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149章
“永廉”这个名字让陈晚月和贺云洲起了疑心，而且许慧描述的外貌也跟陈永廉很像。自从电机厂回来之后，李峰派人跟踪了刘玉丰很久，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行为，平常交往的人都挺正常，除了跟他弟弟刘玉波的往来频繁了些。
后来又发现刘玉波跟几个偏僻山村的村支书来往都很密切，包括陈永廉，李峰他们顺藤摸瓜，终于在这几个偏僻山村打听到有买来的外地媳妇，不过那些村的村民从上到下嘴都严得很，啥都问不出来，而且根本就没有外人能接触到那些外地媳妇，更别说让她们站出来作证说她们是被拐卖来的。
不过由此，贺云洲他们也大致猜出了刘玉波他们这一伙就是人贩子，专门把外地的女人拐到这里，卖给穷山沟里的单身汉，这些穷山村的人要么有毛病，要么本地女孩嫌那里穷不愿嫁，而刘玉波家威胁刘小莲的话也是真心实意的，她一个孤女被卖到偏僻山村不会有人找她，消失得无波无澜。
陈晚月和贺云洲、李峰合计好了，想着等贺云洲回来了去报案，没想到碰到刘美玉这件事，就索性一起处理了。
过了一会儿，顾支书和徐茂也回来了。
徐茂说：“我们已经向县里公安局报了案，县里已经安排公社武装部的人先把人带回公社。”
刘美玉一听哭得更大声了：“我不去，我不去，我……怕。”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能做决定的了。
胜林公社武装部的人来得很快，不一刻，吴奇水和武装部部长就带着人到顾志诚家里了，然后把刘美玉一家和顾飞航一家都带到了公社武装部，而徐茂、贺云洲和陈晚月也去了，过了一会儿，李峰也赶来了。
李峰一见到贺云洲和陈晚月，立刻把他们拉到旁边小声说：“派人去盯了，人也带到了。”他已经按贺云洲的吩咐派人去盯刘玉波夫妻，并且把范半莲和刘小莲都带过来安排在隔壁的房间等待作证。
因为要等县里公安局的同志，公社先安排刘美玉去公社的卫生院做了检查，确定了确实怀孕两个月。在检查期间，刘美玉全程都在哭，她娘在旁边骂个不停，一直陪同的陈晚月看不下去了，说：“别骂了。”她声音威严，刘美玉她娘被吓得不敢再吭声。
刘美玉流着泪说：“我……我不想要……这孩子，能不能打掉？”
这回没等刘美玉她妈说话，陈晚月就皱着眉头严肃地说：“为什么要打掉？如果按你说的是飞航的，不怕没人养，如果不是他的，你必须跟公安局的同志把事情讲清楚为为什么要栽赃陷害他，总之现在不行，必须等这件事查出个水落石出再说。”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如果现在不在了，压在顾飞航头上那顶帽子永远也摘不下来了。
不过她也问了医生如果怀孕月份大了流产有没有什么危险。
卫生院的医生说：“如果要打当然是越早越好，再大一些就要引产了，那对女人伤害很大，甚至以后都不会再怀了。”
刘美玉的脸霎那间血色全无，埋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检查完没多久，县里公安局的人也到了，于是开始了审讯。
刘美玉一家面对着全副武装的公安人员，吓得面色煞白，双腿像筛糠一样颤抖着，她爹更是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公安局的同志柔声安慰他们：“你们不要怕，公安局是为人民服务的，只要你们说实话，我们会为你们做主的，”顿了顿又稍稍加强了语气，“不过你们也必须知道，造谣可是要坐牢的。”
刘美玉低着头咬着唇，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说，我全都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不是顾飞航的。”
真相缓缓揭开，果如贺云洲和陈晚月所料想：刘美玉到刘玉丰家当小保姆之后没多久就被吴老头给糟蹋了，吴老头给了她好处，又是买衣服又是买发卡，还偷偷给塞她零花钱，她竟然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直到前几天她孕吐才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下刘玉丰家闹了起来。
刘玉丰和吴秀芬又气又恼，他们在电机厂毕竟是领导，如果让外人知道了这丑事，那他们的脸往哪里放？而且吴老头都七十多了，总不能真让刘美玉跟他结婚把这个孩子真的生下来吧，以后这孩子谁养？刘玉丰自家的孩子都十几岁了，出去那不得丢死人？
再说刘美玉也死活不愿嫁给吴老头，她才十六岁，嫁给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子她这一辈子还能有什么盼头？而且她也摸清楚了，吴老头又色又懒，兜里的钱那都是他女儿给的，自己根本没几个钱，她才不想把自己的美好未来给葬送了呢。
闹了一场，最后决定让她去打胎，赔些钱给她送回清溪村去，谁曾想那天下午刘玉波来电机厂了，他一听这事，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顾飞航替吴老头顶缸。
这主意一箭双雕。
如果顾家不认，一个“流氓罪”就有可能把顾志诚拉下马，而他就有可能顶替村支书的位置，还能让顾飞航前途尽毁，再也上不了工农兵大学。
如果顾家认了这哑巴亏，把刘美玉嫁进顾家不仅解决了她肚子里孩子的问题，还能让她时不时传传顾支书家的动态，总能找到个机会干掉顾志诚。
而刘美玉也愿意极了，这十里八村就属贺云洲和顾飞航两个少年郎最出色，不过贺云洲人冷面冷，身边除了陈晚月，旁的女孩子连靠近都难，于是顾飞航就成了岗山县未婚女孩眼中最抢手的香饽饽。
他家世好，人长得好，性格好还马上就能上工农兵大学，这两年家里的门槛都让媒婆给踩烂了，不过人家家里都是一句话：“还小，大学毕业后再说。”如果她能捡到这个宝，她也愿意拉下脸来试一试，只要进了顾家的门，到时候她再找个机会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了，跟顾飞航好好过日子。
她想得倒是挺美，没想到顾家竟然选择了报案，陈晚月还说可以利用血型和什么亲子鉴定来鉴定她肚子里的胎儿是不是顾飞航的，如果到时候查出来不是顾飞航的，那她就要坐牢，她左思右想，怕得不行，终于还是决定坦白从宽。
她娘在旁边听到最后，气急败坏地扑上去，“啪啪”几个巴掌打在她脸上，把她打倒在地上，一边打一边流着泪骂骂咧咧：“你……你这……破鞋，你竟然跟一个快入土的死老头……有了孩子，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被武装部的人制止之后，她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苍天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摊上了这么一个贱货啊，你就开开眼把她给劈死了吧……”
刘美玉倒在地上哭个不停，双肩一耸一耸的，而她老爹和她哥也窝在角落里擦着泪。
陈晚月过去扶起她，她披头散发，瞪着通红的双眼抓住陈晚月的手问：“陈晚月，我……我都说了，我不想坐牢，我不用坐牢了对不对？”
“这个……要看公安局和顾支书一家怎么……”陈晚月话还没说完，刘美玉就扑过去抱住周文凤的腿，痛哭流涕：“婶，求您原谅我吧，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刘美玉一家也跪在顾志诚面前求饶，一时之间整个审讯室哭声一片。
周文凤气哄哄地别过脸去，一声不吭。今天这事要不是陈晚月他们一家帮忙，她一家就毁在了刘美玉他们手里，现在要她原谅哪有那么容易。
顾志诚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软下心来，挥了挥手：“算了，都是同一个村的，就这样吧，不过这件事你们一家要在村里给我家飞航赔礼道歉。”
“要的，要的。”刘美玉她娘没口地答应，然后一家子被带到了旁边的房间去签字画押去了。
等他们一走，贺云洲立刻把最近收集到的证据交给了公安局的人，并且让范半莲和刘小莲进来做了证词。
公安局和武装部的人立刻兵分三路，一路去抓刘玉波夫妻，一路去抓刘玉丰一家，还有一路去秀古村救许慧。
刘玉波夫妻俩此刻正被李峰的人堵在了公社的车站里，很快就被带了过来。
刘玉波死活不承认这事情跟他有关，只说这是刘美玉一家自己想出来的馊主意，气得刘美玉一家对着他破口大骂，而且他更不承认有拐卖妇女的事情有关。
看事情卡在这里，陈晚月把贺云洲拉到了角落里：“我们需要一个非常重要的证人，这事恐怕需要你出点力。”
贺云洲瞥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不出力了？”
陈晚月咬了咬唇说：“那好，你去找刘芳芳，争取让她来做个证。”
五分钟后，她看着那个消失在大门口的修长挺拔的背影，心里莫名酸酸的，她早就看出来刘芳芳喜欢贺云洲，而她这样算是让贺云洲用美男计吗？
不知怎的，她忽然有点儿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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