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纳妾？达咩！
归程的路上，长孙氏才向李世民坦白，她想这么早辞去的原因，不是天色太晚要早早回家，而是她想要拐到三姐姐那里一趟。
“正好离的也不远，三姐姐是今天出月子吧，也不好总麻烦三姐姐照看绫小娘子，咱们去拜会一下，顺道接绫娘子回来吧。”
李世民牵着长孙氏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出于夫妻之间不要有隐瞒的诚实，新婚第二天就向长孙氏完完全全交代了江绫的情况，但没想到长孙氏会这么体谅他，甚至主动要把江绫接回来安置。
他觉得非常难得，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洛阳那个看相的，不仅仅说我是贵不可言。”
“我知道。”
她的夫君不是个肆意莽撞的人，也不是个别人夸他两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她当然知道李世民会往心里去的话，一定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贵不可言。
但如果她的夫君不说，她也不会去问，如果她的夫君愿意说，她就永远洗耳恭听。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恍然觉得自己和长孙氏是生来的知己，有些话，好像不用说，他们总能从对方的一个简单的动作里明白对方的意思。
明明长孙氏只是摸了摸他的耳垂，他就能明白长孙氏安抚的意思，好像在说：“没关系，说不说都没关系，不一定要勉强。”
只是李世民觉得，不管要他告诉长孙氏什么，他都不觉得勉强。
“那个看相的说，我是盛世明君。”
“夫君相信？”
“我不信，但我想看见盛世，也想看见明君，更想看见一个盛世明君的庙堂。”
“会有的，夫君一定能看见。”
李世民笑了，要是别人同他这么讲，他一定会觉得对方在敷衍，但长孙氏这样回答，他却只看见了真情实意。
眼底的深情是藏不住的，李世民将灼热的胸膛贴进了长孙氏的掌心里，向她起誓：“那就不管将来是盛世之臣还是盛世之君，你都陪着我，做我永远也是唯一一个妻子好不好。”
长孙氏没有犹豫的接过李世民的一片深情，并把它放入了心底最深处的清潭，随时可见又视如珍宝，完完整整的藏起来，锁上一生一世的诺言，唤作：“不负君心。”
只愿君心似我心，不负如来不负卿，一生相依，无有前提——这是观音婢对李世民一生的誓言。
另一边，土娃娃江绫总算是能回府把脸洗个干净。她实验失败不说还差点把马弄丢，实在是丢脸丢到了小学生跟前去了。
好在李三娘还算是开心的，回到家里还在“哈哈哈”的直乐。
江绫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去找三娘道歉，结果李三娘不知道想起什么了，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哈哈没事，这有什么，看马三宝抓马也挺好玩的啊。”
旁边正在砍柴烧炉子的马三宝听见主母说他名字，一抬头露出个脏的跟煤球一样的脸蛋。弄得江绫也是忍俊不禁：这模样，是挺抓马的。
今天整个一鸡飞马跑的，回来还要被主母和小丫头们笑话，马三宝傲娇的不乐意了，甩了甩斧子说自己不干了。
他这个人人缘还蛮好的，有时候开开玩笑府里婢女都愿意接，看他又是一副假装难过的样子，莺莺燕燕的围上去，叫几声“三宝哥”，保准啥事没有。
主仆几个说说笑笑，突然有人来报，说李二郎夫妇来了。
江绫这才想起，算时间，李世民和长孙氏已经完婚，贞观帝后已经完成史诗级别的结合。
嗯，真好。
她离昭陵又近了一步。
李三娘命人赶紧把小夫妻迎进来，扭头就看见江绫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打趣她道：“收敛点，别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这不是来接你了嘛。”
很快，就见李世民贴着长孙氏，两人并肩走了进来。
哦，也不是并肩，长孙氏要比李世民矮了一个头呢，跟江绫站李世民旁边都差不多。记得她父亲长孙晟是一员武将，有“一箭双雕”之能，应该长孙氏还能再长个。
不过就算一直保持这个个子也没关系，凰后嘛，气质上起步两米八。而且据江绫观察，不是长孙氏矮，而是他们李家几个都太高，把人正常身高都显得矮了。
正想着，李三娘就走了上去，加入了这场惨烈的对比。李三娘不愧她从小习武，站过去竟没比李世民矮太多，女生显高的原因排去一部分，可能也就差个五厘米左右。
江绫觉得长孙氏可能也有点受打击，因为李三娘站起来走过去的那一刻，她有点瞳孔微缩的震惊。
但凰后就是凰后，并没有表现出来，大方得体的与三姊姊寒暄问安。只微微低头时，头顶上微微闪光的珠钗引起了江绫的注意。
——这不是她在洛阳替长孙氏挑选的那一个嘛。
似乎是注意到了江绫的目光，李三娘顺着看过去，也见到了那只钗子，就夸了一句：“你这钗子挺好看的。”
长孙氏答：“这还是绫妹妹同夫君在洛阳时挑给我的。”
说完，她又抬头看向江绫：“妹妹自己也喜欢叭，不嫌弃的话，过几日我挑个款式相似的送给妹妹。”
江绫不太知道怎么回，就笑了笑，然后又觉得不吭声好像不够友好，就说：“没事的，我都可以，娘子喜欢就好。”
他们都是人精堆里的人精，光老祖宗那一套客气就足够几个人唠上几个来回，江绫这个社恐实在融不进去，就少说多做的帮几个人奉茶。
等长孙氏也去看过了小外甥柴哲威，他们夫妇才拐了好几个弯提出了想带江绫回去。
李三娘当然答应的爽快，红齿白牙一碰就把江绫卖了人了——哦，也不能算卖，江绫本来也不算柴府的人。
这半个月住的江绫都乐不思蜀了，猛然又要回那个气氛紧张的地方，江绫还有点小没良心的不想回。
但她说的不算，她想去哪不想去哪都不由她，身在千年以前，命如草芥，贱似浮萍，都得听别人的，不然哪来的饭吃呢。
端起身姿，江绫迈着和身边人一样的小碎步跟在车驾后面回了李家。长孙氏待她还算亲热，一回屋就拉着她平起平坐的坐下。
“我都听夫君说了，要节哀啊。”
“是。”
江绫羞愧的抬不起头，她除了刚到大兴还比较拘谨，这两日整个都玩疯了，哪还记得什么要节哀。
哀？哪有哀？她没仰天长笑都不错了。
不孝啊江绫，你真的很不孝，丧父丧姐丧叔丧兄这种事还要别人提醒你。
江绫努力的摆出一副苦瓜脸，可惜就是有点哭不出来，但是长孙氏情感就丰富多了，看着江绫难过的样子，她也一脸愁容，时不时的还真掉下两滴泪来。
“对不住，提起你的伤心事，主要也让我想起了我早亡的阿爹，我那时太小了，都记不清阿爹的样子了，你起码还有个模样可以回忆。”
美女就这么哭了？
江绫有点不知所措，她身上也没个纸巾你说说。好在是自己的媳妇自己疼，李世民倒在一边看的眉头微跳，也不管脏不脏，直接拿衣袖上去给长孙氏擦眼泪。
“没事，没事。”长孙氏推辞着，自己把眼泪擦干了，继续说，“其实我是想说，父母养我们一场不易，最后的孝道要尽完，可你和二郎的事也不能耽搁，便想着不如你来我身边，与我一起先伺候着二郎，等守满一年孝，再行个正式的仪式先纳进来。”
江绫越听越不对，李世民越听越懵……
什么啊，什么啊，什么不能耽搁，什么纳进来，都什么跟什么。
满头乱麻的江绫赶紧把下巴捡起来解释：“不是，娘子，你误会了，不是那样的。”
结果李世民突然怒气冲冲的站起来，说：“所以你一直以为，我告诉你她的事情，是在希望你宽宏大量能接纳她，然后把她纳进房里来？”
我的妈呀，哥你瞎讲什么呢，这会儿跟着添什么乱啊。
江绫感受到自己下巴不保的危机。
而事实证明，这种第六感是对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那种新婚第三日就着急往家里填房纳妾的人。”许是一瞬间越想越气，李世民来来回回的走也没能压住怒火，甚至眉头越锁越深，江绫看的都害怕，“还是个在守孝期的。”
一指头指向江绫，江绫瑟瑟发抖缩成一团，试图降低一点存在感，但是可惜失败了。
“而且你怎么会觉得我是那种，一边向你做着一生无忧的承诺，一边不经过你同意，就把人带到你跟前强迫你答应的人渣。”
长孙氏到底年纪小，她努力妥善的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却还要被夫君指责，她真的委屈的要命。
古人的观念里，其实给夫君纳房妾真的不算什么，多数女人为了表现自己的贤德，甚至会接纳那些夫君自己带回家的妾室，鲜于氏就一直是这么做的，长孙氏也是从小这么看的。
可长孙氏又哪里知道，似窦氏或是先帝皇后独孤氏那样烈性的女人，夫君纳的每一房，没有经过嫡妻主动挑选而认可的妾，那都是在打嫡妻的脸，而这，是李世民从小耳濡目染的。
所以，当长孙氏委委屈屈的说：“纳妾……不是很正常吗？”
李世民显然更伤心了，江绫实在是怕了这俩人的不在一个频道上了，赶忙的，又贡献了自己的第二跪。
江绫“噗通”一声跪在长孙氏跟前，扯着她的衣袖硬生生的把小夫妻的对视隔开，道：“娘子，你真的误会了，我进府里做婢女是跟主母说好了的，我都立誓要一辈子伺候窦娘子了，您不能让我食言吧。”
好像是有那么一条规矩，母亲房里的女人不能碰，不知道隋唐时期是不是这样，但见长孙氏神色略有缓和，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约定俗成的吧。
这时，窦氏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被这尴尬的气氛快要冻住了。
“这是作甚，阿绫怎么跪在地上，来，先起来，说说是不是你惹我儿妇不愉快了？”
窦氏拽了一把江绫，把她从地上提起来，还是长孙氏回答：“不是，同绫娘子没关系。”
窦氏说：“那就好，那就不耽误我把阿绫带走了，听说你俩把阿绫接回来了我就赶紧过来，这可是我的人，可不许跟阿娘抢。”
长孙神色已完全变了，明白自己真的是误会了，连看向江绫的目光都多了几丝歉意。
窦氏又说：“阿娘也不占你便宜，知道你刚嫁过来事情多缺人手，我拿我跟前最干练的两位娘子帮你换一个阿绫可好？”
长孙答：“当然，谢谢阿娘厚爱。”
只是李世民，“哼”的一声扭脸就走了。
窦氏还奇怪呢，问长孙怎么了，长孙只说：“我可能惹他不高兴了。”
江绫只想说，那何止不高兴啊，那要是个煤气罐，都恨不得炸一个给你助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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