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章 只在此时,我才能看看他
强撑没有露出马脚,佯装无事将摇摇欲坠的木门关上。可惜木门实在太沉,还是那种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的老旧样式,不但不容易关上,而且还会发出非常刺耳的噪音,在我关门的同时,刺耳的嘎吱声响起,不但打破了夜的宁静,竟引得那七人侧目,为首那人甚至将手中拐杖交给后来之人,朝着我走了过来。
他是他们之中的老大,亦是领路人,毕竟他们七人,只有这一双目可视物的眼睛。
他离开后,剩下六人站在原地,安静等着他们的眼睛回去。
为首那人目标明确,快步朝我走来,直至距离我还有一两步时,才停了下来,用他那双深入沟壑的眼睛,将我自上而下看了眼。
我心里门清,一来这门太重,我没法一下关上,故而不能踉跄往回跑,把这家伙还有他身后的六人关在外面。二来就算我有本事把他们关在外面,就这么一堵破烂的木门,也根本关不住想进来的厉鬼。
唯一的办法,就是强装镇定,不然他们察觉出什么,说不定还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于是长长深呼吸了口,重重踢了踢木门,拿出我泥石流般的演技。
“这什么破门,风一吹倒开了,却怎么也关不上,且给我等着,明天我就找人把它拆了,安防盗门!”
虽然只是演戏,不过我台词认真,西秦阴气重,就算白日也处处可见厉鬼游魂,到了晚上更是热闹不堪,竟能遇上这种只在画卷里见过的七人众。
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心里已经各种吐槽。
带着斗篷穿着蓑衣的男人倒没听到我嘀咕,他把我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细细打量了番,“倒是模样水灵的丫头,看着也不像做了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怎么把我们兄弟招惹来了?”
他看我时眼眸冷凉,微微勾起的唇瓣透露出淡淡危险,虽然一句浅浅的嘀咕,心却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他又盯着我看了良久,突然想到什么。
“大抵你跟着杀戮极重的家伙,是他把我们兄弟七人引来的,也不知他到底触犯了其中哪一项,要被我们哪一位消化。”他说着,轻轻摸了摸我的面颊,我得佯装看不到,所以没有闪躲,任由它轻抚我的面颊。
“可惜是个细皮嫩肉的丫头,身边跟着这么一号人,早晚死于非命。”
说完,把冰凉的手从我的脸上撤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到自己的兄弟之中。
不过他有回头,轻轻瞥了我一眼。
虽然只是一眼,我却如置寒潭,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听到他们断断续续的交谈。
“老大,我怎么觉得那丫头看得到我们?”
“不过区区一丫头,她看得到我们,看不到我们,有甚关系?”为首那人并未放在心上,“反正,我们会把那人带走,她可妨碍不了。”
脑袋嗡地一下炸开,努力强撑着将门关上,在它完全合上之后,我双脚发软瘫坐在地上。
刚才,真险。
不过那人刚才说的话,还在我的耳边萦绕。他说我的身边跟着一杀戮极重的家伙,所以才把他们招了过来。
刚才那家伙几乎完全贴在我的身上低语,说那人一定和我非常亲近。
不自觉回头看了眼顾琛的房间,我亦知道他过着怎样的生活,也知他是来自地府深渊的厉鬼……
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我……我不会让七人众带走他。
我挪动身子,小心走到门边,顾琛还在里面熟睡,丝毫不知道我心里已经百转千回,我没敢走近,就这么在门边看着顾琛,他睡得很不踏实,将身子翻来覆去,也不知到底梦到了什么……
我看了一会,浅浅嘟囔了句,将落在顾琛身上的眼睛收了回来。小心将门关上,恹恹靠在门上。
头埋得很低,心里胡思乱想着,以至于并未注意到有人走近。
她脚步很轻、很慢,别说我心思不在那里,就算全神贯注地倾听,也未必能听到那几乎不可听闻的脚步声。
有浅浅的女声,轻轻唤了句我的名字。
我戒备抬头,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皮鞭要招呼,不过见来人是白素,连忙将皮鞭收了起来,抱歉冲她笑笑,“您……您怎么来了?”
白素从来只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这还是她第一次从我的梦里走出来,走到现实生活之中。
我掐了自己一把,果然疼得厉害。
白素呼了口浊气,拉着我坐下。“我来,是想见见那孩子。听说他被膏肓鬼滋扰,我便寻了过来。”
虽然顾琛从未和我说起过白素和他之间的相处,不过到底骨肉至亲,一如顾琛会不远万里到白素的墓穴之中,白素亦心系顾琛的安危,不然不会这般火急火燎地过来。
我低着头,怏怏应了声。
白素甚是敏感,一下察觉出我情绪低垂,颇有些提不起精神。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慈爱怜惜地问。“蓁蓁,你怎么了?”
我小心冲她摇头,紧紧抓住白素的手,“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为了救我,顾琛才不会将膏肓鬼引到自己的身子里。月步说他不会好受,可是他在我的面前强撑,一面说着无事,一面却把我赶了出来。我担心他,却又不敢再问。”
我说得皱皱巴巴,委屈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抬眼真挚地看着白素,“我知你是阿琛的娘亲,你怪我好不好?怪我不小心招惹来了膏肓鬼,怪我没本事应付,怪我只会给他添乱。”
我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没底气。
白素起初面露惊讶,不过在我说完前因后果后,她却冲我轻轻摇头,声音一如往昔空灵无物。“蓁蓁,这是怪不得你。膏肓鬼本就不是你引来的。其次,也是我家阿琛一定帮你把身上的膏肓鬼剔除,他宁可自己痛着难受,也不想你受半分委屈,他也从未觉得你添乱。”
语罢,她长长叹了口气,有些不大情愿地关切的目光从我身上收了回来。“蓁蓁,你是他宠到心尖上的姑娘,他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可惜我虽然是阿琛的生母,他却不想见我。”
顾琛的过去,他忌讳从未和我说起,甚至身边人也有意回避这个问题。白素并未言明,只是借着并未完全合上的门,看了眼里面睡得不踏实的顾琛。
她小心看着,似乎怕惊扰顾琛,很快将目光收了回来,再极不情愿地把门关上。
见我盯着她看,白素浅浅呼了口浊气解释说。
“其实不怕你笑话,我当年留了一抹残魄在这三千里秦川之中,虽然力量微薄,不过尚且可以不受约束,去到各处。不过,这是我第一次,离着他这么近。”
见我不解,白素顺着之前的话,再继续往下说。
“顾琛和我生了嫌隙,我也确实对不起他。他倘若清醒,我定然不敢见他。也只有现在身子虚弱,不会察觉到我的存在,我才敢过来,这么稍微看上一眼。”她苦涩笑笑,感慨自己分明是顾琛的生母,却如做贼一般,连看自己的儿子一眼,都这般不容易。
我心疼白素,虽然不知道说什么,眼眶通红通红。
白素见我这般,轻轻拉了拉我的手,“所以我还得感谢你,因为有你,我才有这么个接近他的机会。我还要给你说谢谢呢。”
我虽然脸皮厚,只是不敢邀功,浅浅摇头。
“有人来了,我得走了。”
白素突然面色大变,将衣服的帽子披上,从开着的窗户处逃了出去。我愣愣看她离开,尚且来不及说什么,便瞧见月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简单的夜行衣,比平日里更添了抹英气,唇上挂着浅笑,不怒自威。
“我来巡夜,顺便进来看看。”简单两句话,说明情况。我浅浅应了声,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她感觉到白素的存在,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如此心虚,便逃不过月步的眼睛,她往前走了一步,几乎完全贴在了我的身上。
“叶蓁,你可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人?”
她……她还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还没有编好谎话,月步却又如发现新大陆般地提高音调,夹杂着不可思议,“天呀,你竟然哭了?眼眶这么红?该不会你为顾琛掉眼泪了吧?”
我更尴尬,狠狠瞪了月步一眼,结结巴巴地回,“我……我没有。”
“哭了,就是哭了,别不承认。”月步默哀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虽然说过顾琛的情况不容乐观,但你也不用这样一副奔丧的表情。看到你这模样就晦气,算了,我继续巡夜。”
说着,她冲我挥了挥手,朝着外面走去。
不过浅浅嘀咕了句,“这里味道挺奇怪的,有淡淡的花香。”再转身问我,“你真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我每每在梦中见到白素,周围总是鲜花盛放,甜甜的花香是她身上自带的气息,我怕月步察觉,立刻摆手,“没有没有,这里一直只有我在,你快去巡夜吧。再耽搁,天就该亮了。”
“嗯。”她没再继续追问,而是大步走了出去。
见她离开,我长舒了口气,总算把悬在半空的担心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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