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柑橘毁了

“等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你那个弟弟，你赌博还欠高利贷的事情在这个村里传开，只怕到时候你连我都比不上了吧。”何高义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对了，听说你母亲还对外说你是在外赚了大钱回来的……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还有没有脸在这个村子里待下去。”

        边说着，何高义做了一个轻轻拍脸的动作，眼神里极尽嘲讽：“丢脸，丢脸哦……”

        见何高义转身欲往回走的趋势，何夏热心里有些着急了，他知道何高义这种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何夏热捏了捏手心的汗。

        何高义顿住脚步，大拇指在中指和食指摩挲了一下，知道何夏热已经被拿捏住了，换上笑嘻嘻的嘴脸：“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最近手头紧，向我的堂哥借点儿钱。”

        何夏热激动地喊起来：“我哪有钱？”

        “你弟弟有啊。”

        何夏热把头一撇：“那你应该向他借钱，找我有什么用。”

        “呵……你那个弟弟……木头脑袋一个……和他沟通不了。”何高义满是不屑，“那还是你好点，你会愿意借给我的。”

        “他也不会借给我的。”

        何高义给他出主意：“你就趁他不在的时候，随便拿几张，他不会发现的。给我周转几天，到时候你再悄悄地这么一还回去……哎……你高兴，我也高兴。皆大欢喜嘛不是！”说罢，何高义还在自己的英明神武鼓鼓掌。

        何夏热坚决摇头：“我不能做，你这是叫我去偷啊！”

        “偷偷抢抢的事情，你干得还少吗？”

        “我不会去偷我弟弟的钱的。”

        何高义不满地哼了一声，语带威胁：“那没办法，我只好用你的事情和你弟弟交换。看看他愿不愿意买下你这个脸面咯。”何高义边说着，边往前跨步走。

        等到何高义下了山，何夏热彻底慌了，他扔下镰刀，急匆匆地追上前：“你等等……给我一点时间……”

        何高义龇牙咧嘴：“可以。一个星期之内，够意思了吧。”

        “你一有钱了，就要马上还回来，不能拖欠着。”何夏热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有些不放心。

        “当然了，一有钱我就还给你。”何高义吹着口哨，心情极好。

        入了七月，正是柑橘成熟的季节，连绵十八亩的柑橘林，像黄澄澄的霞光洒落其中，在墨绿的树叶里灼灼闪光。微风吹过，黄澄澄的光细细碎碎晃动，晃出一阵浓郁的柑橘香。

        这一年的柑橘产量大增，有了大丰收，按理说何冬炎应该笑得合不拢嘴了。

        可他此刻望着满山的累累硕果，却发了愁。

        因为种植柑橘的人太多，导致供过于求，柑橘价格大跌，从8角多一斤一路低到1角多点。而雇佣工人采摘的酬劳就要几十元一天，粗略估算一下，赚的钱还不够雇佣工人采摘的，还得往里面赔钱，根本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谷贱伤农。即使心疼，但何冬炎也只能及时止损，不再花费人力物力经营管理。

        他喊上家里人，给自己家里摘了一些，也给村子里的邻居送去尝一尝。其余剩下的，就让它们自己熟透，烂到泥土地里面，柑橘林慢慢地变成了荒山草林。

        祸不单行，原以为还可以指望指望的养猪事业，也在这时候陷入了危机。

        电视机里天气预报频道在播报：“观众朋友大家好，中国气象局今天下午启动台风二级应急响应。中央……气象台也将台风警报的级别……”

        一到天气不好，电视信号就忽强忽弱，画面闪闪闪烁，声音也听不太清晰。

        “由橙色提高到了最高等级的红色，今年第八号台风“莲娜”……部分地区将迎来强降雨……”

        祝芳白走到窗户边，看到天边都是破棉絮似的云块，顷刻间昏天黑地的。

        何秋分背着书包一路跑进家里。

        “怎么提早回来了？”

        何秋分放下公文包，脸上却有些窃喜：“学校说马上有强台风，这两天都放假。”

        “台风每年都会来这么一两次的，见怪不怪了。不过就是下一场大雨。这里又不是沿海城市，都被群山包围着，没有多大的影响。”祝芳白没把台风放心上，“我看是你这个老师想偷懒，隔三差五找个由头放假……”

        何秋分低着头，还像是小时候那样偷偷地吐舌头。

        转眼间何秋分已经大二了，暑假期间回到云和县城，在一所小学当实习老师。

        风越来越大，窗户没关好，被打得“砰砰”作响。祝芳白再走回到窗户边，听到呼呼的风声喧嚣而鼎沸，枯枝败叶被吹到半空，不断地盘旋。

        山上成片的树木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似乎随时要被连根拔起。整个山林都像是沸腾了起来，浸透在一片白色雾气之中。

        风和雨搅拌在一起，铺天盖地而来。

        祝芳白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废了好大劲，才将窗户关上，心里忐忑了起来。

        她还从没见到过这样可怖的场景。

        手脚关节越发酸胀，她捏着拳头轻轻捶着，看向门外，喃喃自语：“夏热和冬炎怎么还不回来？”

        约莫等了十分钟，大雨倾盆而下，两个人各自抱着发顶，一前一后跑进了门。

        祝芳白忙将门锁上。

        何冬炎拿了两条毛巾，一条扔给何夏热，两人对着脑袋擦着。

        “怎么样？养猪场都加固好了吧？”

        何夏热点点头：“母亲你放心，我和冬炎都看过一遍，不会有问题的。”

        可何冬炎心里还有些不踏实，这次的台风实在是太大了。

        到了晚上，雨越下越大，屋外一阵一阵的嘶吼。雨水打在屋顶瓦片，像是密集的子弹，噼噼啪啪作响。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渗水，很快顺着墙角蔓延开，房间里氤氲着一股湿气。

        全家人只好将容易潮湿的重要东西都拿上二楼，搬到了一半，家里就断电了。

        祝芳白找出几支蜡烛点着，微弱的光亮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何秋分坐在靠近蜡烛的地方，批改学生们的作文，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祝芳白和何夏热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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