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卢瑟
感恩节是按星期而不是日期算的，也就是说，周四和周五是肯定会放假，也不会串休的。好不容易开始养成早早写完作业这一习惯的我早在假期前一天晚上把作业赶完了，准备赖床赖到饿为止，毕竟从中国来的我们一家对感恩节并不敏感，也没有什么特殊安排。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我早已经醒过来，却还是窝在床上不想动弹，但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一阵耳鸣，像是音箱调音失败般的声音刺得我脑袋钝痛。
“嘶……什么玩意……”
我倒吸一口凉气，从床上翻身而起，想要缓解这股头痛，耳畔忽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男声。
“——超人目前不在地球上，因此只有一个少于四条腿的活物能听到这个频率。”
——怎么回事？感觉不像火星人的心灵感应，而且这个嗓音也明显不是火星猎人或者梅根……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声音吐出了一个我很熟悉的名字：“超级小子，那就是你。”
——等等，这么说有人在找康纳？为什么要用这种奇怪的方式？
“——到华盛顿特区东波托马克公园来见我，独自来。我保证，会让你不虚此行。”
——这家伙说出来的话也很可疑啊喂，一般约别人跟自己单独会面的人总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是吗。
我第一时间想到要联系康纳，跟他确认他有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但接起通讯的却是梅根。
“嗨，希恩，找康纳吗？他刚刚出门遛狼了。”
梅根欢快的声音从通讯器对面传来，我花了一秒钟考虑对策，然后选择了找借口先糊弄过去：“就是……今天是感恩节嘛，我有点好奇你们在正义山有没有活动，如果你们没事的话，我想找康纳练练体术。”
“我们会庆祝感恩节的，我和扎坦娜要做火鸡、沙拉、炖菜和派。”梅根一一数出她为晚饭准备的菜谱。“你要来和我们一起吗，希恩？”
“嗯……谢谢邀请，不过还是算了，我跟妈妈说了晚饭会在家吃。”我有点庆幸隔着无线电梅根不会读到我的心虚，随便婉拒了一下，就挂掉通讯，掏出手机用电子地图搜索那个男声提到过的“东波托马克公园”，急急忙忙起床换了衣服，蹿出窗口朝那个地址飞去。
我只去过华盛顿寥寥几次，所以对地形了解得不多，看着大片大片的树林和草地，我根本分不清公园的东西部。由于害怕贸然接近会面地点会给康纳带来麻烦，所以我在公园外围的楼顶上停下来，藏到一块广告牌后的阴影下，远远地注意公园里的动静。
多亏今天华盛顿下着雨，公园里游客并不多，比起有着总统纪念堂所以更为游人所熟知的西波托马克，东边可以说是很安静。没过多久，我就看到康纳骑着他的球变的超级机车掠过天空，飞往公园中央，我忙凝神聆听引擎的低鸣声，让听力追随机车而去。
——我听到超级机车在湿软的草地上降落，听到康纳和狼跳到地面，听到汽车行驶、刹车、车门打开的声音。
随后，我听到了那个刚刚那个把我从床上惊起来的男人说话的声音：“超级小子，我叫莱克斯卢瑟，是‘卡德摩斯计划’的新任董事长。”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莱克斯卢瑟的名字，在正义联盟档案里我也看到他被很多人怀疑过有各种各样的嫌疑，很有可能在暗中进行违法犯罪，但这是我第一次直接听到他的声音。
我一恍神，在他对康纳进行自我介绍的同时，我脑海里凭空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你好，我叫莱克斯卢瑟——我看你很需要帮助的样子，要我搭把手吗？”
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我几乎立刻就意识到，又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在我的头脑中苏醒了。可是现在我忙着注意卢瑟和康纳之间的交际，根本没有余地去回忆啊！
——该死的，太不是时候了……
我的主观念头与不受控制地涌出的记忆艰难地搏斗了几秒钟，随后败下阵来。我扶着广告牌坐下来，任凭自己陷入了幻境。
……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我脑子一片混乱，我感觉自己在奔跑，但脚面却没有碰到地的实感。
警笛声、楼房崩塌声、超级英雄的喊叫声、搏斗所产生的肉/体碰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拐过一个弯，前方是死胡同，我想减速，身子却因为惯性而向前继续冲去，墙壁就像是用纸糊的一样轻易破碎，我一头栽进了一条小巷，细细的雨丝从黑沉沉的云层中落下，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抬起头望向楼房之间露出的那一线天空。
——啊……好怀念的感觉。
我一点也不累，但恐惧和茫然让我大口喘着气，雨水落入我鼻腔和口中，让我有一种要溺水的感觉。
从我刚刚撞破的建筑中，响起了一阵阵爆炸般的轰鸣，它们越来越接近这边，我忙又拔腿跑向巷子外，就当我即将逃离这条巷子时，一辆黑色的车子在巷子口停了下来。
我警惕地睁大眼睛，因为脚上没有鞋子，所以我得用力踩住地面，才能让自己在撞上车子之前刹住。
车门在我面前打开，一个身着西服的秃头男人悠哉悠哉地迈下车，撑开一把黑色的伞。他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像是在购买商品似的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上前一步，开口说道：“你好，我叫莱克斯卢瑟——我看你很需要帮助的样子，要我搭把手吗？”
……
“辛？嘿，辛！”
我猛地睁开眼睛，因为深呼吸一口气时吸入了雨水而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我才发现康纳站在我旁边，刚刚就是他把我叫醒的。
“嗨，康纳。”我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尴尬地打招呼。
“我猜你不是专程来华盛顿洗天然淋浴的。”康纳抱起胳膊说。
“你应该能猜到吧，我听到了……”我心有余悸地停顿片刻，才说出那个名字。“莱克斯卢瑟的声音。我本来想联系你的，但你没带通讯器……”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附近，先上车来吧，我们在路上说。”康纳叹了口气，冲着悬浮在楼边的超级机车歪了歪头。
我一想到它——不，据康纳说，球是女的，而且她只承认过康纳是她的同伴——我就担心在这种私人行动中她会不会拒载我。
于是我咽了咽口水，摇头道：“我跟着你飞就好了，你要去哪儿？”
“我正因为自己不会飞心情差着呢，你就别在我面前飞了。”康纳没好气地跳上车座，把我直接拉了上去。
还好，超级机车的脾气比我想象中要好，她没有发表异议，等我们坐稳，她就随着康纳的操纵拔高到云层之上，避开了雨水，不知向哪儿行进着。康纳低头跟她说了声“去卡德摩斯”，就从驾驶座转过身，与后座的我面对面。他注视着我的眼睛，语气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想卢瑟肯定不知道你有着超人的体质，只知道你和神奇队长、楷模他们一样有着类似于超人的力量，所以他才会认为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那个唯独适用于超人的频率。”
“他有没有发现我？”听他这么说，我有点慌。“我是不是不该来？”
康纳扶住眉心，皱起眉头，再次发出一声叹息：“没事，他好像没发现除了我以外还有人在听。如果我是你，于情于理，也会来的。不过卢瑟找我说的事与我的出身有关，我想……一个人去处理。”
“所以你要去卡德摩斯？”我重复了一遍那个创造了他的研究所的名字。
“没错，如果他们真的在创造另一个超人克隆体——”
“另一个超人克隆体？！”我诧异地叫出了声。要知道，安置康纳并让他适应外界、走上正确的道路，在我看来已经很困难了，现在却有人要再创造一个他？
“你刚刚在那幢楼上到底有没有在听？卢瑟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康纳困惑地用指关节敲了敲车座。
“抱歉，那时候我……”我想了想该怎么形容自己的状态，最后只能给出一个笼统的解释：“走神了。”
“这好像不是你第一次在奇怪的时间点走神，要不要跟火星猎人说说？我看他还挺照顾你的，如果你的精神出现了损伤，最好早点查明状况。”康纳暂时把克隆超人的事放到一边，不乏担忧地提议道。说实话我挺意外他之前早就注意到过我的异状，不过他不提还好，我一听到火星猎人的名字，就残念地瘫在了座位上。
“火星猎人已经帮过我不止一次了，但情况没有改善……他说我得试着摆脱导师独立起来……所以我暂时不能去叨扰他了。”我把下巴埋在臂弯里哀怨地咕哝，反正我知道就算我说得再小声，康纳也能听到。
康纳摸着下巴像是思考了几秒，试探着说：“那你……回家去歇歇？我保证，就算没人看着我，我也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
“回家歇歇，然后假装今天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站起身，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态。“好吧，我这就走，卢瑟肯定还会密切注意你，我可不想把自己暴露在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眼里。”
“抱歉。”康纳不太自在地咕哝道。“我不是有意想赶你走。”
“别道什么歉，我又没生气。”我从座位上浮起来，随着机车飞行，忍不住说出了他之前在库拉克对我说过的话。“我相信你不会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会等你的。”
“现学现卖啊你。”康纳失笑，他玩笑般轻轻在我肩膀上捶了一下，随后我们在空中分开，一个去往卡德摩斯调查真相，一个回家休息了。我想我需要再仔细读读跟莱克斯卢瑟有关的档案和新闻，好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个更清晰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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