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蜕变
四个月后，一号向希娜呈上允熙的报告。
希娜正坐在地上玩积木，五颜六色的积木被垒得高高的，然后被一把推倒，轰然散落的瞬间如万丈高楼顷刻间覆灭。
“报告出来了？”
“是，请您过目。”
希娜扯过报告看了看，随口问道：“她还活着呢？”
“是的，但也就半条命了。”
“小丫头还挺倔，能坚持到测试结束也是了不起啊。”希娜扫过报告上的一串串数字，勾起嘴角说道：“解禁状态只能坚持13分14秒，这就是她的极限了？”
“毕竟她的匹配度也才33，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也对，把这份报告和实验视频发给那群老家伙吧，应该还能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希娜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褶皱，“走吧，去看看她。”
门被推开的时候，允熙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体，她蜷缩在角落里，头发已经被全部剃光，形销骨立，面如枯槁，被折磨得已经完全不成人样。
四个月来的摧残，让她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门被打开，自己又要去接受那惨无人道的蹂//躏。
时间久了，她几乎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就浑身发抖到想吐。
希娜一眼就看见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允熙，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抱住了她，带着不可置信的声音颤抖着说道：“怎么会这样？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一定很疼吧？别怕别怕，我来了。”
允熙终于绷不住，一把推开希娜站起来，流着泪大声骂道：“去你妈的！我……我做错什么，你要那么对我？我做错什么了啊！啊？为什么……”
她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希娜敛去刚才装出的心疼，换上一脸玩味的笑容，“这话你应该对薇尔莉蒂说，而不是对我说。是她把你送回来的，她明明知道会在你身上发生什么，但还是把你送回来了。啧啧啧，这得多狠心啊？”
允熙止住哭泣，哽咽着昂头说道：“你杀了我吧。”
“还不行哦。”希娜上前摸了摸允熙毛躁的头发，温柔至极地说道：“你还有很多实验要做啊。”
一听到“实验”两个字允熙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摇着头颤抖着说道：“我不想再做实验了，我实在受不了了，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希娜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灰白的脸戏谑地说道：“现在你唯一的价值就是为组织提供实验数据，你要我怎么放过你？”
说完，她抽回手，转身就要离开。
“我有！”
希娜止住脚步。
“我有其他价值！我……我可以帮你们杀人……你们不是杀手组织吗？我可以帮你们！真的！”允熙哆哆嗦嗦地说完，一脸期待地等着希娜回应。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在这里待着真的生不如死。
为了测试她对疼痛的耐受度和受伤时的愈合能力，那些人一刀刀地割她的肉，一锤一锤地断她的骨。
反反复复，不见终日。
当她亲眼看见自己被挑断的手脚筋再次复原，被截断的手指再次长出，她就知道希娜没有骗自己。
自己再也不是人了。
自己就是个怪物。
“杀人？你杀过人吗？”希娜转过身轻飘飘地问道。
“没有，但……但我可以学，我……我我学得很快，真的，我只用了半学期就学完了所有初三课程，你……你你你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
“真想要机会呀？”希娜背着手，眼睛亮晶晶的，眨巴着看她，“好啊，我给你机会。”
希娜微微侧头对身后的一号说道：“去把罗伯特叫来。”
“是。”
没过一会，一个蓝眼睛的秃头中年男人就来了，他戴着眼镜，表情严肃，像是个一丝不苟的学者。
允熙一眼就认出了他，这四个月的每一天，他都变着法地折磨着自己，就算每次都全副武装地穿着防护服，她也认得那双眼睛。
但即使是那么恨，允熙依旧不可避免地抖了起来，她不想抖，但是一看见这人，身体已经本能地开始害怕。
“允熙，这是罗伯特，是你实验的主要负责人，我想你应该认识他吧？”
何止是认识，化成灰她都认得出。
希娜注意到了允熙发抖的身躯，然后朝一号伸手，一号立刻递上一把枪。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允熙看着希娜的动作，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希娜利索地把枪上膛，然后递给允熙。
允熙愣了半天，才伸出手颤抖着接过。
“杀了他。”希娜指着罗伯特说道。
罗伯特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掉头要跑，却被一号眼疾手快逮住。
“sheena!youbitch!howdareyoudothattome！（希娜！你个臭婊//子！你竟敢那么对我！）”罗伯特脸红脖子粗地叫骂道。
一号给了他两巴掌，然后让人送进来椅子和绳子，将罗伯特牢牢绑在椅子上，面对着允熙。
罗伯特还在喋喋不休地叫骂，希娜并不理会他的粗鄙之语，而是对允熙说道：“怎么？这就不敢了？”
“谁说……谁说我不敢，我敢！”允熙举起枪，指着扳机问道：“直接按这里就行是吗？”
“嗯。”
允熙盯着枪看了看，然后突然把枪口对准希娜。
希娜也不阻止，笑看着她。
允熙紧张地喘着气，胸膛上下起伏，她看着希娜面对枪口丝毫不慌的样子，又改变了主意，迅速把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她不停地咽口水，浑身都在颤，小腿肚子抖得几乎站不住，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开枪啊。”希娜靠在墙上悠悠地说道。
紧张和害怕充满了允熙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她的脑袋里正上演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在生与死之间不停挣扎着，有好几次她下定决心去扣动扳机了结自己，却发现手指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在那里。
她下不去手。
她不想死。
她不甘心。
最终，她把枪口对准了罗伯特。
希娜不着痕迹地站到允熙身后，握住她发抖的手，温柔地指导着，“双手拿，哎对就是这样，握紧别脱手，胳膊抬高，瞄准一点，别打偏了。”
允熙感觉手心全是汗，胳膊不听使唤地在抖，她咬了一下嘴唇用疼痛提醒自己狠心一点，但她同时也清楚，一旦开了枪她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那一瞬间，她回想起从小到大的记忆中的每一个画面，被打、被骂、被吵笑、被欺骗、被背叛、被当成小白鼠……一桩桩一件件，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罗伯特一看枪口对准了自己，立刻口不择言地大骂着：“kissmyass,sheena,yousonofbitch!ifyoushootme,thepeoplebehindmewillkillyou!（去你的吧，希娜，你个贱人！你要是敢开枪，我身后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在罗伯特的大吼大叫中，允熙的理智的最后一根线啪的一声断了，一切情绪彻底被滔天的恨意吞没，她闭着眼大叫一声。
“闭嘴！吵死了！”
砰——
巨大的噪音轰得允熙耳鸣，后坐力震得她虎口发麻。
她睁开眼，看见罗伯特肚子上多了个红色的窟窿，但依旧活着。
允熙大吼着再次开枪，一边走向罗伯特一边扣动扳机，连发好几枪，直到弹夹被打空。
当她在罗伯特面前停下来时，罗伯特早已经死透了，但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允熙的手垂了下来，她缓缓转头看着希娜。
“可……可以了吗？”她问道。
希娜笑而不语，摇摇头，迈步走向门口。
允熙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别走……你你你不是说了……说了给我个机会的吗？我都……都开枪了，我……”
“你知道你的解禁状态能持续多久吗？不到十四分钟。”希娜不屑地甩开她的手，“你凭什么为我们工作？”
“什么……什么是解禁状态？”
“没有磁欧石情况下，你的体能会迅速飙升，变成最适合战斗的状态，也就是解禁状态。”
允熙后退一步，她回想起那些人拿走自己的簪子，把自己关起来，硬生生逼得自己七窍流血昏死过去才救自己。
那种呼吸困难，头痛欲裂，心脏狂跳，濒临死亡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尝一次了。
“可惜你能坚持的时间太短，组织不养废物。”希娜一脸冷漠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允熙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再次上去拉住了她。
“要多久？”
“什么？”
允熙双眼坚定地看着希娜，“解禁时间要多久，才能达到你的标准？”
希娜玩味地勾起唇角，想了想回答道：“起码二十分钟吧？”
其实希娜心里很清楚，允熙的匹配度就只有33，属于较低的匹配度，二十分钟对于允熙来说根本不可能，强行硬撑只有死路一条。
她故意提出一个达不到的标准，就是想看看，这个小丫头到底有多倔。
“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我坚持到二十分钟，你就愿意让我加入你们？”允熙认真问道。
希娜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我答应你。”
“你不许再反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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