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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受伤的左眼(3)


“你养狗不?”

        她私下养狗的事还是被许竹青发现了。

        情况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只是让她立刻马上将狗扔出院子。实在不行,连她也可以一并扔出去。

        狗是真没办法养了。

        高超说:“狗?什么品种的?”

        林池认真想了下,她对狗的品种不了解,见过最多的也就是中华田园犬,简称土狗,看家护院的好帮手。

        “棕黄色的毛发,小小的一坨,眼睛大大的,有点儿萌有点儿呆有点憨,反正很可爱的一只狗。”她尽量一字不提那狗的慵懒与凶残!

        高超说:“那么可爱你怎么自己不留着。”

        林池叹气:“我倒是想养,关键家里人不同意啊!”

        “我们家可以养,但是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祖籍是玉林的,爱吃狗肉。”

        “……”

        喂养了半个月,小狗胖嘟嘟肉乎乎的,除了好不讲理地随地大小便,喜欢将染着狗屎和尿液的爪子踩着她的棉被之外,也没啥毛病。

        林池瞪了它一眼。

        它很挑衅地回了她一眼。

        林池乐了,顺着它柔软的狗毛说:“小奶狗,要不然你去高超家得了,狗活一世总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饱腹人类得了,也算功德一件。”

        “来世,你做人,我做狗,怎么样?”

        小狗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完全不想搭理她。

        在这座城市,她除了同高超关系略微亲近点,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

        真难办!

        难不成直接丢路边,让它自生自灭?

        光想想心里就拧巴地难受。

        小时候她也曾养过一只,村里的土狗,不值什么钱。总是喜欢粘着她,伸出舌头舔她。后来,后来狗死了,就再也没养过。

        小奶狗眼滴溜溜转动着,林池鬼使神差地想起那个少年。他的眼睛也是生得极其漂亮。

        她沉思了会,琢磨着可行性。

        机关大院只有前面两排是独栋小楼,后面便是几棟二十来层的高层,整体景观仿照园林设计,道路两旁植入茂密的绿植,经过精心搭配,层层叠叠地将庭院掩映其中

        虽已寒冬,却依然生机勃勃。

        林池不知他是住在高层还是独栋别墅里,抱着小奶狗看似漫无目的的游荡。

        直到道路的尽头,最后一棟独楼。

        她有点儿沮丧,高层该怎么去找。

        “汪汪”两声狗叫,惊了她一下。

        小奶狗忽然极力挣扎着挣脱出她的怀抱,跳落在地,向着最后一棟独楼奔去。

        林池蹙眉低声呼唤:“你别乱跑,被人发现了要挨骂的。”

        那条撅起的小尾巴,一刻不停地摇摆着,兴奋的叫个不停,那声音带着一丝呜咽。

        像是迷路很久的小孩,终于找到了家。

        她心里一悸,不是吧!

        隔着院子,传来少年的声音,这声音莫名的耳熟,她在用力的想,快想起来了,快想起来了。

        目光一晃。

        看到他的眼睛细长,眉尾微微上挑,睫毛下缘隆起物,像是一条横卧着的蚕宝宝,鼻梁高高的,嘴唇粉粉的。

        少年的身影极快,眨眼之间,他就将地上的小奶狗搂入怀中。

        “我的乖儿子你去哪儿,爸爸想死你啦。”这个“啦”尾音拖的极其绵长。

        少年将小奶狗放入鼻子下亲昵地嗅了嗅,蓦然间闻到一股子骚臭味,直冲肺腔,他下意识地想扔出去,但是理智战胜了行动,抱在怀里的姿势改成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后颈脖,咳了咳,嫌弃地说道:“我草,你吃屎拉,怎么这么臭。”

        小奶狗在他粗鲁的动作下,四肢耷拉着,无辜的睁着大眼睛,一脸无措,委屈又可怜。

        “你,你不要这样。”林池极笨拙地口吻,想要制止他的动作。

        将小奶狗又抱回了怀里。

        少年看着她,撇了撇嘴,一脸你多管闲事的表情。目光转而对着小奶狗:“元宝过来,到我怀里。”

        刚到林池怀里的小奶狗立马翻腾,一跃出了怀抱,落在地面,四个小爪子扒扯着他的裤腿。

        少年很是嫌弃,不肯抱它。

        小奶狗摇摇尾巴,示意讨好。

        “江美人,怎么啦?”两人在外面停留时,顾一大咧咧地从客厅出了小院,看到小奶狗,两眼放光,难以置信地说:“这是元宝?”

        小奶狗很是喜欢元宝这个名字,摇曳着尾巴向着顾一打招呼。

        林池安静地看着。

        “江美人,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丢了半个多月居然没死。”顾一狐疑。

        江词点了点头,他也有点难以置信,半个多月冰天雪地,没冻死就是万幸了,还活蹦乱跳的在眼前。

        “那小奶狗给你,以后别再乱丢了。”林池不想与顾一有任何交流,狗找到主人,她也将狗送出去,虽然于她料想的不一致,但是总归结局是好的。

        顾一将元宝从江词手中接过,觑了她一眼,找茬的说:“偷了狗就想走?”

        闻言,林池瞪着他:“你逮到我偷狗了?”

        “狗丢了半个月,从你这儿找到的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

        “我在雪地里捡的,要不是我养着它早都冻死了。”

        “不告而取谓之窃,你说捡的就是捡的?”顾一据理力争:“何况这是最纯种的金毛,你随随便便往街道上捡回一只给我瞧瞧。”

        林池反驳:“我那知道它有没有人养,难不成在冻死之前我先到处问一圈有主的没,没主我再养?”

        “差不多。”

        林池被气笑了:“顾一,你这人是不是从不讲理。”

        顾一哂笑:“我这人只讲情不讲理,何况我还占了三分理。”

        这事过了很久。

        顾一始终念念不忘,牢记于心,甚至将这段事故的后续记录在小本子上,以便时刻提醒这段耻辱,并且等待时机,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是的,报仇。

        他被林池给打了。

        怎么说了,他从五岁开始练跆拳道,虽然小时候体弱多病,但是这不碍于强身健体,论起真打,江词未必打的过他。

        他记得那天,晴空万里,万里无云。雪化了,地面上挺干燥的。

        猝不及防就那么被林池推到在地,尚未反应过来,一顿拳打脚踢。待清醒时,这人早已一溜烟的跑没影。

        剩下风中凌乱的江词,静静地望着他。

        他懵了会,问江词:“你就这么看着我被打?”

        江词提着狗从他身上一步迈过,慢悠悠地说:“该打。”

        顾一说,人与人的相识、相知是经历了上百年的回眸转身、擦肩而过才有的这次机遇,那他与林池估计上辈子是仇人,还是那种杀父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所有这辈子他是来还债的。

        林池又打架了。

        这会是跟唐甜甜。在学校里,众目睽睽之下,三十多双眼睛之下,将唐甜甜按在地板上摩擦。那架势比打顾一时狠多了。

        原本是班里出了名的受气包,欺负她已经没有成就感,忽然一夜之间就这么觉醒了。

        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一场暴雪即将来袭。

        西高上午是五节课,7点30上课,最后一节是自习,基本是留着做作业用。

        林池因为课程跟不上被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辅导,再次回到教室已是二十分钟之后,从教室门到她座位不会碰到唐甜甜,但是那天她却有意坐在前一排,守着她。

        又是主动寻事。

        林池压根没在意,脑子中想的就是函数公式,从小学到初中数学一直是强项,反而上了高中却一窍不通,集合、函数公式记住了也不会套,学习起来尤为吃力。

        她心不在焉,而唐甜甜有备而来,理所应当的着了套。

        踉跄一下摔倒在地上。

        “砰”地一声,骨头撞击地面的声响。这声巨响撼天掷地,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顾一都颤了颤。

        林池这次摔的太狠,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高超扶她坐了起来,待看清她的脸。

        一声尖叫。

        正中眉心处一大片的额头乌青色,触目惊心。

        林池同手支撑着额头,坐在地上不能动,刚被摔的那一刻,甚至有过短暂的昏厥,视线受阻,眼前的一片模糊不清,伴随着额头处传来的痛感。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俱起头望向她。

        林池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

        高超看不过去说:“我去帮你叫老师。”

        唐甜甜之前恶作剧过很多次,大多是没上套,偶尔上过几次套也没见摔过这么惨。她心里发虚,再听到高超要去找老师时,倏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挡住她的路,虚张声势地说:“你敢?”

        高超有个校外混事的男朋友,所以她压根就不惧他们这些小打小闹。林池不想她惹麻烦出声阻止。

        这一举动让唐甜甜的气焰更加嚣张,双手抱臂,讥笑:“打架找老师那是小孩子的把戏,有本事你站起来打我啊,我让你打。”说的颇为得意。

        顾一听了蹙了蹙眉头,觉得有好戏看。他这人闲得慌,最爱看戏,最近尤为爱看林池的戏。

        林池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刚站直身子踉跄的厉害,左右摇曳,落在唐甜甜眼里,笑意更浓。

        她幸灾乐祸地说:“还站的起来么?”

        林池将她笑容满面的脸狠狠地踩在脚下,与地面亲密摩擦,嗤笑地问:“你站的起来么?”

        唐甜甜被她踩在身下,手脚被钳,毫无还手之力。林池毫不客气地连甩两个掌掴,疼的她哭爹喊妈,眼泪鼻涕顺着眼眶而出,糊了一脸。

        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

        安静的教室,静地可怕

        林池本就个头高大,又生活在山里,力气一直比普通小女生大,从小放养着,没人管没人问打架斗殴是常态。

        哪回不打个鼻青脸肿回家,只是奶奶去世之后,她便收敛着性子,兔子急了也有咬人的时候,她真的是被欺负急了。

        原本与唐甜甜玩的好的几个女生站在一旁虎视眈眈欲上来拉架,林池朝她们瞪了一眼,她眼睛清澈透亮,本是常年带笑,那一刻却含着火焰,好似谁敢上前一步,那火焰如炬,吞噬过去。

        是带着毁天灭地,一起拖着死亡的恐惧。

        他们是真的怕了。

        最终,她们两个是被班主任从地上拎起来的。

        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主教政治。多年教学生涯,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已经让他可以很淡定的看待这件事,只是酝酿了良久,牙缝里挤出十个字:“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论伤势林池比唐甜甜的严重,额头乌青的那块已经肿起来,高昂的耸立着时刻提醒着这段耻辱。

        论惨状唐甜甜比林池的严重。她的左侧脸与地面摩擦渗出血丝,右边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再加上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可谓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所以班里一致认为是林池过分了。

        下午第一节课,林池罚站,站在红旗下,家长没来之前不许进教室。

        那天的风格外的刺骨,天气预报说有雪,但是一直要下未下。整个天空被巨大的黑云笼罩,冷风阵阵,凛冽入骨。林池在升旗台上碰到江词还是挺意外的。

        她这会不太情愿与他碰面。

        江词耷拉着脑袋蹲在升旗台上,本是长臂长腿的人缩成一团。林池走过去的时候,他正拿着一节树杈驱赶着蚂蚁走路。

        她嘴角抽了抽,没眼望。

        忽然被大片黑影遮住,江词抬起头,看到了她。

        脸上带着顽皮的神色,看清她的脸,眉头微微皱了皱,沉着声问道:“你额头怎么啦?”

        陡然的一句关心,林池不知所措,她怔了怔,手指微微颤抖指着额头,有些紧张地说:“被人打的。”

        江词“哦”了声,又低下头摆弄着那成群结队的蚂蚁,指挥蚂蚁走路,他也真有才。

        林池觉得自己也有才,就这么静默的观看着他指挥蚁兵走路,看了半个小时。

        玩够了,江词将树枝随手丢在一旁,一屁股坐在升旗台上仰头望着天。

        林池有样学样的一起仰头望天,但是天上除了层层的黑云,鸟都没有。半盏,她问:“你看啥了?”

        “看太阳。”

        林池骤然生出一种怜悯心,果然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他颜值,收了他脑子。

        她在心里斟字酌句,用什么措辞来说不会显得自己看出他的弱智。

        她缓了缓说:“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她滔滔不绝地念出那么一大段,江词迷茫的觑了她一眼,疑惑地问道:“然后了?”

        “明天也许会有太阳。”她沉吟片刻地说。

        江词的表情有点难以形容,眼睛微眯,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

        林池觉得有必要岔开这个话题,不等他说下一句,便问:“你为啥被罚站。”

        江词坦然:“谈恋爱。”

        林池的脸黑了黑,这事儿他做的出来。她本还想八卦着问个缘由。忽然一声响彻云霄的声音打断两人。

        “那谁班的,不是罚站么,谁让坐的,给我站起来。”

        于是俩人又屁颠屁颠的站在红旗下。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早已失了继续闲聊下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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