惹他生气的是一个糟老头——我们的代数老师。老头当时见肖楷在睡觉，摇了摇，冲他喊了句：真他妈不是男人。然后肖楷面无表情提着书包走出了教室。肖楷离开教室后给我们留下了两个疑问：第一，肖楷为什么对这句话反应那么大？第二，那个女生什么时候献身给代数老师。

        这个代数老师当了三十年老师，所有他经手过的学生无一能成为栋梁人才，我混成今天这个样子就是最好的例子。某次同学聚会的时候他成了我们的席上宾客，在散席的时候我握着他手说，老师，谢谢你的栽培我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他当时搭着我的肩膀说，没有辜负老师的一番心血就好。在教书方面不见起色的时候此人觉得得在育人方面有所成就才不会对不起“为人师表”这四个大字。在10年的时间里，他育出了8个女儿，而这8个女儿有5个成为了别人的养女，奋斗了10年未能育得一子致使他最后郁郁而终。我们在总结这位老师的一生的时候得出了两个字的评论：失败。

        初中毕业后，肖楷选择提前投身社会，但前提是必须在家里养到18岁之后。在这段时间里，肖楷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四处闲逛并结识了我们当地的几个小流氓组织，听说还歃过血结过盟。后来加入了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黑社会组织成为名副其实的会员，充当帮派里的跑龙套角色，没事拿着把菜刀混在人群中增加声势，一经开打便不见其踪影，等到打完又跑出来帮忙抬受伤的兄弟上医院。整天泡在网吧里研究色情电影以及黑社会故事，据说他是我们班第一个破处男和看色情电影的人。这两件事曾一度被传为神话。原因很简单，一个只会笑和睡的人他凭什么比别人提早享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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