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休息五分钟
她蓦地抬头，眼睛里有惊恐和不确定。
“给我试试？”我试探性地冲她一笑，她把魔方给我。
十分钟内，我都在玩魔方，什么话都没说，她也专心致志地看着我玩。
其实我不太会，只是以前看薄衍玩过而已。
胡乱转着，然后假装没耐心了，把魔方扔还给她。
“不玩了，今天的故事也不想讲了，反正周医生不在，我不想伺候你！你要是敢对别人说，你就死定了！”
说完我走出病房，头也不回。
我跑到周医生办公室，跟平常一样，认真看资料，认真看病历。
到了晚上，我给张小小送饭过去。
“好好吃饭，吃多少随便你！”我抬了抬眼皮，还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既然你认识我，也不喜欢我，你就应该明白，我也不喜欢你！”
我眼角的余光在四处搜索，果真在窗帘挂钩附近看到一个很小的黑色东西。
是摄像头！
周医生果然是个变态！竟然在病房装这种东西。
张小小看我的眼神有一瞬间很失望，她应该觉得，我不会救她了。
趁她接饭盒的时候，我故意把手一抖，所有东西全到了地上，汤汁洒了一地。
我大声借题发挥：“手怎么长的，接东西都接不稳吗？你看看你衣服！啊！走走走，跟我去换衣服！”
说完我抓住她手腕就往外走，并让咨询台后面的阿姨进去清洁一下病房。
走廊上，我低声跟她说，别怕，我不是故意要吼她。
她的表情有一瞬僵硬，随意眼眶湿润了。
我把她带到更衣室，把她身上的衣服换掉。
这医院属于私立医院，条件设施都相当好。
我没开灯，把她带到最角落的一间。
“你向我求救，是因为周医生欺负你了？”
黑暗中没有得到回应，只感觉她呼吸有些急，有些害怕。
“我大概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但是你要我救你，我就必须想办法联系到之前我在荆城的朋友，让他们来帮忙，我现在手里没钱，也没有身份证之类的东西，想去任何地方都困难！”
她还是没说话，但我清楚，她已经明白我的态度和意思了。
本想拉着她出去，没想到她直接把我抱住。
我知道，她不想回去，哪怕现在的安全感很短暂，但她也想尽可能把我留久一点。
“我……舟舟姐，我……知道柔柔的电话！”
血液瞬间沸腾起来。
“但不知道还能不能打通。”
“应该能！”我激动，“你说给我听，我想办法联系她！”
张小小念了三遍，我心里越来越踏实，也因为另一个原因，越来越慌。
出来更衣室，我态度又差起来。
一路骂她打翻了饭菜。
下班之后，我拿着身上仅有的十块钱零钱，到处找愿意借电话给我的人。
现在已经不像以前，路边会有公用电话。
我不能用他给我的手机打过去，不然一切玩儿完。
我必须按时回周医生那里，不然他会怀疑。
谁知道这变态有没有在家里放监控。
最后我想到的办法是打一辆出租车，假装手机没电，问司机借了手机。
拨号的时候我手都在抖，只有我知道我是多渴望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电话拨过去，关机。
确认好几遍没拨错号码，我把手机还给了司机。
回去我一直在想，这么多年，柔柔也应该换号码了。
刚有的一点希望，现在也全没了。
到家，周医生的保姆已经做好饭等着我。
没心思吃，简单几口塞进嘴里回了卧室。
搜寻好几圈，还好没发现有监控。
忘了是夜不能寐的第几个夜晚，我始终惦念着那个已婚人士。
一觉醒来，世上千年，斗转星移。
感觉到身边有人的时候我正在做梦，以为梦见了简城。
结果睁开眼，周医生的头正往我脖子处凑。
“你干什么……周医生……”
他不管我的反应，抓住我的胳膊就欺身上来。
“你……你不是喜欢的病患吗？！”我本想弯腿，膝盖被他压着，没办法拱起。
他明停下动作，一愣：“谁说的？”
“你当我傻？之前和王老板在会所，我自己看出来的！”
“那有什么，你还会在意这些？你跟过的男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吧……”
他说话难听至极，但我没发火。
“我……我觉得我身体不太舒服，能不能等我好一点，再……”
他不是王老板那样，会很粗俗。
他本来就是个伪装得很好的斯文败类。
所以，他不至于太强硬。
“好，行，反正你逃不了！”他起身下床，“今天张小小那丫头把饭打倒，你发火了？”
我权衡了一下，故意放低语气：“是啊，你是不知道，二十三四岁的人了，端饭都端不稳，一身脏死了，我也是没忍住就发脾气了，对不起啊，以后我不会对病人这么态度不好了。”
周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难测：“不要紧，这些都不重要，你心情不好，拿他们撒撒气，可以，别太过就行，毕竟是在医院。”
禽shòu！
我在心里咒骂。
他看起来也不是真的想对我如何如何，很快就出去了。
可能是想探探我口风而已，顺便跟我开个玩笑。
接下来的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打电话。
可上班下班几乎都是跟周医生一块儿的，没机会去借手机。
必须要借陌生人的，否则很容易就被他知道。
直到有一次，一个抑郁症病用碎瓷片割腕自杀，有警察过来过问此事。
我总算找到机会，把那个病人交给周医生和别的病人，请求一个女警官跟我出去一趟。
周医生很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但我反应很快，大胆跟他请示：“我去跟他说说这病患的情况！”
他点点头，没说什么。
我把警察拉到一旁，急忙忙说完了我的状况，说我现在需要找一个人，找荆城的谭警官。
并且，我报了谭警官四年前的官衔和他的本名。
“一定，拜托一定帮我找到他，我姓梁，叫梁轻舟！”
警察是个女生，看着我很久，之后点点头。
“你可以跟我们回局里，我们……”
“不能，我不能离开医院，不能随便去警察局，你一定找到谭警官，告诉他我的情况，拜托。”
我不能说太多，甚至不能说周医生把我看着，更不能说他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人。
可是，闲言少叙，不把所有事一箩筐一箩筐都说出来。
“我知道这要求很奇怪，但你一定相信我，拜托了！”
我抿着嘴，回到了病房。
那个要自杀的抑郁症患者，被看护起来，医生做了笔录。
“怎么，没趁机找那个警官求救？”周医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讲话温和。
如果没听到他的声音，大概会觉得他说的是万般温柔的话。
我微笑一下，没回答。
此刻的情况，说什么都是错。
不说反而显得有底气没亏心。
回去之后我就反复在想这件事，那警官到底会不会把我的消息带给谭警官。
日复一日，当我一天天绝望，一天天开始想下一个法子的时候，来了希望。
那天我正在查房，周医生难得的有些鲁莽，推门进来，要我出去，并跟他走。
他把我往医院后门的方向带，我瞬间意识到什么，转身就跑。
越跑越急，周医生在后面喊我。
可能他也有点急了，手上的手机直接砸中我小腿。
我顾不上蹲下，踉跄几步更快往他办公室跑。
我知道，如果谭警官过来找我，一定会在他办公室等。
手刚碰到周医生办公室的门，周医生一把拉住我。
“这里有个病人要你过去！”
“我不去，我进去喝水休息五分钟！”
我们都在演戏，不能让别的过路的人看出端倪。
僵持的时候，门开了。
我看到一张，阔别四年多没见的脸。
他老了一些，但气质比之前无异。
“谭警官，你好！”
“嗯，进来说！”谭警官穿着便衣，脸色也平静。
也对，他这样的人，什么情况没碰到过。
周医生也让我进去，我突然改了主意：“不，我们去警察局！”
这话让他们都有点愣了，尤其周医生，发际线边都有了汗水。
“工作期间，有什么话下班再说！”周医生语气很不好，但他也没有失去一贯的风度。
我看着他半天，终于醒悟过来。
“不，我找谭警官有事，现在请假。”
周医生也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搬到救兵了，所以他看我的眼神，也不简单。
“好，你跟我走！”
谭警官做了这么多年警察，眼睛和直觉已经很厉害了。
出了医院，上了谭警官的车，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要说话。
谭警官抬手让我打住，说到警察局再说。
我忍了一路，小腿被手机砸的地方还很痛，胸腔里满腹的话就要破口而出。
太糟糕了，简直太糟糕了。
可是又何其幸运，我的遭遇能让那个警官相信，她把谭警官找来了。
十来分钟，谭警官带我进了警察局，打开一间单独的房门。
一个人面对着墙，背对着我，抽烟。
屋子很暗，他穿着军绿色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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