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花灯
柳叶枝头下，有人乘船一览众山小，有人湖前寄与相思，有人赠与花灯盏盏置于河岸边上，飘飘荡荡河面上。
徐若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些闲情雅致的场景。
梅柳扶着她，兴趣盎然道：“小姐这上灯节可真热闹。”
她唇边含笑，梨涡若隐若现，然后来到一处小摊上，买了一个兔子形状的花盏。
拉着与她同行的宋音柔来到岸边，也学着那些闺中小娘子，一盏盏放入湖中。
“柔柔这些花真好看，你怎么也不买一盏一起放。”
同行的宋音柔浅笑：“我已过了这个年段，这等雅致我也提不起兴致掺和。”
她蹙眉轻哼道：“这放花盏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过了年纪说话你且得下，我去给你买一盏。”
她说完就提着裙摆来到之前的摊贩面前，刚买了一盏白玉花灯盏，抬头间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
看了人群络绎不绝，她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提着白玉花灯盏，茫然间，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急促的声响：“若莞妹妹。”
来人声音急促，气息不稳，她转头见过就看到张顺不知何时来到她的面前。
她向他行礼道：“表哥。”
张顺走过来太急，衣襟凌乱，他见到灯下越发明媚动人的若莞表妹时，心里有些羞怯，低头发现自己衣襟凌乱，就连忙整顿了一下。
“表妹你怎么一人在这边，我刚巧来这里，不知表妹可否一起去廊桥水岸看花灯。”
他邀约徐若莞一起，可她却含笑道：“多谢表哥的好意，我还有约。”
这话音落下，远处来传来宋音柔的声音：“莞儿你可让我好生找。”
她侧过头就见宋音柔带着梅柳过来，她微微上挑：“柔柔我在这里。”
张顺眼见好不容易遇到的人，就要离开。
于是他急忙开口将自己来的目的告知与她：“听闻表妹梦里被徐伯父托梦，要去寺庙清修，但是寺庙清苦，我这几日想去劝表妹你，可是上门却得知你不在，去了寺庙，恰巧我有要事在身，今日元灯节能碰到，也是我们有缘，我想问问表妹既然去寺庙清苦修行，何不考虑一下我，我家中殷实，前程无忧，能护你一辈子。”
他说的越来越急，一副担心为她好的想法。
可是徐若莞还未开口，就听到宋音柔淡淡来了句：“我家莞儿既然既然选了去寺庙清修，是徐伯父托梦来的，你却跑来让我表妹嫁给你，你这是想让我表妹罔顾孝道吗？”
她的声音轻柔，和话里的意思打的张顺措不及防，他急忙解释：“在哪里寺庙清修都可以，若是表妹愿意嫁进我张家，我们张家可以修缮一处寺庙供表妹去清修。”
他说的全然一副真心实意，一切皆为她好，可却没想到徐若莞轻轻挽着宋音柔，然后不解地问：“可孙家那位小姐呢？”
这话一处，张顺就支支吾吾：“她是我父母定的，但莞儿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她见幼年青梅竹马，一向腼腆的表哥，如今却会有朝一日站在她面前说出这种话。
她微微垂下眼帘，意味不明的道：“我记得小时候，我被其他同龄人欺负，一向腼腆的表哥你都会站出来，保护我，说“要欺负我表妹，那就先欺负我。”可现在都已物是人非。她一个官家小姐，我一个商户小姐，我若真要进你府也怕只能当妾，可我父亲在世也说过，我徐家小姐哪怕嫁给一个穷酸书生，也都不能给人当妾。”
她将一切说开，然后冲他浅浅一笑：“表哥我知你心，可是我也只当你是哥哥。”
然后她福了福礼，就跟着宋音柔去远处岸边行靠的小船。
她给了船家一锭银子，几人上了岸，徐若莞看着一直伫立不动，待到船开了，人影慢慢消失在她眼前。
宋音柔侧过身子问道：“你喜欢他？”她觉得张顺这人不厚道。
张家近日的事情，她也知晓一点。
“他都要与别人谈婚论嫁，还要跑来招惹你，莞儿你可别上当。”
她苦口婆心的劝她，她眨了眨眼，然后才笑道：“我都要在尼姑庵清修，怎么还会跟人谈婚论嫁。”
宋音柔闻言，便好奇地问：“那宴濉呢？我前几日总觉得你待他不一样。”
扯到宴濉身上，她轻哼了几声，然后望向湖中心凉庭上，清风四起，白纱中的舞娘舞动腰肢，美妙的舞姿若隐若现。
“他不一样，救命恩人。”
前世明明他可以置之不顾，却偏生将她救起，那时候的她分明看到他手臂都有很深的伤口。
身上有伤，却还救她。
宋音柔确实以为是上次她被挟持落水的那个事情。
她虽蹙眉却也还是忍不住劝道：“虽然他救你，我也不知安的什么心，但是你对人还是要有警惕，他可是高悬在明堂上的帝王剑，稍不注意就落下，让人死无全尸。”
她浅笑安然，唇边的梨涡深陷两颊，宋音柔以为她没放在心上，就忍不住多加劝诫。
也就在此时，岸上烟火四起，空中五颜六色的灿烂烟火缭乱。
徐家莞望去时，就陷入这美景当中，清风徐来，她眉眼弯弯，腰间铃铛簌簌作响，裙摆间如绽开的一朵花，飘飘荡荡，浮现在某人眼中。
高高建起的阁楼，建立再湖中亭边，窗棂外的白纱帘子被风吹起，一双冷冽清寒的眸子，也正好瞧，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眸子里浮现她的音容笑貌，止不住泛白的指尖泛敲打窗檐边上，而屋内的好友却生出了好奇，想要凑上前看一眼。
就被他漫不经心的将窗棂阖上，挡住好友的窥视。
万绪意味深长的将手中折扇阖上，似笑非笑地问：“怎么外头有什么美景见不得人。”
宴濉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那冷如雪的模样看的他有些坐立不安，于是他便换了一个话题：“你近日不再盛京，在这边身体养的怎么样，我可以一出门就有人忍不住来打探你的消息。”
宴濉皱眉，而万绪依旧不急不慢地说：“你说你来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州里，一个个的就连那个上伯公爵的舅舅都想要探知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才来这里。”
毕竟在世人眼里身为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宴濉的一举一动都在代表圣上的态度。
他将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然后语气淡薄的很：“他们倒不关心百姓安危，反而怕我身体好不好来幽州是要做甚，真是怕我要做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
万绪轻笑：“人之常情，为利者，方可直上青云。”
宴濉不置可否，“那也要看是否问心无愧。”
他见话题越来越聊不下去，一脸讪笑道：“你若是身体还未好，我去请清元大师，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
宴濉摇头拒绝：“陈年旧疾，人活一场，终究会死。”
他眼中没有对生的欲望，看的太清，什么都没有。
万绪轻轻叹了一口气，心知好友的倔强，可也对这个事情无可奈何。
只是当两人后面商议其他事，幽州官盐的事宜被圣上命令，身为吏部尚书过来清查一切，而随从一切来的官员有个名字，让宴濉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万绪敏感的察觉的什么不对劲，但他却默不作声的放在心里。
只是当他从楼阁与他一起从外头走了出来，宴濉的眼神却落在一个女子身上。
他好奇的望过去，就见是上次在酒楼见到的美人，他了然一笑，揣测的在想莫不是堂堂不近人情的首辅大人，会春心荡漾。
可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就看到那边传来动静，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有几个纨绔子弟在调戏她。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耳边传来一些动静，在抬眼看去，就见他已经出手将那些纨绔子弟赶走。
他在心里暗笑，英雄救美。
他想去看热闹，却措不及防看到美人身边那个熟悉不能再熟悉的人。
他眼底晦暗一片，过了好半响，他这才露出一抹讥笑。
而那一边，她和宋音柔刚下船就被几个骤然出现的纨绔子弟围住。
几人荡笑，一脸不怀好意，问她们是哪家小娘子。
徐若莞立马挡在宋音柔的身前，刚要训斥他们几人时，就见眼前一黑，有人已经挡在她的面前。
而耳边传来那熟悉淡薄的声音：“滚。”
再抬眼间，就见那群人已经离开，而挡在她身前的宴濉往前走了几步，好像只是过来帮她，然后就要离开。
可徐若莞却没想让他离开，她扯住他的衣角，然后阻拦他要离去的步伐，神色明媚的迎上他过分冷冽的眼睛。
“宴公子你又帮了我，可否让我今日请你吃饭。”
宴濉皱眉，也不知她怎么每次都这么烦人。
而他却一动不动，面对她的邀约也只是来一句：“举手之劳，不用。”
漫不经心的一句，好像就是看到了帮一下而已。
徐若莞却不依不饶地问：“那你帮我，这情分我总要还你的，你不让我请你，莫不你真的要让我帮你娶一房小妾。”
赶来的方绪“噗嗤”笑出声。
徐若莞疑惑地看向走来的人，而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的宋音柔却慌张的挽着她的手臂，力度收紧的让她一疼。
她犹疑的看向低头不语的宋音柔，在抬头看向这个出现在她们眼前的人。
而对方也笑着冲她们行礼：“小生名唤方绪，是宴濉的好友，因为宴濉这人不近女色，难免听到小娘子这么一说，忍不住笑出声，小娘子莫怪我唐突。”
然后，他勾起一抹笑，莫名的让她觉得危险的很，“不知这位小姐姓甚，怎瞧的这么眼熟。”
徐若莞察觉到不对劲，升起警惕，挡住他的目光。
而宴濉也发现了什么，出声帮她解围。
“方绪。”
他眉眼冷冷，话里不容置疑的一句将刚刚还在笑的人，收起了一身笑意。
“我们还有事。”
宴濉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去，方绪本来还想再说什么，见此也只能收敛，唇边含笑的望了他们一眼也就离开。
待他们离开后，徐若莞这才发现她的额头都是一头冷汗。
她疑惑地问：“他是谁，柔柔你认识他。”
这么让她害怕。
而宋音柔却打死也不敢说。
她忍不住揣测道：“难不成他是你父亲养在外头的私生子。”
宋音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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