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秋意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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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宗光在邵芳华的“严密监视”下，太难寻摸到接近黎国钧的机会了，这不这天好不容易大家都下班了，黎国钧还没走，她也就不走，邵芳华也跟她耗着，做事认真这一块，这位大秘书真是没得说。
但天可怜见，再认真的人她也得上洗手间……
就在邵芳华去洗手间的时候，俞宗光终于等到了奇迹，黎国钧从办公室出来了。
她迅速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早早准备好的达喜，动静很大打开盒子，窸窸窣窣掐掉铝箔膜，取出一粒咀嚼片，放进嘴里。
她这一系列动作做得特别刻意特别想引人注目，一边嚼药品一边在心里默念：“拜托拜托，老天保佑，一定要看过来啊！看过来啊！看过来啊！”
黎国钧果然在她桌前停住了脚步，眉头微皱看着她：“胃痛就去吃点东西，都已经下班了，还在这里只吃药？”
俞宗光不好意思地笑：“马上去马上去！这不是疼得太厉害了，先吃点药缓一缓嘛，保护保护粘膜。”
黎国钧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往前走，俞宗光一勾手拽上自己的包，跟在他身后就进了电梯。
看她按的是1层，黎国钧问：“今天没开车？”
俞宗光捂着胃部，轻轻揉搓，脸上挂着柔弱可怜的勉强笑容：“我人一不太舒服就不敢开车，一开准出问题！还是去打车好了。”
黎国钧点了点头，再无二话。
俞宗光斜靠在电梯里，给自己声音里又加了几分有气无力：“咱们公司这地段好是好，就是周围没什么好吃的，呵。”
“嗯。”黎国钧回应得极其简短。
1层到了，俞宗光眼看计划又落空，提起精神站直了身体，准备走出电梯。
黎国钧却突然一伸手，按了关门键。
“我也要吃饭，跟我一起去吃点儿吧。”
听到他这么说，俞宗光喜笑颜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那我就不客气了！跟着您，一定能吃到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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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静静开着车，俞宗光与黎国钧静静坐在后排，气氛有些许尴尬。
好在没多久，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车子停在大运楼门口，立刻有人殷勤地跑步上前来迎接，按理说，这些人估计也在这富豪云集的地方见惯了世面，一辆看起来开了不少年头的辉腾，里面能坐着什么多了不得的人？这样丝毫不敢怠慢的样子，想必他们是记下了车牌号吧。
经理一路从门口跟到包间，黎国钧问俞宗光：“没有什么忌口吧？”
俞宗光忙摇头：“没有的。”
港式餐厅做菜一向注重原滋原味还追求有机，她能放一百个心。
黎国钧便吩咐经理：“你直接帮我拿主意吧，不过先来点快熟的汤羹之类的给她。”
“好的。”经理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便端了汤碗进来。
“鸡蓉雪耳羹。”他介绍道：“鸡是我们自己农场的，雪耳也是新鲜直采送过来的，两位先尝尝。”
“那我真不客气啦。”俞宗光起身给黎国钧先盛了一碗，才坐下来张罗自己的，几口温热的汤下肚，她满足地眯起眼：“嗯，真不错呀～～～秋天吃这个感觉好幸福！新鲜的银耳爽口很多，加了香菜味道没想到不冲鼻，反而更有层次一些，哦，这个他们叫芫荽是吧？”
听她这样滔滔不绝的，黎国钧也不插话，就默默喝自己的汤，然后放下调羹，看着她，脸上有极浅的笑意。
“不好意思啊……”俞宗光娇羞捂了捂自己的嘴：“我一吃开心了就会胡说八道，让您见笑了……关键也是饿了一天了，中午没来得及去吃饭都。”
“你在忙什么？”黎国钧语气平静问道：“我看小邵也没安排太多的事给你做。”
“呃……”俞宗光有些慌张：“是我自己做事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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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一点也不慢。”黎国钧幽幽地说着，话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短短几天就把几大视频平台都搞得人仰马翻了。”
“……”俞宗光也放下了调羹。
以为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天降大运才有的这一餐，原来是鸿门宴呀。
“有人帮你做事？”黎国钧接着问。
“就是网上找的，兼职。”俞宗光老老实实回答。
“哦。”黎国钧点点头，神色如常：“不直接接触，够谨慎，手段虽然上不了台面，效果却是立竿见影。原来为自己和女儿筹谋是假，想借力对付前夫才是真。”
“这两件事也……并不冲突吧？”不知道为什么，被黎国钧看穿了自己的真正目的，俞宗光并不害怕，她突然有种感觉，觉得他一直在有意纵容自己的所作所为，此番，并不是兴师问罪来了。
所以，他允许她来到自己身边，背后也是有所图的吧？
“你要怎么为自己的感□□算计，我没闲情逸致去管，能从我这儿借到力，也是你的本事，不过……”黎国钧缓缓说着：“最好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您是指……您儿子？”俞宗光明知故问。
黎国钧表情严肃了些：“这次要不是他自己反应快，安排了几个无关痛痒的人作挡箭牌，他要么被你误伤，要么被同行误会他就是举报方，他跟你……也算是朋友，你做事，一点都没考虑考虑他的处境吗？”
“您怎么没想过，是因为我对他有足够的信心呢？”俞宗光脸上笑得委屈，心里却涌起难言的酸楚，是的，她没有考虑，她不能考虑，她反复告诫过自己，无数遍，事到如今，除了女儿，她谁都不能考虑，包括她自己。
其它的菜也都端上来了，黎国钧不打算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淡淡说了声：“吃东西吧。”
俞宗光埋下头默默吃起来，她这几天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的，是真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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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完饭走出餐厅，司机把车开了过来，俞宗光正心里忐忑不知何去何从，黎国钧直接就拉过她的手臂：“上车吧，先送你回去。”
俞宗光有些尴尬，顺从地钻进车子，坐好后又往里挪了挪，但不敢太露痕迹。
她明明是要“勾引”人家的，又怎么可以连他的一丁点礼貌触碰都这么抗拒呢？看来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计划好做，心理难关不好过啊……叶公好龙，她得尽快横下心来才行！
过了晚高峰的城市依然有点堵，回家的路有点长，车里的安静有点难耐，俞宗光问司机：“彭师傅，怎么不放点音乐啊？”
彭师傅一脸难为情：“我这里的音乐老板嫌太吵了！”
“那你不问问你老板喜欢什么音乐？”俞宗光这故作熟络的本事也不知道从谁那里学过来的，反正能管用就行。
彭师傅也受，他“嘿嘿”笑了两声：“我不敢。”
“我给你放一首，他肯定喜欢。”俞宗光拿出手机：“你这可以连蓝牙吧？”
“可以可以！”
◆
“夜已在变幻
像钻石灿烂
但也这么冷
看千串霓虹
泛起千串梦
映着这港湾
何故泪却凝在眼
沉默里终于一声慨叹
你快将消失
消失去
去了未会返
……”
极富年代感的歌声里，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云雾弥漫般的梦幻色彩，俞宗光胆子大了些，往黎国钧的方向靠过去，轻笑着说：“秋天的夜晚，跟粤语老歌最配了，您觉得吗？”
黎国钧低下头看了看两人肩膀还有一些距离，没有回答她，也没叫彭师傅把音乐关掉，昏暗的车里，他的脸偶尔被街灯照亮，看不出喜怒哀乐。
夜风中，只有略显悲伤的词句在回荡、回荡：
“……
听听北风声
多么冷
快收紧些你臂弯
……
……
……
身边的呼呼北风
已经不感觉到冷
今晚最冷已是
我心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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