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生的遗憾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后背明显一僵，抽烟的动作都停了。
谭警官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的事以后再说，你跟他先好好谈谈。”
门关了，我就站在门的位置，不敢动。
手紧紧抓着腿，避免太颤抖。
就这么看着他的后背足足十来分钟，灯光的斑驳令我误以为是他又进了我的梦。
对我来说，虽然分别时间不长，毕竟一觉睡醒而已。
但对他来说，四年多了吧？
四季都轮换了四次，我们都不能用“青春”一词来形容彼此。
暗光里，一点火星落地，随即一个黑影朝我过来，铺天盖地，暗潮涌动。
腰被人搂住，嘴被人吻上。
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他。
即便我心中有答案，他是简城。
天旋地转间，我感觉自己的脸被沾湿了。
他在流泪。
久别重逢，我没哭，他却流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他往前走，我往后退。
直至后背抵上墙。
风云残卷，月色朦胧。
心里有一滴一滴的水滴，声音清脆。
我也哭了。
我不是被感染，而是后知后觉。
第一次被吻到缺氧，感觉他能把我带入五脏六腑。
他松手，我却主动一头扎进他怀里。
他的心跳很快，强而有力，更加证实了，这不是梦。
“想让我怎么弄死姓周的？”他嗓音已经哑到，让我误以为他嗓子受了重创。
我不想说话，怕一说话，什么都变了。
小心翼翼地，摸着他的后背。
“瘦了。”他捧着我的脸，“瘦多了。”
……
谭警官拿着笔录进来，问了一切情况，我主动把我知道的每一个细节都说了。
简城一直拉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我没多说一件事，他的手就紧一些。
到之后我的手背他捏疼了，他才稍微松开。
两小时后我们出去，天已经快黑了。
拿出手机，周医生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
还好我又工作时间把手机调静音的习惯。
简城拿过我的手机就砸在地上，一脚上去，手机碎了。
借由路边灯火，我贪婪地看着他。
男的他一张脸如此好看。
“去哪？”这是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回家。”
我第一反应是拒绝：“不行，我要带张小小走！我答应过要救她！”
没想到会有争执，我仔仔细细看着他：“我谢谢你能来，但是……你已经结婚了。”
他一愣，随即火了：“都特么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个？！”
“是吗？你觉得这不是问题吗？”我其实很想很他好好温存，但从某一角度来说，他已经不是我的简城了，“对不起，我得说到做到！张小小向我求助……我……我一天不让周医生进监狱，一天不会走！就算走，我也要带走张小小！”
赎罪就两个字而已，说易做难。
简城咬住下嘴唇，点几下头。
“好，梁轻舟，你够种！亏我来之前，就差不要命了。”简城语气很冲，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简城，“听好，从荆城到江市开车需要八小时，我玩儿命，只花了不到六小时，在局子里等了你两个小时，你现在跟我说，介意我结了婚？跟我说张小小比我重要？梁轻舟，你特么是不是脑子被江水泡坏了！啊！四年多，老子没有一天不想你，老子就差殉情了！”
他的逻辑和我的逻辑不在一条线上。
我的想法简单，他结婚了，而且我也答应了张小小，所以要留下。
他也简单，他觉得结婚不代表什么，他来了就是想带走我。
“你……要不然，你……”
简城也没脾气，他把我打横抱起，就往车里塞。
是一辆我没见过的新车，看来现在他的事业确实不错。
后座，他也跻身进来，把我按在座椅上，姿势奇怪。
“没有要不然，我就要跟我一起走。”他的皮肤比四年前要稍微粗糙一些，眼窝深了些，眼神中的痞气多了几分决然，“老子既然来了，就不打算空手回去！四年前我做错的事，就是把你扔在荆城，自己去出货！以后老子不会走了！老子时时刻刻都要盯着你！”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后知后觉到一点什么。
推开他坐稳贴着车门，头疼脑热。
“简城，我们分手吧！”我鼻音很重，“如果你觉得当年是你不对，那我告诉你，就算那天郑璐璐没做，她也会找别的机会对我下手。所以，不怪你！四年时间发生了什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们已经不适合再在一起，所以，我们分手吧！如果之前没有好好谈，那我现在跟你说，我们……”
“闭嘴，你特么的是要说几遍！”简城掐住我的喉咙，“分手？老子跟你的关系不是‘分手’两个字就特么可以解决的！”
他咬肌紧绷，下颚骨到脖子，一条线也绷得紧紧的。
“梁轻舟，我不想强迫你，但如果你不听话，我除了强迫，也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我不介意强迫你。”
他拉过安全带把我捆住，翻身到前面驾驶室。
我还没解开安全带，车子已经飞速往前。
一切发生太快，真的跟在梦里相差无几。
我头靠着车门，看到另一边的街景飞速倒退，已经不是心潮澎湃能形容我此刻的状态。
“简城你别玩儿了，现在我们不能回荆城，你别冲动！”
他在前面沉声道：“谁说要回荆城？我特么还有更重要的事没解决！”
“什么事？”我被他带跑了思想。
他冷笑一声：“想了四年的事！”
————
很服他到现在都还惦记着那种事情，酒店大堂的前台就看着我被他扛在肩上，扛进了酒店大门。
没想到他甩出两个身份证。
一张薄衍的，一张是我的。
他一直把我之前的身份证带在身上，还好，没过期。
“先生，请问是几间房？”
简城踢了一脚前台柜台：“你特么说是几间？！老子跟媳妇儿睡觉需要几间？！要不要一个楼上一个楼下？”
前台的姑娘被他吓到，赶紧道歉。
我不想宣扬丢脸，一直忍到进了酒店房间才抓紧他的衣服，另一只手扬起来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他被我扇得偏了头。
但，紧跟着，他便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拎起我进了浴室。
“你看不惯老子婚外情是不是，老子还告诉你，老子就是要出轨，就是要包yǎng你，就特么要睡你！你再特么折腾，老子就明目张胆带你去薄家，让你见识见识我是怎么跟郑璐璐幸福的！”
幸福？！
这两个字倒是成功让我安静了。
我从来没拥有过的东西，他就这么轻而易举说出口了。
而且，是他和郑璐璐的幸福。
“你用不着这么卑劣，我会祝福你们的！”我要往外走，可是简城一只手把我按在墙上，脸贴着墙，背对着他。
花洒里出来水一开始冰凉，冷得我发抖。
所有记忆都出来了，那年，我掉进江水里，耳里全是奇怪的声音，浑身使不上劲，手足无措。
我知道一张嘴就会呛水，可是求生的本能让我想要呼救。
紧跟着，我越来越难受，耳朵里，嘴里，眼睛里，喉咙里，胃里，肺里……
惊慌失措。
我唯一想到的，是如果我死了，如果我会死，就见不到简城和薄衍了，我甚至来不及跟他们告别。
一生的遗憾……
甚至，我还没有真正表达过我对他们的那点心意。
……
这所有感觉和画面席卷而来的时候，我张牙舞爪，尖叫不断。
直往地上蹲。
衣服贴着身子，全都湿透了。
头发，甚至睫毛，都无一避免地淋水了。
“梁轻舟，你特么怎么了，嗯？”
我一个劲儿尖叫，一个劲儿让他滚。
他不知道，我也没让任何人知道，其实醒来之后，我有些怕水。
即便是洗澡，我也克服了很久很久，才勉强让自己听水声，碰到水。
等我满脸泪水抬起头看到的他的时候，我说：“我恨你！”
他成功用我最恐惧的东西，令我更恐惧了。
简城察觉到我的不对，伸手想抱我起来，一碰到我，我就呼天抢地。
“你别碰我，滚，滚！”
最后，还是他把我抱起来，不管我怎么抗拒，他的力气始终比我大。
“对不起，媳妇，对不起，我错了。”他把我衣服脱掉，裹在被子里抱着我，“对不起，我不是，我……我不想欺负你。”
印象中，简城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软话。
可是，我偏偏不为所动。
此刻的我，比受惊的奶猫还不安。
他一碰到我，我便会立起浑身毫毛，惊恐万分。
谁不怕死，死过一次的人，更怕。
“媳妇，你跟我说句话？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道什么叫爱之深责之切？我只是生气，气你一点也不想我，气你太冷淡，气你把别人看得比我重。”
我闭着眼，睫毛都是还是润的，他下床拿了吹风过来，扯掉裹着我头发的毛巾。
“你别害怕，我给你把头发吹干我们就睡觉，好不好？”
然后，震耳欲聋的吹风机声音，我的头发被他的手指分成几股。
风很热，我依然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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