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150章

几天后，冈山县侦破一起重大团伙拐卖妇女案，主犯包括刘玉丰夫妻、刘玉波和岗山县很多个村的村支书。

        刘玉丰利用他早期在外省当兵时的人际关系，和认识的流氓合伙，把外省的妇女或拐骗或绑架到岗山来，由他们负责卖到偏僻农村，至今卖到岗山县的妇女已经高达数十人，而这些妇女现在都已经被解救出来，按照她们的个人意愿或者留在岗山或者回乡。

        愿意留在岗山的妇女，贺氏集团和月洲茶业合办的培训学校可以提供劳动技能培训并且包食宿，合格之后加入贺氏集团或者月洲茶业工作。

        几乎所有的妇女都选择留下来，这其中包括许慧。陈晚月亲自找了她让她跟着陈丽华学着制作茶叶，把她留在了手工作坊厂里做事。

        去年在四里村蹊跷死亡的知青陈国富人命案也跟着拐卖案水落石出，还挖出了其中的关系网和别的涉案人员。

        原来刘玉波利用自己是村会计的职务方便，给陈国富行方便，把他安排到偏僻的地方一个人干农活，这样陈国富就有了很多时间可以帮他做事，他还利用陈国富想报复陈晚月一家的事让他去偷拍了徐茂和温含玉的照片，然后让他勾结的狐朋狗友茶研所的朱远忠寄到省里农科院去举报，朱远忠当时正恨被陈晚月插了一脚，又想着把徐茂拉下来他就能顶上，两人一拍即合。

        而陈永昌两次到清溪村来找温含玉的麻烦也是他们怂恿的，朱远忠把陈晚月被茶研所聘为制茶指导员的事告诉了刘玉波，刘玉波再告诉陈永廉，最后就到了陈永昌耳朵里。

        陈永昌第一次到清溪村找麻烦失败之后，又在陈永廉的怂恿到武阳村来偷孩子，他不熟悉武阳村，刘玉波就让陈国富帮他偷的孩子，只是他没想到最后陈永昌竟然死在了河里。

        陈永昌一死，他没想到陈国富竟然马上找上了他威胁他给钱封口，如果不给就把他做的事都捅出去。陈国富好赌，当时欠了一屁股债，他相信陈国富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的，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陈国富骗到四里村的山上，乘其不备用石头把他给砸死了，然后伪造了陈国富失足摔死的现场，自己换了衣服从另外一条山路回去了。

        于是，经过两个月的审讯和侦查，所有的涉案人员都被抓捕到案，坐牢的坐牢，死刑的死刑，包括吴老头也因强/奸未成年少女锒铛入狱，被判了二十年，这辈子他估计就是老死狱中了。

        尘埃落定，一辆载着两个女孩的小轿车开往了天杭市，临走前，其中一个女孩偷偷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俊秀少年，转头对眼前已经比她高了小半个头的漂亮女孩说：“陈晚月你知道吧？我不是为了他而站出来作证的，那天他没来找我，我也会站出来的。”

        陈晚月很严肃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正义，为了那些被拐卖的可怜女孩们，你很勇敢，芳芳，你救了无数个女孩的人生，我替她们谢谢你。”

        这次正是刘芳芳最终选择站出来揭发她父亲，整个案子才得意顺利破案，刘玉波被判死刑，而王秋花作为从犯被判入狱十年，也正因为她父母的恶行和她的大义灭亲，现如今村里村外风言风语能把她淹死。

        有人说她狼心狗肺，连自己的父母都能举报，也有人说什么瓜得什么果，那样的父母生出来的儿女以后一定也是个祸害。在这样铺天盖地的偏见之中，陈晚月站出来，把她接在自己家里住了两个月，而后在案件了结之后决定把她和打了胎在村里再也没有立足之地的刘美玉一起送到天杭市去，如果她们愿意读书就继续读书，如果不愿意读书可以到她的店里做事情。

        泪水一下子涌到眼眶，刘芳芳极力忍住不让泪水落下，吸了吸鼻子说：“我……也谢谢你。”陈晚月不仅帮助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且还在天杭市给她买了一套房子，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

        她最后一次环顾着这个她生活了十六年的故乡，目光最终落在了少年身上，眼角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透过模糊不清的视线，她看见那道俊秀如松的身影朝她走了过来，声音清隽如泉水：“刘芳芳，谢谢你！”

        “不谢。”她从唇边挤出一个微笑，然后迅速地转身钻进了小轿车里头，透过车窗，她看到少年男女并立而站，一个芝兰玉树，一个丽质妍姿，宛若金童玉女，说不出的般配。

        她极力按耐下涌到喉咙的酸意，用手背抹去不断滴落的泪水，挥了挥手，用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贺云洲，再见了。”

        再见了，贺云洲。这个少年在她心里驻留了好几年，从第一次遇见他，她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可他和她之间始终隔着千山万水。

        刚开始是他家的成分，她不在乎，可是她的父母亲在乎，她想再过几年等自己能够独立了，脱离这个让她觉得窒息的家，然后想办法嫁给贺云洲。

        可少年太优秀了，即使顶着地主的成分也让她越来越自卑，丝毫不敢靠近，她只能悄悄地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而后他身边有了陈晚月，从他看陈晚月的眼神，她彻底地绝望。

        那天贺云洲来找她，希望她站出来揭发她父母做下的坏事，她什么都没问就同意了。她第一次偷听到她的父母在房间里说着拐卖人口的事她吓傻了，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可以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那时候她就跟她父母疏远了许多，开始重新去审视她父母的行为，她绝望地发现她的父亲竟然是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可是让她站出来去揭发她的父母她也没有足够的勇气，直到刘美玉回来闹事那天她终于下了决心，正好贺云洲也来找了她，她顺势而为了。

        轿车渐渐远去，视野里送别的人影越来越小，她贪婪地看着那个高高的身影，直到最终消失。

        她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

        等轿车消失在视野里，陈晚月双手插兜示意贺云洲往回走。再过几天就过年了，清溪村的村口安安静静，村民们都窝在家里，贴春联的贴春联，杀鸡宰鸭的也不少，欢笑声偶尔随着冷风吹到耳畔。

        如今大家手里都有钱了，除了在工厂上班的工人们拿到奖金和过节费，家家户户还从月洲茶业拿到分红了，厚厚的一叠，把隔壁武阳村的村民羡慕得要死。

        不过陈晚月也不计前嫌，已经答应跟武阳村合作再办个茶厂，武阳村年底也已经开始种植茶树，正式成为月洲茶业的茶青供应商之一。

        贺氏集团和月洲茶业还给两个村都铺上了水泥路，到公社的大马路也修成了四车道的水泥路，还给村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准备了大红包，确保家家户户都过个好年。

        正值深冬，天寒地冻，田里的水也冻上冰了，田埂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在清晨的日光下闪着光，北风呼呼地刮，钻进衣领子的缝隙中，冷得人直哆嗦。

        陈晚月才瑟缩了下脖子，蓦地身上就一暖，一件大衣披到了她肩膀上，大衣还带着暖暖的体温和淡而好闻的男子气息，她侧头往旁边那人瞥了一眼：“你不冷吗？”

        “不冷，刚才看你穿得少，特地带出来准备给你的，”那人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啦？气压有点低。”

        陈晚月把大衣套好，手放到那个暖烘烘的兜里，想了想说：“贺云洲，我有个问题有点想不明白。”

        “你说。”贺云洲走到风大的一边，挡住北风。

        “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孩子没办法选择父母，也没办法选择来或不来这个世界，谁都想遇到好的父母，可是如果遇到自私又坏的父母，那又能怎么办呢？”陈晚月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一个小石子，“你看刘芳芳这一次站出来救了那么多的人，可是依然有人把帽子扣在她的头上，说她是白眼狼。”

        “人不可以选择出生和父母，但可以选择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最主要的是做到问心无愧，旁人的眼光我们管不了就让它去吧，”贺云洲停了下来，抬手给她整理了下翻到脖子里的领子，幽邃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刘芳芳做出了选择，而你也一样，小月，你们都是勇敢的女孩子。”

        “诶，真是，”被盯着的陈晚月看着他的眼，那里清澈如一池清泓，满满的都是她的倒影……她的心猛地一跳，莫名地感觉不自在，伸手把贺云洲的脸推开，“啥时候这么会夸人了。”

        贺云洲轻轻抓住她的手握在宽大的掌心中，嘴角轻扬：“我说的都是真话。”

        暖意从指尖传来，看着那带着腕表骨节凸显的手，漂亮得让人着迷，陈晚月一瞬失神，须臾她略显慌乱地抽回手，轻咳一声找了个话题：“刘芳芳今早上跟你说过什么？”

        说完，她把大衣的领子竖了起来，盖住自己有些发热的脸颊。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挺好奇贺云洲那天到底是怎么说服刘芳芳的，可贺云洲说他只不过是把事情说了一遍，刘芳芳就同意了，也多说什么。

        这段时间刘芳芳虽然跟着他们住在清溪村的新房子里，不过跟贺云洲几乎没有接触，除了今早上她看到刘芳芳跟贺云洲站在院子的廊下说着话。

        “嗯——”贺云洲推着她往前，“也没说什么，就是问我一个问题。”

        “啥问题？”陈晚月立刻回个半头问。

        “以后再告诉你。”贺云洲在她身后轻轻地笑着。这个问题目前他确实说不出口，他怕吓到了小姑娘。当时刘芳芳问的是：“贺云洲，你是不是喜欢陈晚月？”而他的回答直白而坦率：“是！”不仅仅是喜欢，时至今天，他知道自己爱她，与日俱深。

        陈晚月不情不愿地被他推着往前，还没走到月洲茶业的茶厂，就从前面蹦出俩个小萝卜头，是顾安宁和刘进，远远地挥着手叫：“哥，姐，奶奶让我们来找你们，说有大好事要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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