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章 杨丹冒雪离东宫
二十九日的晚午后,杨丹听说御花园的白梅开了,于是说要折白梅,带了四儿去御花园。
如今在东宫,奶娘和四儿无论日夜,都和杨丹一起——现在住的屋子,是张贵妃原来住的地方,奶娘一个人住在外间,四儿和杨丹一起住在里面。白天的饭菜,都是奶娘亲力亲为。
奶娘和四儿心里很清楚,明帝和田后还有小太子走得太快了,一个月三个人都死了,肯定不是巧合。可是她们只是奴才,只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护着这个幸存的公主。
杨丹和四儿进了御花园,见假山那里的几株梅花,开得正盛,于是一起过去。才到假山那里,见还有一个人也正在折梅花。
那人很快也看到了杨丹和四儿,不由露出惊讶脸色,很快近前看着杨丹道:“丹公主也来折梅花?你可还记得我?”
杨丹点点头道:“我上次在这里遇见过你,嬷嬷也喜欢白梅花?”
原来这人正是当初杨丹赠过金镯子的李玉儿。
李玉儿看了一下四周,见除了四儿和杨丹,并没有其他人,于是很快上前拉过杨丹走到一旁,悄声问道:“丹公主,你现在能出去不?你想不想出宫?”
杨丹睁大眼睛问道:“嬷嬷有法子让我出宫么?”
李玉儿忙道:“丹公主,你父皇母后弟弟都走了,你记住我的话,要活命,必须离开这里。但是你还是一个孩子,现在任何宫门你都不可能出去。如果你愿意听我的,可能还有一线希望,但是你记住,即使你出宫了,不能去找长安城的熟人,找他们和留在这里是一样的,甚至还可能连累他们。”
杨丹点头道:“我知道,我皇伯父和皇伯母不是好人,我父皇母后弟弟都是他们害的。”
李玉儿忙捂住杨丹的嘴巴道:“丹公主,这话你心里明白就好,千万别说出来,如果别人听到,他们会杀了你的。你们一家都是好人,你还是个孩子。明天是除夕,如果你要出宫,只有明天是最好的机会。我帮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去一个地方,她一定会助你出宫。”
杨丹惊讶地问道:“嬷嬷,还有谁愿意救我?”
李玉儿悄声道:“丹公主,你去冷宫,找那个李昭仪,就是你曾经送肉给她那个人,带上三四丈能拴住人的绳子——白绫也可以,要藏好千万别让人知道。若有人问起,你只说想四处看看。明日午后是出宫的最好的机会,但是你不能多带人,至多带上她,她应当可靠吧?”
李玉儿手指四儿,看着杨丹道,杨丹点点头。
李玉儿于是拿出一块手绢,很快咬破手指,在手绢上写了一个“助”字,然后递给杨丹道:“丹公主,你明日见了李昭仪,把这个给她,然后求她,她一定有法子。记住要带上足够的银钱。你可以去河西西侯府,去冀州的北辰府,但是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皇宫出去的公主。如果你们两个人能一起出去,就以姐妹相称,尽快离开长安城。”
正在这时,只见那边又进来几个宫女,李玉儿忙道:“丹公主保重,记住我的话,今晚回去你好好收拾,我走了!”
李玉儿匆匆走了,杨丹看着李玉儿的背影,于是叫过四儿,折了好几枝梅花,返回东宫。
杨丹回到东宫,将折来的梅花插了两瓷瓶,放在田后的屋子里的书桌上——这张书桌上,有田后没有昨晚的针线活,还有一个首饰盒子,一面铜镜。
杨丹对着那张桌子跪拜了几下,滴泪道:“父皇,母后,弟弟,如果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能好好活下去。终有一天,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奶娘和四儿听了,忙上前止住杨丹道:“公主,这话留在心里,不要说出来。眼下我们想保命,不要想其他。”
杨丹关上门,将李玉儿的话告知奶娘和四儿,奶娘小声道:“公主,你带上四儿走吧,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银钱。现在的皇上不喜欢西侯,上次那个萧女史的事情,说不定皇上还会记恨西侯府呢,我看你和四儿还是去冀州北辰候府上吧。”
杨丹忙道:“可是奶娘,我和四儿走了,你怎么办?我那个皇伯父要是知道我逃走了,不会放过你的。”
奶娘道:“公主,你放心,我自有法子。明日除夕,新皇添了皇子,他们正高兴呢,他们明日不会注意这里的。等他们知道,你们早已经离开长安城。”
奶娘说完,看着四儿道:“四儿,你陪着丹公主出去。丹公主现在是皇上和皇后的唯一血脉,你要把丹公主看得比自己更重要。如果无法去北辰府,就带丹公主在冀州买个小宅子住下。万一没有地方去,就去寺庙庵堂,但是不能让丹公主落发,好好护住她长大成人!”
四儿听了,点头道:“奶娘放心,我一定会陪着丹公主的。”
主仆三人当即收拾。
奶娘将两千两银票缝在丹公主的夹袄里,四儿的夹袄里也缝了两千两,然后除了耳环,在外套缝了一些碎银金叶子。
四儿手上,带了四对金镯子,杨丹手上也带了两对,奶娘嘱咐,一旦出了皇宫,四儿和杨丹手上的镯子,只能留一对,甚至不留,以免引人注意。
三人现在有重孝在身,所以身上的衣服倒都是淡色素服,也不用换装。杨丹还是个孩子,除了带的一个金项圈,头发也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
杨丹歇息后,四儿和奶娘两个人挑灯忙到半夜,收拾了一个小包袱——皇宫走动,带大包袱是不可能的。
次日早上,奶娘早早起来,见天空飘起了雪花——自从明帝驾崩,已经多次下大雪,但是奇怪的是,昨晚却没有下雪,而是今儿早上才开始下雪。
“皇上,田娘娘,希望你们在天有灵,保佑你们的女儿平安出宫出城,一生万顺!”
奶娘来到田后的屋子,在书桌上对着田后的遗物,上了三柱香,然后叩头祈祷一番。
东宫现在的人不多——原来庆王府过来的人,杨承勇将那些年轻侍卫都调到其他地方,只剩下几个小太监和几个管事嬷嬷。外面的侍卫,都是宫里调派来的。
早饭后,奶娘很快收拾了一个食盒,放了几样糕点,还包了四匹绢布,嘱咐若遇上人,就说皇后娘娘生前交待过,说过年时要给冷宫的李昭仪送些年货。
看着四儿和杨丹消失在雪花飞舞的皇宫,奶娘随手拿了扫把,将通往皇宫路上的雪花扫干净,见皇宫里面一片寂静,东宫也四下不见人,心里却忐忑不安,只希望杨丹和四儿能平安出宫。
杨丹和四儿两个直奔冷宫,幸运地是,虽然不远处不时可见走动的太监宫女,但是因为下雪,都披着斗笠或披风,并没有人注意她们两个。
这是杨丹第三次来冷宫。
自从周太后来到东宫,和田后说起李昭仪的事情后,田后曾经嘱咐杨丹不要去冷宫,可是杨丹实在好奇,尤其知道那里有好几次小猫咪,所以带着四儿又来过一次,还问李昭仪内务府有没有按时送肉过来。
杨丹和四儿突然来到,李昭仪和罗姑姑不由惊讶。四儿将食盒放下,拉着杨丹跪下滴泪道:“昭仪娘娘,求你救救公主吧!”
李昭仪和罗姑姑忙扶起两个人道:“这里是冷宫,我知道皇上皇后和太子的事情,可是我怎么救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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