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的那边是海（1）
见到林振国的时候，她发憷了，打架这事，也是一时脑热，不计后果。
她杵在一旁不直视他的眼。
林振国仿若是莅临参观指导的领导，他双手背在身后，表情异常的严肃，特别是见到林池额头上的乌青后，深沉的眼眸闪了闪，终是什么也没说，耐心的听着唐甜甜妈妈的一顿抱怨。
“作为林池的家长你就是这么管教孩子的么？我的女儿早上出门健健康康地来上学，这中午回家就被打成这样了。”唐甜甜的妈妈有意提高声音，手指指着林振国的脸，气愤地说：“我的孩子从小到大没被打过，反而被你家女儿踩在地上打，你们家，是什么素质，是□□么？今天必须给我们个交待。”
林振国位居高官良久，早已习惯了居高临下，忽然地被人又手指指着脸，原本尚带礼貌微笑的脸，顷刻间暗了下来，眯了眯眼，不悦已挂在脸上，他口气不佳的问道：“你们想要怎么个交待？”
唐甜甜妈妈面对他的态度，勃然大怒：“什么交待，向我女儿赔礼道歉，还要赔偿精神损失费、医药费，不要多给个5万就行。”
2005全国城镇单位职工年工资平均18364元；2005年北京房价均价6000多元左右一平。于是这五万，在当时的社会就是巨资。
林振国嘴唇勾笑，不紧不慢地说：“这位夫人好大的口气啊，五万块钱，你不如去抢来的实在。”
唐甜甜妈妈冷哼一声，随意的找张椅子坐下，也不打算拐那些弯弯道道，直言：“据我所知你的女儿已经年满16周岁了吧，是要全部承担刑事责任的，打我女儿这是属于寻衅滋事，违法的，你想让她坐牢么？”
“哦，打你女儿是属于违法犯罪？”
唐甜甜妈妈得意的点了点头，知道违法怕了吧。
“但是据我了解好像是你女儿先挑的事，如果真的算来属于互殴，她们两个都得关起来吧。”
唐甜甜妈妈听到他说，拍案而起，她脸色极其的难看，大步冲到林振国面前，愤怒地口水近乎喷洒到他的脸上。
她尖酸刻薄地说：“这位父亲怕是不了解我们的家庭吧，我可以很轻松的把你女儿送进监狱，而我的女儿会平安无事依旧在西高好好的待着。”
“哦，这位夫人好自信，不知家里哪位领导在哪高就？”
唐甜甜妈妈很满意他的识相，又坐回椅子上，身子向后仰，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心情舒畅地说：“不高，治安大队大队长。”
林振国恍然地“哦”了声，他对公安局了如指掌，据他所知是有那么一位姓唐的大队长。
他从进办公室就一直保持着笔挺地站姿，他信步走进，那姿态就像悠闲的逛着自家后花园，距离唐甜甜妈妈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目视着，随即，轻笑出声，但是眼眸里却毫无笑意，甚至蕴藏着幽深阴沉。
他说：“那么麻烦你通知唐队长一声，就说本局长等着他来解释，为什么可以很轻松的送我女儿进监狱，他的女儿可以安然无恙。”
林振国临走之前瞥了眼林池，那眼神一如既往的寡淡，只是多少加了些严厉。
一场闹剧在唐甜甜被迫转学下落了幕，平时与她相交的人夹起尾巴做人，再也不敢刻意的去挑事。许多看戏人原本还在等着她的出丑，没想到换了主角，转变太快，一时还无法接受。流言蜚语、萦绕耳畔。
林池的日子，忽然好过了起来。
再次见到江词，是在学校的食堂，她一般中午没特殊情况下是不回家的，在食堂就餐。现在天冷了，江词也不大愿意再骑着车来回奔波，索性中午便在食堂就乎下。食堂的饭菜清汤寡水，用顾一的至理名言说：“那就是喂猪的。”
她曾问哪位名人说的至理名言。
顾一答：“姓顾名一。”
真的是喂猪的，舍不得放油，林池盯着面前的牛肉拉面瞪目结舌：“阿姨，肉了？”三块钱的牛肉拉面一片肉也没，就漂浮着几个绿油油的葱花。
阿姨白了她一眼：“想吃肉去隔壁买啊，红烧肉、红烧排骨，要多少有多少。”
林池腹诽，要是有钱我不知道买么。
端了面，随便找个空位坐下。对于北方喜好面食几乎顿顿是面，她开始是接受不了，感觉一顿不吃米饭人生寂寞空虚的慌。
但是偶尔吃着那么一两顿还是挺不错的，特别是外面飘着雪花，从教室到食堂一路小跑过来，她太冷，急需喝口热汤暖暖胃。
正津津有味的吸着面，差班的小霸王齐奇忽然站在她的面前。林池起初是因为高超与他结识，但是自从认清这人的无赖性子，就不愿与之再有深交，
近些年不知是不是受《流星花园》的荼毒，不少青少年争相模仿，什么稀奇古怪的组合层出不穷出现，似乎每个学校要是没有个黑恶势力团伙出现就很没面子，那是没有青春的校园。
关键这群人没貌没钱没才，只剩下横，蛮横的横。
林池一直对此嗤之以鼻，特别是对齐奇这号装f4的人。
齐奇，人高马大，起码175以上的个头，人又胖乎乎的，一看就是营养过剩。他吊儿郎当地站在林池面前，贱兮兮地说：“今天只吃面啊。”
林池觑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上次莫名其妙跑来借她饭卡，可怜巴巴地说自己几天没吃饭了。她一时心软便将饭卡借了出去。好家伙，一顿饭刷了她一个星期的伙食费，要不是他害的，起码现在还能刷几块排骨啃，越想越气，捧起面碗喝汤，眼不见为净。
他舔着脸说：“饭卡借兄弟用用不，都好多天没吃饭啦。”
林池瞅了眼隔着厚重棉服看不清肥肉多少的肚腩，讥笑：“这也没见你饿瘦啊。”
“我瘦啦，足足掉了一斤。”
林池用筷子挑起碗中的面条，小的时候没人教她怎么正确使用筷子，长大了想学却发现那些陋习怎么也改不掉，不管是夹面还是夹菜习惯性扭上一圈，这让她吃面有种孙悟空挑面条的感觉。
这也是十分惆怅。她嚼着嘴里的面条，配合地点了点头：“是挺瘦的。”
“那饭卡借我用用呗。”
林池摇头，果断拒绝：“没钱，不借。”她可忘不了上次去要饭卡，大庭广众之下，被饭卡摔脸的情景。
“哎，你这人就没意思，借下饭卡救个急怎么了，同学一场的。”
“那你把之前刷我卡的钱还给我，我就借给你。”
“哎，你这个独眼龙，我跟你借饭卡是给你面子，别人想借给我，我还不借。”齐奇说着上了脾气。
林池也不是好脾气地，尤其是打过两场架，给她血性打了出来，有些事拳头似乎比语言更有用。不过一时半会她不太想打架，主要吧，再被找家长，林振国那小眼神她受不住。她缓了缓说：“那你就去找想借给你的人。”
齐奇这人就是无赖，讨不到好处就喜欢揭人家的短，特别是他道途听说这人是半个瞎子，他就拿此做文章：“小瞎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指不定半瞎变成了真瞎。”
片刻时间给她起两个无比恶心的外号。
林池瞪着他，开口：“齐奇，你别太过分。”
饭点时间，本来食堂人就多，他这一出闹剧纷纷吸引不少侧目，他毫无畏惧，恬不知耻地说：“怎么过分了，喊你瞎子不乐意啦。可我说的是…”
一句话尚未说完，从远处飞来一个饭盒，不偏不倚正巧砸在齐奇的脸上，顿时，米饭混合着酱汁盖了他一脸。
“谁他妈砸老子。”齐奇吼道。
“我砸的，怎么了？”人群中走来一少年，瘦削伶仃的样子，却拥有足够大的气场将她护于身后，少年双手插在口袋，挑着眉，眼睛闪着冷冽的光芒，淡淡地说：“你他妈欺负个女生算本事？”
男生的自尊心、好胜心似乎与生俱来，齐奇的脸短暂的白了几秒，又恢复如常，咬牙切齿地说：“她是瞎子我们全校都知道，我有说假话吗”
江词冷笑：“眼睛有疾病不代表治不好了，怎么就是瞎子了？如果林局长知道她女儿在学校里被你们这样欺负，他会放过你和你家？”
齐奇错愕：“哪，哪个林局长？”
“你说是哪个？”
他也有所耳闻林池与人打架，那个人最终被劝退学的事。再次听到这个林局长，他还是慌了，灰头土脸地走。
江词转过身，对着还在发呆的林池说：“走啊，你还没吃饱啊。”
林池收拾着饭盒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刚刚，谢谢你！”林池脑子反应慢，跟着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似乎想到什么，又说：“不过，你别在外面说我是林局长的女儿，他大致不想人家知道的。”
毕竟一个弱视的女儿，说出去也不光彩。
“你喜欢吃糖吗？”江词插开话题，眨巴着他的乌黑大眼睛，期待的问道。
“啊？”莫名其妙的一句，她楞了须臾，才说：“喜欢吃”
江词笑，眼下的卧蚕饱满，让他看起来，略微的亲切，易接近。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枚大白兔奶糖，随之递她手中一枚说：“给。”
林池接过奶糖，拆了外面的糖衣塞入嘴里，浓郁的奶香味，很甜。
真的很甜。
“好不好吃？”江词一脸期待的问道。
林池勉强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现在不大喜欢吃甜食，小时候糖吃多了，吃伤了。
那时候穷，奶奶想方设法让她吃好的，错把糖当宝，吃馒头要夹糖，喝稀饭也要加糖，没菜了也用糖代替，嘴欠了一把精糖塞嘴里。
一袋糖顶上了所有蔬菜与肉。
再长大点，看见糖就反胃，喜欢那些重口味，特别是辣，她极其喜欢吃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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