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0你们是什么人？
来开门的是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人，个子很高，干瘦干瘦的。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露辛达瞅了好久，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贝尔托特，一脸不悦——对于在这样的夜晚敲开深山小屋大门的不速之客，任何人的反应大约都不会与他有太大不同吧？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他眯起细长的眼睛，满面狐疑地问。
“呃……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是……研究历史的学生。请问您知道这座山上曾经有一座阿克曼堡吗？”露辛达出面回答了问题。
“现在的学生都配备立体机动装置了吗？”老人不屑地耸耸鼻子，“你们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
“对……对不起……”露辛达觉得窘迫难当——从山顶来到小屋的短短路途中临时编造的故事，果然漏洞百出，“我……我叫三笠·阿克曼。我曾听家父说过，祖上曾是王家近卫，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追杀迫害，不得不躲进深山生活。后来……因为意外，父亲和母亲都去世了，也没来得及告诉我更多原委。我对家族的历史一直十分好奇，后来……因为偶然的原因得到了一些资料，记载着阿克曼家原来的居城阿克曼堡就在这座山上，就无论如何想来看一看……刚才没有直接告知身份，是因为害怕报上自己的姓氏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实在对不起！”
说完，她深深地低下头认错。贝尔托特见了，也赶忙鞠躬致歉。
“三笠？好奇怪的名字……”老人闻言，又盯着她看了半天，才终于慢悠悠地说：“既然是这样，你们去过山顶了没有？”
“呃……没有真正登上顶峰，只是绕着山顶找了一圈……因为不确定城堡到底会在哪里……”
“那就先上去再说！”老人撂下这句话，便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只留下露辛达和贝尔托特在门外面面相觑。
“那……就再上去看看吧？”贝尔托特苦笑着说。
“既然他这样说了，当然也只好如此。”露辛达也一脸无可奈何，“你呀，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不过……”她拉着贝尔托特走出一段距离，才轻轻在他耳边说：“那个老人，可不是等闲之辈。”
“你是说他认得立体机动装置吗？”
“不止如此，”她回头看了看小屋，确定门还关着，才继续说道：“敲门前，我特地把立体机动装置的手柄和气瓶都藏到了身后，身上又穿着外套。而刚才他那样说了之后，我又低头确认了一下，确实是连靴子都隐匿在黑暗之中的。借着从屋里照出来的那一点点灯光，我全身上下能看出来和立体机动装置有关的细节只有大腿上的几条皮带——而你站在我身后，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停下来，琢磨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你要知道，在墙与墙之间的广大乡下地区执行任务的大部分士兵，平时都不需要装备立体机动装置的。所以普通民众就算偶尔能见到宪兵，也极少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种设备。可他却能从这么细微的地方就判断出来……难道说之前当过兵吗？那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啊？”
“那样的话，我们得注意别被他暗中跟踪了。”贝尔托特的眼睛紧盯着小屋的方向，“虽然他未必刚好也有一套立体机动装置，但既然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地，慢慢总能跟上来的……”
“嗯……总之千万小心点儿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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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立体机动装置再次攀登到树林边缘，又一脚深一脚浅地踏着积雪艰难行走了约半小时，他们终于抵达了荒凉山脊的最高处。
而一到了这里，他们立刻便明白了老人为什么说“先上去再说”了。
那里有三块黑色的磐石，互相之间相距约二三十步，排列成正三角形。它们在满月下也几乎不反射任何光辉，就那样静静地俯卧在遍地枯草中，从远处几乎看不出轮廓，只有走近了才能发现其存在。
而三块石头所组成的三角形的正中心，有一块连草都不长的圆形区域——因为那里不是地面，而是一个黑黢黢的洞窟。
“看来这就是阿克曼堡的入口了。没想到阿克曼堡是修在地下的。”贝尔托特恍然大悟，“这些石头原本应该是用来固定覆盖入口的大门的……看，这里还有给门轴留下的横向粗孔。但年深日久，大门应该都已经腐朽了，只留下这些石头……”
“那么，要进去看看吗？”露辛达绕着洞的边缘小心地转了一圈，发现了几级台阶，沿着洞壁盘绕而下，通往深不见底的去处。
“你都已经在找火柴点灯了不是吗？”好不容易才找到阿克曼堡，贝尔托特当然也不可能就此止步，“有微风从洞里吹出来……是好迹象，说明里面应该不至于有毒气聚集。”
下了几十级台阶后，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敞的地下大厅——宽敞到仅凭他们手中提灯的光芒，竟照不见大厅的四壁。
看来洞里的空间远比他们想象得大得多。
“居然在地下挖出了这么大的洞！”露辛达不禁惊呼，声音在空旷的洞窟里久久回荡。
“或者不如说，”贝尔托特思考了一会儿后，得出结论，“这整座山就是阿克曼堡啊！”
“诶，真的吗？”
“嗯……山顶附近之所以都不长树，大约就是因为薄薄一层土壤之下，都是坚硬的岩石，让树木难以扎根。说整座山有些夸张了，但阿克曼堡的具体范围，只怕远比现在我们现在看到的部分还要大上百倍吧！”
“这……这样的城堡，到底是怎样建造的啊？”露辛达感到难以置信，“全凭人力在山石上开凿的吗？”
“也许是利用了天然形成的溶洞……”贝尔托特一时也拿不准——如果是溶洞的话，一般都在地势低洼的地方……山顶上也能形成溶洞吗？“总之无论如何，阿克曼堡应该绝不止这一个大厅而已。我们四处找找看，应该有通道，可以去到城堡的更深处……”
他们从台阶的底部开始，兵分两路，沿着地下大厅的墙壁探索起来。
这个大厅看起来应该是圆形的，微带弧度的墙壁上画着纷繁复杂的壁画，有人，有马，有巨人，有城墙……历经了近百年的光阴，画面早已斑驳模糊，但还能大致看出所描绘的应该是战争的场景。虽然露辛达不太明白画中的人具体在干什么，但仍举高了手中的灯，看得津津有味。
她边看边沿着砖石垒成的墙壁摸索前进，然而走得越远，便越感到奇怪。
墙上没有门，一扇也没有……这个所谓的城堡，该不会真的只有这个一个房间而已吧？
她继续走下去，直到在前方看见了另一盏提灯的光芒，还有凝视着墙壁沉思的贝尔托特。
“这就绕了一圈了？怎么样？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她急切地询问对方，“哪怕有一扇门也好……还是说，你在壁画上发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不是画，是文字。”贝尔托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洞缥缈，“也不是写在墙上，而是特意在这里立了一块石碑，刻在了石头上……”
“怕随着时间褪色吗？看来应该是特别重要的话了。”露辛达闻言，也赶紧凑了过去，举起手中的灯，照向那块黑色石板。
传说是真的。
一人多高的厚重石板上，就刻着这样简简单单几个字。
“这……”露辛达完全摸不着头脑，“什么传说是真的？世界上有太多传说了……”
“我有个设想，但不知道是否正确……毕竟只凭这一句话，真的很难确认啊！”
“说来听听看！”
“不……这个可以回头再讨论。当务之急还是探索阿克曼堡。怎么样，你发现什么了吗？”
“不行，完全找不到门……”露辛达沮丧地说，“你也没找到？”
“没有啊。不过，那就奇怪了……”贝尔托特低头沉思。
“是啊！只有一个大厅，也可以叫做城堡吗？”
“不，我是说，如果没有别的出口，那刚才进洞之前感受到的从洞里向外吹的风，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要那样说的话，我觉得风就是从这附近吹出来的……不只有风，还有淡淡的臭味……”露辛达凝神感受了一下，又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那块石碑，“诶，你说，这石碑会不会就是一扇门呢？”
“不，我刚才已经看过了，碑的背面并不是紧贴着墙壁的，中间有大约能伸进一只手的空隙，而后面显然也没有什么门……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咔哒！”
话音未落，黑暗中传出了一声诡异的机械声响。
地面，确切说是他们所站立的那块地面，裂开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双双跌进了一个更深的黑洞之中。
半空中，露辛达感觉自己被推了一把，然后很快便撞到了坚硬的地面。
不，不是地面，而是更多阶梯。
她止不住下坠的惯性，身不由己地顺着阶梯磕磕绊绊地往下滚。
天旋地转中，手中提灯的光芒所照见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张不怀好意的脸。
山中小屋里那个老人的脸……
在他们下坠的同时，老人则从他们掉下来的那个洞口一跃而出。
然后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洞口被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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