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章 这是你想要的
我心里的小九九顾琛清楚，不过他很乐意被我宰上这么一顿，干脆爽快答应。
虽然不理解顾琛那时为什么会失控，不过吃到了顿丰盛的日料，暂时可以忽略这问题。那个晚上顾琛破天荒地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个晚上，周围都是低气压，我不敢触他霉头，只能默默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天不过微微亮，顾琛便非常有节奏地敲着我的门。我披了外套开门，一脸奇怪地看着顾琛。
他慵懒地靠在墙上，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精气神和往常一样，已经彻底从之前的凶险里缓了过来。我不解地看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气。“我今天不上班，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做什么？”
我刚还在和周公下棋，他连我睡觉的时间都要剥夺，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我们今天约了人，你该不会忘了吧？”顾琛将我拉到洗漱的地方，板着长脸提醒。我看了眼镜子里模样憔悴的自己，深感无奈。“确切地说，是江衍约你出来，我不过代为传话。应该不用跟着一起去吧？”
我想长长久久的活着，并不想他太多的秘密。
顾琛摇头，虽然喜欢我的上道，不过非常遗憾地通知我必须跟他一起去。我没辙，只能认命地跟着他一起来到江边有些年纪的码头上。虽然时候尚早，不过工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健壮的青年们忙着上货卸货，场面热火朝天。
顾琛没有停留，带着我穿过正在忙碌的人流，直接到了江衍的墓前。他的棺材还停在筱家，我给筱雅说起过，筱雅表示是父亲对不起他们一家，会找个时候把棺材送回来，再安排一场盛大的葬礼，让尸体入土为安，希望可以稍微替筱郝赎那么一点罪。
只是，江衍未必领情。
顾琛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实在不懂我一会一个表情的背后是在琢磨什么。他走到江衍的墓碑旁，轻轻抬手敲了敲。
之后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并且伸手招呼我过去。
我摇头，乖巧地站在原地。
顾琛没有强求，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江衍的墓。他盼着江衍出来，不过感觉微妙。好像……
既期待，又害怕。
半晌过后，江衍的魂魄从墓里走了出来，和以往一样模样温润，只是眼眸中没了杀气。他指了指江边的方向，示意我们跟着他过去。码头在江的另外一边，那里热火朝天。和另外一边寂静的江面相比，好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筱家的事情，闹得山城沸沸扬扬，这两日断断续续消息进来，我也听说了些。”江衍长长叹了口气，“实在便宜了筱郝，没想他竟然就那么死了。被掏空了肚子又怎样，他该千刀万剐的！”
筱郝毁了江衍的一生，也不只毁了江衍。
“不便宜，他的亡魂只要进到地府，定然承受各种刑罚，把欠下的债一笔笔偿还。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会由着筱郝逍遥的。”顾琛模样认真地看着江衍，一字一顿地说。
江衍认可顾琛的话，轻轻点头。“只是可惜了筱雅那个丫头，要替筱郝收拾那么个烂摊子，也不知道倒了多少辈子的血霉。”
我忧心忡忡地听着，心里七上八下很不是滋味。
顾琛轻飘飘地看了江衍一眼，“你答应我的东西，该给了吧？”
江衍点头，不过有所顾虑地看了我一眼，指了指眼前平静的江水，“我们过去聊聊？”
“你不用顾忌叶蓁。”顾琛言语清浅，我却冲他摇头，“不用，我不想知道，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等你们回来。”说罢，我冲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乖巧地往后退了退，和他们保持距离。
我还想好好活着，没想觊觎顾琛的秘密。
顾琛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不过到底没有勉强，跟着江衍一起朝着江水的深处走去，走到约莫淹到膝盖处的位置停了下来。
我套拉着脑袋坐在岸边，放空自己的同时，等着他们回来。
江衍将一块玉牌递给顾琛，“这是你想要的，是水鬼域的通行证。你拿着它便可以在水鬼域进进出出，只是你这幅模样会引起不小的轰动，须得套上鬼皮易容。”
顾琛点头，接受江衍的提议。
“不过水鬼域的入口不为外人道，您就是有了玉牌，也未必能找到。”江衍深深叹了口气，“我能帮的，只到这里。剩下请恕我无能为力。”
“这样，足矣。”
顾琛轻飘飘地扔下这四个字，之后又和江衍随便寒暄几句后，朝我这边走来。江衍稍微停了停，也跟在顾琛的身后，走了过来。
“行了，那我们回去了。”
顾琛招呼我起来，江衍却往前挪了挪脚步，拦住我们的去路。“其实我还准备了另外一份礼物，送给二位。这是，地址。”
他说着，递给我一张纸条。
“礼物？”我听到礼物就很开心，我们帮了江衍这么大的忙，他一定准备了厚礼，我可以小期待一下。顾琛微微皱眉，瞥了眼纸上面写着的地址，嘴角划过一抹促狭。
“你们会喜欢这份礼物的。”江衍看着我们，表情认真严肃。
我小心看着顾琛，是否接受这份礼物，他说了算。
顾琛让我把纸条收起，承诺等会便去签收，他也很好奇江衍到底准备了份什么样的礼物。闲聊问起江衍的打算，江衍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我打算过些时日去地府报道，在此之前，或许会去江边的码头，看望我生前的朋友。”
顾琛点头，“那我便在地府等着你。”
之后我们分道扬镳，走回到码头时，我再看了眼江面，江衍站在原地，目送我们离开。
“你说，他到底准备了份什么样的礼物？”我一边输入地址进行导航，一边好奇地问顾琛，“该不是一屋子的金银珠宝吧？那多不好意思的。”我欢喜地想着，十分期待。
当然我只是这么想想，并未有太多的期待。
只是顾琛干脆往我头上浇了盆冷水，“他生前清贫死后潦倒，就算有心感谢，你让他从什么地方找来一屋子的金银珠宝送你？”
我知道，不用顾琛这么“善意”、特别提醒我。
不过还是根据上面的地址，一路辗转。如果不是看着上面的地址，一路跟着导航过来，我简直不敢相信江衍准备的礼物竟然在城乡结合部，放眼望去都是低矮错落的平房，空气中弥散着淡淡垃圾的腐臭味道，在盛夏的酷阳下，味道怪怪的。
顾琛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厉鬼嗅觉敏感，可以千里追踪，技能放在平日不错，不过此刻深处恶臭之中，受到的伤害也是常人的数倍。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脸上也有些许无奈，低声抱怨。
“他这礼物够别致的，竟然选了这么个地方。”
我不置可否，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跟着导航继续往里走。穿过一片低矮的平房后，眼前竟然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垃圾场，垃圾车不断开进开出，旁边还有几处低矮的房子，做废品回收的工作。
“你说得对，江衍不可能送我值钱的珠宝。”我艰涩地冲顾琛笑笑，心虚地看了眼面前如小山一般的垃圾库，更觉头疼。“不过，他也不用写这么个地址，送我垃圾吧？”
他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没有哦。”顾琛打断我的话，见我一脸茫然，他冲我努了努嘴，指了指面前的一座低矮破旧的砖瓦房。我不解地看了过去，砖瓦房平淡无奇，甚至破破烂烂，锈掉的铁门在风中摇晃，随时有落下的可能。
唯一吸引我的，是斜靠在门上，面色苍白的男人……
道阜？
他怎么在这？
我更奇怪了，横竖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顾琛。“他……他怎么在这？”
顾琛冷冷地哼了声，唇角笑意更深，往前轻轻推了我下，非常善意地点拨到。
“这，就是江衍给我们备下的礼物。”
“礼物？”我重复着顾琛的话，突然明白了。“易旌在里面？江衍把他打包当成礼物，送给我们？”
我失望极了，不过顾琛的嘴角，却滑过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他轻轻点头，夸赞我聪明的同时，表扬了江衍特别的安排。“他挺贴心的，明明恨不得把易旌千刀万剐，竟然愿意把他交到我手上。噫，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江衍的女儿，死于打生桩，筱郝是罪魁祸首，易旌也脱不了干系。
至于易旌和顾琛结下的梁子，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我跟在顾琛的身后，小心走近砖瓦房。他踢了踢靠在墙上的道阜，想着把他叫醒。
道阜没有醒来，反而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我注意到，他脸色惨白，唇瓣没有一点血色。幸亏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顾琛白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我。
“你，把他弄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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